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这朵花，采了带走吧

顾言起想，温泉吗？

        有那么一瞬间，凌澜月觉得顾言起的眼神突然变得迷茫空洞，好像一下子掉入了某个深远的梦境里。

        “流溪？”凌澜月唤他。

        顾言起突然抬起头，眼神一瞬间就清明起来。他调笑凌澜月：“说起来你这地方，有件事倒是太适合了，好山好水再竹屋藏个娇。”

        凌澜月眼神若无其事地在他脸上晃了一圈，点头表示同意：“连修园子的朋友都这么说。”

        “久兮才是真风雅。”

        凌澜月歪头看他笑：“附庸风雅这事吧，我向来是当仁不让。但这竹屋藏娇的事儿，倒不是说成就能成的，弱水三千，我瓢一直在手里拿着，就是一点没取上来。

        顾言起拍他，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久兮，眼睛不能老往天上看，你这名字里带个月字，难不成就一定得要广寒宫那位？”

        凌澜月闻言叹口气：“这其一：心有所念，我寻思自己所念之人广寒宫也住得，这要移情，多有不易。其二，长宁太子的名声五洲四海的姑娘们唯恐避之不及，哪来我挑拣的条件？”

        顾言起自动忽略他那其一，话赶话就接了上来：“那能听信传闻自己不来亲辨真假的，自然是不能娶，但这世间佳丽如云，总会有慧眼识珠的。你就露张脸，就不知道该有多少美人蜂拥而至呢！”

        凌澜月凑到他身前：“流溪这话我爱听，就是夸我长得好是不是？”

        顾言起感觉自己被饭给噎住了。

        凌澜月赶紧端水给他，顾言起伸手接了往嘴里灌。

        “那长我这样的，能不能让十七殿下一起蜂拥而至呢？”

        顾言起一口水给自己呛到了，弯腰咳的耳朵根都是艳丽的桃粉色。

        等他咳完了，直起腰，咬牙又喝了口水，只当刚刚没听见：“还有啊，就是脾气也得改改。你看青禾那么一个美人儿天天侍奉左右的，你说话也给人点好脸，姑娘家要哄嘛。你说就你这态度，不论对谁有心思了，人姑娘吓也给吓跑了。”

        凌澜月听笑了，看着一本正经的顾言起觉得太有意思了：“这倒是，脾气不好肯定会把人给吓跑！”

        “是的吧！好姑娘你不好好守着，就得小心给别人抢走。”

        凌澜月看他又小口喝了一口水，眼神在他脖子喉咙幽幽绕了一圈，才回到他脸上，笑得愈发深邃：“流溪，那你可想错了！是我要的人，放心，谁都抢不走，这事想都不要想！”

        顾言起放下杯子：“你不会除了样貌品性，你还挑人姑娘家世吧？”

        凌澜月点点头，表示认同：“那是必然的了，在我这里，家世重要着呢！”

        顾言起呵呵笑：“久兮，这你就俗了！”

        “哎呀，谁还不是个俗人。”

        顾言起想了想，觉得这话说的也对，吃饭喝水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谁还能免俗？想着想着，不免又叹了口气：“你呀，找个好姑娘是能好好过日子的，寻常人间的烟火气息，自有其独到之处。”

        凌澜月打趣他：“就替我这么愁？这家国天下的，你这需要犯愁的东西可不少！”

        顾言起作头疼状：“谁说不是呢！”

        凌澜月点头，一副被困扰的样子：“我这壮志未酬，被儿女情长的耽误了可不好！”

        “得了，先成家后立业，不都是这么说嘛！”顾言起心道哪就能耽误你事了。

        “你也这样觉得？”

        “差不多吧。”

        “那你可记住了！”凌澜月一边忍俊不禁，他皱起眉头想象了一下：“那我要整个‘从此君王不早朝’，你怎么办？”

        顾言起笑得欢：“我怎么办？好事呀，我就把长宁一起收拾了吧！放心，你家宫里你自己的那张床，我一定给你留着不动。”

        凌澜月抱拳感谢：“这可说好了啊！”

        “绝对不动！绝对不动！”

        长风从竹林中穿过，打起帷幔飞舞，阳光落在身上，原本应该恹恹的午后，却有说不出的愉悦铺面而来。有笑声被风带着，在绿意盎然的竹林间穿梭，欢脱又自由。

        顾言起吃完饭，两人沿着湖边散步，从山门看过来，竹楼是盖在最里面，往里就没再设院子。

        他们一直沿湖往里走，走在湖边的一排柳树底下，这个时节只剩长长直直的柳条，从他们头上弯过直垂到湖面，搭上荷叶上圆圆的水珠。

        两人走了一会，走过一片光秃秃的桃林，再拐个弯经过一个小拱桥，前面竟然是一片梅林，在冬日并不明亮的天光下，明艳的不可思议。

        顾言起跑到梅树底下，一棵棵树寻么，半天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棵最大的，于是拽着树枝踩着枝桠，“唰”就爬树上去了。

        “流溪，你属猴子的吧？”凌澜月站树下笑问他。

        顾言起倚到树干上，闭了闭眼睛：“好香啊！”

        凌澜月站在底下看着他，明明已经过了少年时期了，淘气起来却完全就是个小少年的模样。他笑了笑让顾言起在这等等他，然后自己朝外面走去，没多久等他回来的时候，看见顾言起支腿躺在梅树枝桠上，另一只腿还在晃呀晃的，正一脸满足的看着满树的繁花。

        不仅仅是桃花，他好像喜欢所有美丽的花朵。

        凌澜月戏谑：“莫不是这位小少爷是个采花的贼？”

        顾言起伸了个闲闲的懒腰，歪头看他：“宫里床给你留着，但是这园子我得占了！”

        “好歹是兴元十七殿下，就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园子，咱们不能那么没见过世面！”

        “普通？”

        “就是一点野趣而已，跟你家的园林怎么比！所以不要觊觎我这点私产啊，想要什么陪你回家抢去！”凌澜月说的理所当然。

        顾言起看见了他手里的橘子了，眼睛一亮，伸手朝他要。

        凌澜月抬手给他扔上去：“这是囿城的橘树，枝大花密果甜。著名的坏脾气，好多橘树给换了地儿，是不结果子，或者果子变小变味儿，这树是一出囿城地界就直接就不愿活了。我开始真没指望这边能养起来一片，还好能存得住，也算你有口福！”

        凌澜月脚尖轻点，落在他旁边的一支树杈上，坐下来又从他手里把橘子拿了回来，慢慢把皮拨了才又放进了他手里。

        顾言起掰开一瓣放进嘴里，汁水四溢顺着他嘴角就往下淌，他抬手抹掉朝凌澜月点头：“真的比别的橘子甜！”

        他扬起眉毛，咽下嘴里的橘子：“要说会吃，天下人不及凌久兮！”

        凌澜月支着额头看他：“所以想吃好吃的，就跟我走吧！”

        那声音听得顾言起缩了缩肩膀，把手臂往凌澜月面前一伸，表示自己起鸡皮疙瘩了：“诱拐良家少女呢？”

        凌澜月趁机伸出手把剩下的半个橘子抢了下来：“你刚吃完饭，这凉的担心胀腹，吃半个尝尝鲜就够了。”接着露出满眼的无辜，样子看起来十分乖巧，“没有没有，我这朵花自愿跟采花的小哥哥走。”

        顾言起笑得前俯后仰。

        他表示看在这朵花长得还行，还能弄来那么多美味的份上，就采了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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