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反转

那孩子名叫玉麟，原是一大户人家的儿子，他的姐姐玉蓉原与镇上的一位富商的儿子有着婚约。

        后来玉家家道落败，玉麟则是一出生就没了生母，又是庶出，因着全倚仗姐姐照顾。

        可就在玉蓉及笄那年，富商的儿子却突然得了重病死了。

        玉家嫡兄见庶妹姿丽佳好就把她卖给了镇上的一户官家，玉麟也被送去做了柴奴。

        官家有七房妻妾，孩子也多，其中有一个成年了的儿子觊觎玉蓉的美貌，趁着官家不在时平白玷污了她，可是不久官家的那个儿子就成亲了而玉蓉却有了身孕。

        后来的事玉麟也不太清楚了，他只知道阿姐的孩子才才出生就死掉了，而她也整日里哭哭啼啼，甚至有一次还咬破了他的手腕吸血，人也越来越疯了。

        后来在一天夜里，疯疯癫癫的阿姐突然在自己屋子里点起了火，更怪的是那火怎么扑也扑不灭，而那个院子里的人除了他和几个半大的童奴几乎都被烧死了。

        玉麟原以为玉蓉也已经死了，可就在他们这些奴仆被送去另一个地方的路上，车夫和十几个孩子都莫名其妙的死掉了，而玉蓉却是出现在他们住的牛车里。

        玉麟记得，那时她说让自己快跑，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的啊姐还活着、清醒的活着。

        这本是件好事，但没过多久，当玉麟乖乖听话逃到花谷镇一铁匠铺做工时，一天夜里，一个黑袍女子找到了他。

        那女子告诉他，他的阿姐在她手上，威胁玉麟替她做事，不然就把俩人都杀了。

        起初只是要他去打听些消息，后来却是渐渐做起来害人的事来。

        玉麟很怕也很纠结。那天，她终于带他去见了玉蓉——犹如木头人般不言不语不动的玉蓉。

        玉麟恨极了，又恨又怕。而当他准备好硝石炸药打算与之同归于尽时，却听她说能治好他阿姐，条件是要他引一个人来花谷镇，那人也就是叶晞。

        玉麟带着叶晞他们来到了竹亭下的暗窖里玉蓉和祁霁先前见到的婴孩正呆呆做在那里。

        一路上，叶晞听了玉麟讲到事，到现在又看到木偶般的玉蓉，不免心生怜悯。

        她转过头来问那被她搀扶了一路却别别扭扭要逞强的祁霁道“师父，她这样，还有救吗？”

        祁霁此时却是一双眼睛打量着玉蓉怀里的婴孩，这婴孩此时正被玉蓉横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而婴孩却是机器般来回鼓着手掌。

        奇怪，这婴孩莫不是她的孩子？那玉麟所说的黑衣人布下的幻境又是怎么回事？风天凌的祭灵和那女黑衣人难道是两股势力？

        “阿姐，我回来了。”玉麟蹲下来握住玉蓉那僵直的手，一声声唤着她。

        然而，玉蓉却像一个隔绝了一切的机器，只是重复的摇着怀里的婴孩。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如果风天凌的祭灵是那个婴孩的话，那他就不可能一直在玉蓉怀里重复而机器化的鼓手掌。

        莫非……一种推测涌上心头，祁霁一步步走向玉蓉问道“你的那个黑球炸药是怎么回事？”

        “在铁匠铺的时候，偷偷藏的。”

        “是吗？你很不错嘛。”这么说着，朔溟不知何时从祁霁背后飞出，间发之间直直戳向玉蓉和婴孩。

        与此同时，一道缚笼符阵牢牢锁在玉麟身上。

        “啊？师父！”叶晞惊住了，不由得惊呼“怎么回事？”

        一时间，女人和婴孩齐齐化成了灰白的骨沫，飘散在空中。

        相对于叶晞的震惊，玉麟却显得很是平静，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恨与凄静“你不是答应了不伤她的吗？你明明说过的！”

        “呵！我是说过”祁霁冷笑，“可他们不是人，还有你，你要不是。”

        被揭穿后，玉麟也不恼，双目溢血般的的腥红，一双清俊的脸扭曲在一起，狂笑道“你也不错嘛师兄，这么快就发现了吗？”

        风天凌！这玉麟竟是风天凌，纵是祁霁猜到了玉麟才是真正的祭灵，但他怎么也不敢想风天凌就是玉麟。

        他是怎么做到的？又为何把自己困在花谷镇的幻境里？

        “玉麟呢？你把他怎么了？”

