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学

时间再往后推乔鸢薇和康嘉阳就这么和和气气地在家里相处了一周的时间。

        期间康嘉阳被康鸿辉电话查岗有没有好好照顾战友的女儿，知道两人闷在房间里不出门后还专门抽空给乔鸢薇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康鸿辉语气真诚地表示自己出差在外留她一个人面对不懂事的儿子很抱歉，又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让袁阿姨带着她出门去逛街。

        但那些光鲜亮丽的商场现在在乔鸢薇眼里等于洪水猛兽，在上一次的心理阴影彻底消失之前她当然不会迈出房门一步。

        对她这个来到北市后才产生的心病，知情人康嘉阳也尽量做到对症下药地去找谢绪问话，挂号费是一件1：60的pg版高达，加上国际邮费比协和医院的特需号还贵上几倍。

        谢绪本着拿人钱财□□的理念多次向谢昭套话，结果却总是无疾而终，几次三番下来他只好瞎猜。

        “我再问多少遍她也不肯告诉我啊，她怎么想的我又怎么知道，永远只说那天逛街的时候遇到了某个人情况复杂可能让鸢尾花感到不自在。她既然不愿意说清楚我觉得说不定是遇着前男友了呢？你知道她之前交往的那个男的吧，外校的混子又是个厚脸皮，真遇见了就像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鸢尾花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想先走的。”

        这个略加想象就会尴尬到感同身受的理由姑且说服了康嘉阳，而更根本的原因是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乔鸢薇一个刚来的总不至于和谁结仇。

        谢昭那个直来直去的脾气倒是有可能遇上仇人，但女生之间的打架也就停留在扯头发的程度，以她从小揍扁大院男生的经历来说可以算是片区一霸。

        逛街的事情告一段落，事情的经过既然可能如此那他也不用去做什么心理疏导，只用把找来的模拟题拿给乔鸢薇就好。

        到了开学报道的前一天中午，赵玫突然提着两个行李箱出现在了客厅。

        彼时他们正在喝粥，乔鸢薇坐的位置正对大门，她看见门后出现衣着精致的新面孔率先起身点头问好。而在她对面的康嘉阳就没那么好运，他毫无心理准备，一回头看见赵玫似笑非笑的面孔一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没晾凉的白粥，成功烫伤了自己的口腔上颚。

        赵玫面不改色地从左边的黑色行李箱里拿出自己买的礼物，给乔鸢薇的是三套连衣裙和四套秋装，给康嘉阳的是高中三年的数学加理综总共十二本《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

        对比康嘉阳的淡然接受，乔鸢薇对待这七套衣服更像是遇到了烫手山芋，她婉拒的话还没想好，穿着靛蓝色的职业套装的赵玫推了推鼻梁上还架着的墨镜就开口堵死了她的话。

        “我最近一直在出差没能好好招待你，现在马上要开学了，学生要以学业为重我也不方便再带你出门买衣服，你先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好叫人去店里重新换尺码。”

        七个纸袋乔鸢薇只认识其中一个印着英文字母的，这个牌子她在省城看过，平平无奇的针织马甲在右胸口缝上一只泰迪熊就摇身一变比普通店里的贵上三、四倍，省城的售货员总是美名其曰韩国进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太好再次拒绝，口头上答应说“谢谢阿姨”心里却盘算着这份人情该怎么还。

        大概是未成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太过好猜，一直以来对着康嘉阳没说过软话的赵玫也试着宽慰她。

        “衣服的事情是你妈妈拜托我的，北市的秋天指不定哪天就来了，你小心别感冒了让家里人担心。”

        她说完这话又提着行李走了，乔鸢薇没来得及反应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到门关上康嘉阳也重新回了饭桌上。

        “先吃了饭再试衣服吧。”他说。

        乔鸢薇指着大门，“赵阿姨就这么走了？”

        “嗯，保险公司每到开学还有各种节假日是最忙的时候。”

        虽然康嘉阳也不知道她都做到高层了还有什么好忙的，但他很清楚行李箱代表短暂分别的意义。

        在他记忆里一家三口能凑齐在一起吃饭的时间估计还没有电视上可乐广告里出现阖家欢乐的次数来得多，一个不是开会就是外派，另一个总是出差或者应酬。

        长长的饭桌上经常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说实在的，在乔鸢薇刚来的那两天他还有些不习惯。

        “那康叔叔呢？明天开学只有我们去吗？”

        乔鸢薇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她印象中乔自怀单独在外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说这种见面五分钟不到又提着行李箱匆匆离开的场景。

