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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邻庵(上)


“维特,这次的谈判只能让你来了,换成其他人,一定反过来对我百般劝阻,那些家伙,为了几根铺铁路用的枕木,就不惜把整个国家塞进战争的列车里!”尼古拉二世笑道。

        “陛下,这个比喻(其实是事实)真是精辟!”维特也笑着说,“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

        维特决定亲自把沙皇拟定的条约草案交给日本驻俄国公使栗野慎一郎。

        ……

        1903年4月2日深夜,日本驻俄国使馆。

        栗野慎一郎作为驻俄国公使,日子自然是好过不了的。比起在美国的日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如同现在的日本驻华大使一样,自然是没几个人给他好脸色看。

        俄国和日本作为不友好的两个国家,栗野慎一郎不知道多少次代表日本向俄国表达抗议,也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代替日本接受俄国外交大臣拉姆斯道夫的雷霆咆吼。

        “听说国内的元老们准备发起最后一次和俄国的谈判了……”栗野慎一郎喃喃自语,他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支着脑袋。

        栗野慎一郎知道国内的气氛,也猜到战争阴云正在步步紧逼。

        只要一看到沙皇额上被掩饰得很好的伤疤,听到别佐勃拉夫谈论鸭绿江两岸森林资源时兴奋的声音,感受到拉姆斯道夫语气中的不善……

        栗野慎一郎就觉得,谈判是不会有结果的。

        “俄国人为什么就那么自大,那么不在意帝国的尊严呢?帝国还不够强大啊!”

        栗野慎一郎叹息着。

        虽然日本帝国的军事、经济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尽管越来越多的欧美人开始了解和接受日本,但在很多西方人眼里,他们依然是远东的黄皮猴子,依然是未开化的野蛮人。

        而俄国,可是“欧洲的蒸汽压路机”呢!

        如果日本是在欧洲,和俄国接壤,那一定不敢与俄国叫板。

        “幸好,在远东,俄国只能发挥它的一小部分力量……”

        栗野慎一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突然,使馆的人员进来报告:“大使先生,俄国财政大臣维特阁下来拜访您。”

        “啊?”栗野慎一郎先是一惊,又是一喜。

        如果俄国还有什么人对日本温和,栗野慎一郎敢说,就是维特了。

        尽管维特谈判起来非常难缠,但是他一贯主张日俄之间达成妥协,和平共处。

        谈判桌上扯皮,总好过那些叫嚣着上战场决一死战的人吧?

        维特走了进来,他的动作很快,从皇村回来,哪都不去,直奔日本驻俄使馆,而且挑在晚上。

        “大使阁下,您的国家交好运了,”维特笑着说,“您也有望步步高升,不像我,却是不能更进一步了。”

        “哪里……”栗野慎一郎也是满脸堆笑,不过很奇怪,日俄之间能有什么好事,总不会沙皇要把旅顺送给日本吧。

        “这是我国沙皇陛下亲手书写的,我建议您立刻通报贵国天皇、首相和高层,尤其是伊藤博文阁下。”

        维特拿出了尼古拉二世用英文书写的草案。

        栗野慎一郎做过驻美公使,肯定看得懂英文。

        双手接过草案,栗野慎一郎刚刚看到标题,就被惊得浑身一抖,接下去,刚刚看到第二条,他就陷入了狂喜之中……

        《俄日解决悬案条约草案》

        全俄罗斯皇帝陛下暨日本国皇帝陛下,欲使两国暨两国之人民永葆平和之幸福,决定订立解决悬案条约,是以全俄罗斯皇帝陛下欲与日本国皇帝陛下,各派若干全权委员,各将所奉全权文凭校阅,认明俱属妥善,拟于会上订立各条款开列于下:

        第一条

        全俄罗斯皇帝陛下与日本国皇帝陛下间,暨两国并两国臣民间,当和平亲睦。

        第二条

        俄国政府承认日本国于韩国之政治军事经济上均有卓绝之利益,加指导保护监理等事,日本政府视为必要者即可措置,不得阻碍干涉。在韩国之俄国臣民,均应按照最惠国之臣民一律看待,不得歧视。

        两缔约国为避一切误解之原因起见,彼此同意于俄韩两国交界间不得执军事上之措置,致侵迫俄韩两国领土之安全。

        第三条

        俄日两国互相约定各事如下;

        一、俄国政府一候解决悬案条约施行后即将满洲地域内军队开始撤退;自解决悬案条约施行之日起,以十八个月为限,所有俄国在满洲之军队,一律撤退;

        二、除辽东半岛租借权所及之地域不计外,现被俄国军队占领及管理之满洲全部,交还中国接收,施行政务;俄国政府声明在满洲之领土上利益,或优先的让与,或专属的让与,有侵害中国主权及有违机会均等主义者,一概无之。

        第四条

        俄日两国彼此约定,凡中国在满洲为发达商务工业起见,所有一切办法列国视为当然者,不得阻碍。

        第五条

        俄国政府以中国政府之允许,将旅顺口、大连湾并其附近领土领水之租借权内一部份之一切权利及所让与者,转移与日本政府,俄国政府又将该租界疆域内所造有一切公共营造物及财产,均移让于日本政府。

        两缔约国互约,前条所定者,须商请中国政府允诺。

        日本政府允将居住前开各地内之俄国臣民之财产权,当完全尊重。

        第六条

        俄国政府允将由长春(宽城子)至旅顺口之铁路暨一切支路,并在该地方铁道内所附属之一切权利财产,以及在该处铁道内附属之一切煤矿,或为铁道利益起见所经营之一切煤矿,不受补偿,且以中国政府允许者均移让于日本政府。

        两订约国可留置守备兵保护满洲各自之铁道线路,至守备兵人数,每一公里不过十五名之数,由此数内,日俄两国军司令官可因时酌减,以至少足用之数为率。

        两缔约国互约前条所定者,须商请中国政府承诺。

        第七条

        俄日两国约在满洲地方,各自经营专以商工业为目的之铁道,决不经营以军事为目的之铁道。

        但辽东半岛租借权效力所及地域之铁道不在此限。

        第八条

        俄国政府暨日本政府,为图来往输运均臻便捷起见,妥订满洲接续铁道营业章程,务须从速另订别约。

        第九条

        日本政府允将择捉、国后、色丹、齿舞诸岛暨其以北之千岛群岛全部,并各该处之一切公共营造物暨财产之主权,永远让与俄国政府。

        第十条

        居住于让与俄国地域内之日本国人民,可出卖财产,退还本国;若仍欲留住该地域时,当服从俄国之法律暨管辖权。至该住民经营事业行使财产,当由俄国完全保护,其有不安本分者,俄国亦当撤回其居住权并放逐之,但该住民之财产当完全尊重。

        第十一条

        日本政府允将咸镜北道全部,并各该处之一切公共营造物暨财产之主权,不受补偿,且以韩国政府允许者,永远让与俄国政府。

        俄国政府允将居住咸镜北道内之日本国臣民之财产权,当完全尊重。

        第十二条

        本条约当由全俄罗斯皇帝陛下暨日本国皇帝陛下批准,从速在圣彼得堡互换,自签字之日起,无论如何当于五十日以内向列国宣布,宣布之后,本条约即全部生效。

        第十三条

        本条约缮就英文法文各两本,分别签字,其本文虽全然符合,设有解释不同之处,以法文为准。为此两国全权委员署名盖印,以昭信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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