        听叶晞这么问，风天凌极为戏谑笑道“怎么了小姐姐，我就是玉麟啊，你不是要帮我的吗？”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那个清俊的玉麟怎么就成了这么个模样。

        叶晞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锅了，玄灵蛇、祭灵、幻境，这究竟是怎么一会事？

        然而更糟的是风天凌接下来的话。

        他说“师兄，这小小的缚笼阵锁锁你那没有的徒弟就行了，对付我还真不管用的。”唤出法扇翙羽，风天凌破开了缚笼阵。

        “祁宸飏，我的好师兄啊，现在就让我们好好切磋一下吧，这么多年没见，你可不要死的太惨啊。”

        他说着，倒也不着急，缓缓向受伤的祁霁走来。

        “师父他受伤了，你这样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叶晞张开双臂挡在祁霁身前。

        “哈哈”风天凌像是听了什么很是好笑的笑话似的，他道“胜之不武？小傻瓜，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什么叫‘乘胜追击、兵不厌诈’吗？”

        “你……”叶晞无话可说，风天凌说的对，生死之间，不论什么公不公平。

        “所以啊，小妹妹快让开，男人们打架，小姑娘家的躲开点。”

        叶晞不动，依旧挡在他们中间。

        “阿年，他说的对，堂堂男儿怎有脸对你一小姑娘下手。你让开，躲到石门后去。”

        祁霁拉开叶晞执剑迎上去。

        祁霁身上的伤虽只是皮肉的创痛，但因着黑球炸药强大的瞬间冲击力，他全身上下有十多处创伤，此时的速度自是大大削减了的。

        而手执翙羽法扇的风天凌实力自是不弱的。法扇翙羽原为凤凰翼羽，得宗师寒杨施法淬造，三载而成，后赐赠爱徒，也就是风天凌。

        两人厮杀混战，叶晞几次都想插入帮忙，但总是不能找到很好的时机。

        翙羽扇折柄为刃，展面化盾，朔溟几次抵过风天凌的脖颈，都被翙羽抵回，如细针引线般的速度瞬间躲闪开来。

        渐渐的，随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作痛，祁霁逐渐落到下风。

        不行的，这样下去拖也能被拖死。

        叶晞默念荆木咒，祭出千棘，在两人周边圈起了荆笼阵，。

        千棘是荆花灵木，虽不同于朔溟玄金铁剑那般锐气的强攻，但却有通石灵控荆木的强大擦控力，于大多数修仙者来说是一种珍奇而罕见的灵器。

        第一次用荆笼阵，叶晞在紧张的同时也不乏有些激动，听师父说这剑是上古灵木所制，她很好奇这独门的荆笼阵到底是有多厉害。

        扎棘荆网状的茎根很快圈住了风天凌棕青色的长荆锐刺肆意的向着空中左右伸展，叶晞手中的千棘则由平常的石木剑状幻化成了一根荆茎长鞭。

        一时间，缠刺来的棘草着实让风天凌有些吃惊，这丫头不过十七八岁，竟成了千棘的契定主人。

        “呵”风天凌冷笑，还是随意的吹出口哨。

        与此同时，在窑壁里却突然蹿出了一群形体巨大的深紫色嗜血蝙蝠，齐齐向叶晞袭来。

        祁霁回头，见叶晞还能对付，卯足了力气使出分影寒山决，朔溟分幻为七剑，分别从各个方向刺向风天凌。

        在荆棘的缠绕下，风天凌想要逃脱祁霁的分影寒山决完全是不可能的。

        七剑齐攻逼出来风天凌最后的底牌，而那是“玉麟！”千棘化出长鞭击碎了嗜血蝙蝠，叶晞也腾出手来看向这边。

        在祁霁的剑逼向风天凌时，昏黑的邪雾下却也已然罩着两个身影，而另一个却是不见了的玉麟。

        撤下荆笼阵，叶晞搀住了血衣斑斑淋淋的祁霁，倒下一口凉气，给他渡了些灵力疗伤。

        “正事要紧”祁霁抓住叶晞疗伤的那只手，薄唇微抿却不见半点血色。

        两人看向黑烟里的玉麟——失了魂似的站在风天凌身前，双手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弧度半笼在胸前，在他们周围的是蓄势待发的寒山七剑。

        “这么看来，玉麟才是你的祭灵，你杀了他，又利用了他，可恶！可恶至极！”叶晞恍然大悟

        风天凌并不过多理会叶晞，他轻轻敲了敲脑袋，看向祁霁道“现在怎么办呢师兄，你这剑那么厉害，怕死这可怜的孩子也要变成刺猬了吧。”