        或许是她眼神太震惊又或者是觉得她提的问题太可笑，康嘉阳挑眉反问道：“不然呢？我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是一个人去学校报道。”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初三还要家长陪同。”

        乔鸢薇哪里听不出他的嘲笑，但还在他的地盘又不好发泄，只能不停地用汤勺去欺负无辜的白粥。

        寄人篱下的日子她是过够了，她相信自己未来的日子都不会再有假期这么早起的时候。

        作为表达感谢和抱歉打扰的礼物是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她一直背在双肩包里，明天就是它重见天日的时候。

        康嘉阳又开口，“你提前把录取通知书、身份证还有银行卡带好，明天陈叔七点半出发送我们去学校。”

        “嗯。”

        不用他提醒她早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收进了行李箱全套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她的卧室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干净，而清洁卫生上的功劳都属于她从没见过面的王阿姨。

        乔鸢薇面对住宿生活的兴奋劲持续了一整晚，她成功失眠，满脑子都是展望新生活新学期时应有的紧张和期待。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她便翻身起床，不过五分钟就打开房门整装待发。等她洗漱完重新回到走廊上时康嘉阳才刚刚起床，他看着她微红的脸庞和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后知后觉原来她是真的不喜欢住在自己家。

        至少这些天她只有在吃到袁阿姨的加辣版小炒黄牛肉时才露出过这种笑容。

        她是真的把自己当租客了，平日里不说话只待着房间，吃完饭也会帮忙把碗筷收拾到厨房，除此之外他基本没办法看见她第二次。

        “我先下楼等你。”乔鸢薇匆匆走过他身旁，连一点停顿也没有。

        康嘉阳点头什么也没说，他有一瞬间想拉住她问问到底是怎么想的，从以前到现在，明明总是她在向自己提问，为什么主动权反而交到她手上。

        但他深藏在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自尊心更不允许。

        康嘉阳到客厅时听到乔鸢薇正和袁凤在聊天，袁凤问她怎么行李这么少，她答生活用品还有四件套都可以在学校附近买，要是真提过去也太远了。

        他帮她记住，再开口便是，“先走吧，一会儿到了学校附近的超市我让陈叔停车。”

        袁凤也说，“对的，趁着有车可以直接去宿舍把床铺好，不然学校太大了你一个人提东西可重了。”

        “好，谢谢。”

        乔鸢薇背着空荡荡的书包重新回到了地下停车场，行李箱是康嘉阳负责的，男生的力气优势在汽车后备箱打开的一刻显现出来，她双手才能堪堪提起的箱子被他单手放好。

        这个瞬间她觉得他微抿的下唇和手臂凸起的青筋都帅气迷人，前提是他没开口的话。

        “你是准备过冬吗？”康嘉阳不懂夏秋两季的衣服怎么能重成这样，好险，如果不是他咬牙坚持估计得直接砸到地上。

        “你住过校？”

        “没有。”

        “那就行了，住校又不是住在家里什么东西都有，我总得一次性多备齐点东西吧？谁知道学校对住宿生出校的规定是什么样的。”

        康嘉阳被唬住质疑的语气也弱了一些，“你初中没住家里？”

        “我朋友住过。我们学校以前对住宿生管得很严，晚上随时查寝，平常校门也不能随便出，为了防止翻墙还给宿舍外墙都安上了带刺的铁丝网，一周就只有周五放学可以出校，其他时间和坐牢一样。”

        乔鸢薇说得头头是道，言辞恳切得像是遭罪的不是朋友而是自己。康嘉阳把不准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可怜，只好转换话让她先上车了再说。

        离顺诚越近，车道也变得越堵。

        陈茂才实在找不到机会变道停去路边，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先去学校报名，确定宿舍缺哪些日常用品再开车去购物。

        乔鸢薇倒是没意见，“我都可以，要不我自己去买吧？买完再走太耽误你们回去的时间了。”

        “应该的。”陈茂才说完觉得不对，“嘉阳，一会儿我先把你送回去？”

        “不用，我也想去随便逛逛。”

        康嘉阳一路都闭着眼在睡觉，现在搭话语调里还带着困意，乔鸢薇听着觉得好笑l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太适合，只好把头偏到一边用手反捂住嘴。

        顺诚在开学报道这天破例允许私家车开进宿舍区，陈茂才他们暂时不去，所以只能停在离学校一个街口远的距离。

        下了车陈茂才把行李箱提着走到乔鸢薇身边，“走吧，我们先进去。”

        “康同学不走吗？”她问。

        陈茂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他不和我们一起走，他等人。”

        乔鸢薇记起来见面那天康嘉阳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现在和他一起进学校不就一开始的约定相悖了吗？

        她果然还是少了把自己当成租客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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