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先下手为强

事情完全按照德妃的想法进展，燕清耀蠢笨还容易被人煽动，听风就是雨并且固执己见。

        非常好拿捏。

        她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他便料定苏贵妃的死是燕清槐陷害的，接下来，她只需再说两句，他们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算是结下了。

        闻言，德妃四下看了两眼，手掌轻拍胸口，不赞成的看了燕清耀一眼，“三皇子，此话心里想想便是了，可说不得。”

        燕清耀冷笑，“怎么？她是太子至高无上，连我说什么她都要管？”

        “这里不比云城，谨言慎行才是宫中生存之法。”德妃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先坐下，不要这么急躁。

        “生存之法？就算我唯唯诺诺不去招惹，她燕清槐会放了我？祖父与母妃多次对她下手，次次是杀招，她一定会想办法赶尽杀绝的。”燕清耀只是鼠目寸光，他并不傻。

        苏丞相、苏家、苏贵妃，哪一个从他手底下逃脱。

        一瞬间，他颓然的低垂着肩，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那便先下手为强。”德妃的语气依然温柔。

        燕清耀身子一颤，偏头看她，慈悲为怀的德妃眼中闪着他看不懂的光。

        先下手为强？怎么个先下手为强的办法？

        德妃眼眸一转，低声道：“刚才是本宫无心之言，你权当没有听到。你一路从云城赶来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莫要想这些打打杀杀的，越想心里越难受。”

        “德妃娘娘，你这不是无心之言，而是指了一条明路！”燕清耀仰首大笑，有些癫狂。

        德妃嘴角微抽，不解的望着他，“三皇子说什么傻话呢？不管怎么说，太子是你的兄长，怎么能做出伤害兄长的事儿呢？”

        燕清耀轻抚面容，右眼上有一个黑色眼罩，他毫无预兆的把眼罩揭开，扭头紧盯着德妃，“可我这辈子已经完了，都是太子害的，德妃娘娘，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德妃看清他的脸，惊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右边黑漆空洞的眼窝，连眼球都没了。

        春晓吓得不敢再看，刚才还觉得奇怪，为何大皇子还算清俊的面容要戴一个丑陋的黑色独眼眼罩，这下全都明白了。

        恐怖的眼窝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如今烛火一照，愈发瘆人。

        德妃惊惧的情绪只在脸上闪过一瞬，很快便恢复如常，温声道：“耀儿，你这眼，是怎么回事？”

        燕清耀早就看惯了他们这种惧怕排斥的目光，迅速把眼罩戴上，谁能够想到，如此恐怖的面容会出现在一个皇子身上。

        “在云城，赌输了，惹了大人物，挖眼剁手脚再正常不过。”燕清耀面无表情的说着。

        犹如地狱来人间索命的厉鬼。

        德妃一掌重重的拍在桌上，替他打抱不平，“荒唐！你可是皇子，他们怎么敢如此对你？”

        “已经贬为庶民了。”燕清耀嗤笑一声，觉得有些饿了，继续龙吞虎咽的吃着饭。

        其实面前这些菜算不上有多好，过去在景阳宫，他大多只吃两口便放下碗筷，拿了银两就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去黄鹤楼潇洒。

        今时不同往日，玉明宫的饭菜比他在云城吃的猪食好多了。

        德妃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许久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没想到连天都愿意助她，“太子做法的确过分，不管怎么说，苏贵妃也是她的母妃，她怎么能够下得去杀手？而且在本宫心目中，苏贵妃是最为安分守己的人。她与兵部侍郎的苟且，还有许多疑点，不过一切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燕清耀抬头，狠厉的目光盯着她，哑着声音道：“哪里巧？”

        “你可还记得太子殿下身边常年跟着的一个小侍卫，叫做慕青的。”

        “记得，是御前带刀侍卫，从小便在东宫当差。”燕清耀对慕青印象深刻，毕竟他武艺高强，他从小到大都不敢惹太子，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的存在。

        “他之前向苏贵妃下堕胎药，被陛下判了死刑，秋后问斩，眼看着离他问斩的时间近了，苏贵妃却出了事儿，太子行刑，一尸两命，当日，慕青便被太子从牢中救了出去。”德妃顿了顿，“你说巧不巧？”

        巧，太巧了。

        燕清耀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子想了一会儿，低语道：“太子是为了救慕青的命才陷害母妃通奸？”

        德妃敛了神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本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过于凑巧罢了。”

        燕清耀深深的看了德妃一眼，冷声道：“你越是这样说，就越是说明，母妃与我今日这些种种，都是拜太子所赐！”

        他气愤的胸口剧烈起伏，恼怒的把桌上剩下的瓷碗都摔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德妃与春晓的脸色都不太好。

        春晓颤颤巍巍的对德妃耳语道：“娘娘，看着三皇子精神有些不太正常的模样，我们是不是要先把他送走？”

        “目的还没有达到，怎么能就这样送走？”德妃反驳了她的建议。

        春晓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德妃都这样说了，她只好安静退下，听着燕清耀对太子的咒骂。

        还好玉明宫僻静，伺候的人不多，来访的人也不多。

        要不然就三皇子这大吵大闹，满口污言秽语的，太子与陛下的怒火他们可承受不住。

        “同为皇子，凭什么她能够舒舒服服的身居高位，而我就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不受人待见！”他嘶吼着，犹如一只野兽，他瞥见地上的琉璃碎片照着他的脸，空洞的眼仿佛在嘲笑他。

        一瞬间，仇恨与嫉妒占据他的心，“一定要杀了她，就算我已身处地狱，我也要让太子生不如死！”

        德妃轻笑，刚才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稻草，一根一根的往他身上压。

        燕清耀生性懦弱，喜爱逃避，若是真的让她对燕清槐动手，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而一刻不停强加上去的稻草，总有一根会压垮他。

        此刻，燕清耀的精神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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