        “他还活着？”叶晞着急问道。

        “当然！我还忘了说了呢，这个可爱的孩子可还是活着的。”

        “可是，他不是你的祭灵吗，既是祭灵，又怎会是活的？”叶晞又道。

        “不对，他这是……”祁霁眸光一闪，心里涌上一种猜测。

        “呵！祁宸飏，你已经猜到了是吗？”风天凌大笑，接着又道“他和你一样，是个怪人，很震惊是吗？”

        风天凌从腰间拽出一把匕首来，划在玉麟手臂上，一瞬间，鲜红的血滴从伤口溢出来，玉麟他确实是活着的。

        舔了舔玉麟的血，风天凌近乎疯癫的又划开一处伤口，继续舔着鲜热的血液。

        “多鲜美的血液啊，师兄啊，你们也来尝尝吧。”

        “你……”叶晞着实是被他这又恶心又残忍的变态行为气到了，她一剑刺了过去。

        “别啊小妹妹。”风天凌一个侧身躲了过去，并拿玉麟挡在自己身前。

        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缠在手臂上的荆茎，开口道“别急嘛，听哥哥嘛，是一个很多的秘密哦，想不想听？”

        叶晞一张脸气的胀红，可恶，着实可恶，她道“说吧，什么秘密，你把我们来到底有何目的？”

        然而祁霁却突然逼近风天凌，随之的七剑也抵在玉麟和风天凌的脊背和胸前。

        风天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晞，摆了摆手道“有点难办诶，你师父好像不太想你知道他的秘密。”

        看着祁霁愈发冷锐的眸子，风天凌很是满意的笑了，颇为好心的帮忙阴瞒道“行了行了，我不说。”

        “到底怎么了？”叶晞有些烦躁了，这变态故弄玄虚的，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风天凌道“嗯……总之就是你们和他都要去透猪胎了，活不长喽！”

        “不过师兄你倒也不是那么惨，黄泉路上倒还有凑够妻儿，三个人一起你要不孤独。”

        说着，风天凌又狂笑不止，五官狰狞的挤在一起。

        看着叶晞那胀红到发青的小脸，风天凌似是又找到了某种乐趣，极为戏谑的说到“小丫头，你怕不怕啊？我可以就你的哦，乖～去把祁宸飏杀了，我们一起带着孩子私奔。”

        “你……无耻！”叶晞忍无可忍，祭出千棘，直直捅向风天凌。

        与此同时，沉默了好久的祁霁却忽然召回化影七剑的朔溟，反手在他们的四周筑起屏障。

        果然，当千棘刺穿风天凌身体时，却发觉那高大的身体是透明的，满满的一丝丝便都化成了烬沫，他也是假的！

        随后，四面的窑石塌了下来，依依叠叠压在七剑所筑的屏障上。

        只是不过一会儿，断砸下的石块确是消失了，不！确切的说，是和玄灵蛇、风天凌那样一丝丝化成了屑沫。

        “师父，现在怎么办？”石块消失后，留给他们的却是一个不知在哪的暗室。

        叶晞扯下一块袖布给玉麟简单处理了手臂上的刀伤，止了血。

        玉麟虽也只是个发育不良的瘦小的孩子，但由于体力消耗，叶晞背起来却还是很吃力。

        而此时祁霁也是白衣淋漓，满身是血“跟着我，到处找找，即是真实的暗室，总是有出口的。”祁霁走在叶晞前面，虽是满身的大小新伤加旧伤，他的肩膀却依旧挺拔宽劲。

        三人循着暗室起伏的台阶走着。

        在玄关处，有脚步声逼近，祁霁唤出朔溟，试探性刺了过去，却受到一剑刃的还击。

        两剑交锋，更是剑主法力剑气的比试。然而当对方看清朔溟后却急急收回了剑，轻唤道“师兄是我，阡阡，我们接到了你的传声纸鹤。”

        在同玉麟一起来寻家人时，祁霁放出了两只独门自创的传声纸鹤。

        得信赶来的却是楚阡阡和长老夜涟。

        夜涟先于楚阡阡一步扶住祁霁，蹙眉道“怎的流这么多血？”

        祁霁不答，反是说道“那个孩子交给你了。”

        夜涟闻言，看向叶晞背上的玉麟，眯起了眉眼，搭脉试来，却是深吸了口气，他道“又来一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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