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絮乱

回了清遥宗，祁霁终于撑不住了，晕了过去，此时正躺在寒山殿的床榻上，而他旁边的却是夜涟和叶晞，以及赖着不走的楚阡阡。

        “宸飏我们会照顾，楚小姐还是快些回去吧，不然楚门主要着急了。”夜涟道。

        “不要，宸飏师兄他都晕过去了，他受伤了我要在这看着他。”

        “可你在这也没什么用啊，又帮不上什么忙？”叶晞道。

        “那你呢，你杵在这又能做什么？”楚阡阡毫不示弱，反驳道。

        “啊呀，你的宸飏师兄呢是我师父，那他受伤了，我作为这唯一的徒弟当然是要守着了。”叶晞掐准了楚阡阡的痛点，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楚阡阡是喜欢师父的，但叶晞却觉得她那大小姐脾气的，要真的成了他师娘，还不得把人给折腾死。

        看着叶晞那欠打的嘴脸，楚阡阡气不打一处出，扬起手就要扒拉她。

        “好了，叶晞你也别闹了，你师父可还伤着呢，都安静点。”夜涟挡在两人中间。

        叶晞挑了挑眉，不再理楚阡阡，反是拿起水盆里的毛巾摊敷在祁霁的额头上。

        “楚小姐，我送你。”不待楚阡阡给出什么反应，夜涟便拉走了楚阡阡。

        而与他们一同回来的玉麟却是被夜涟放置在天机台里，许是被施了咒，虽无碍性命，一时半会儿却是醒不来的。

        寒山殿是清遥宗最僻静的院子，坐落在竹林偏侧，很少有人来，因而也倒是别一般的幽静。

        床塌上的人正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原本俊朗白皙的面容因着受伤失血，此时倒显的苍白而病弱，白的想他那刚刚换好的雪白衣衫。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倒是柔和温顺了许多，好像一个乖巧的孩子，一点不见半分平日里矜傲与冷锐。

        叶晞这样想着，忍不住抚上祁霁的额头，挑逗孩子般摸了摸他的头。

        然而，她这一摸，却是把人给弄醒了。

        笑盈盈的摸着祁霁的头，过不久却见那睡着的可爱小孩慢慢睁开眼来。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固了，叶晞急忙收回了手了，撤下他额头上的毛巾以作掩饰。

        “我睡了多久，其他人呢？”祁霁开口问道。

        “夜涟长老去看玉麟了，楚阡阡本来非要闹着留下来，但她太烦了，就给送回絮月门了。”说话间，叶晞则是不停的观察着祁霁，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他关于楚阡阡的任何情绪。

        然而祁霁却是依旧那般波澜不惊的镇静。他有些费力的坐了起来，眼眸微敛，只听他道“怎么？你不喜欢她？”

        “当然了，师父，我不喜欢她，你能不能也不要喜欢她，她是真的很烦诶。”叶晞撇了撇嘴道。

        “这又是为何？”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师父你呢？你喜欢她吗？”叶晞又问道。

        祁霁摇头，“不喜欢。”

        “那就好，师父你不喜欢她就会，她可是喜欢你的，还好你不喜欢她。”叶晞笑着，庆幸亦或是欣喜，怕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吧。

        见叶晞笑的正开心，祁霁又道“你不喜欢她，那你喜欢谁啊？”

        “嗯……我喜欢老宗主、喜欢沐灵、还喜欢师父。”叶晞答到。

        她说的很轻松，祁霁却是眉角突的一跳，也喜欢他，那是不是……

        这么想着，祁霁却是摇了摇头，也是，拿他和老宗主、沐灵比，这丫头怕是连喜欢都还没分清吧。

        见他摇头，叶晞却是急了，以为他是不信自己说的话，“是真的，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师父，虽然你很凶还总是吵我，一天天摆着个臭脸……”叶晞越往下说声音越小。

        祁霁却是话多了起来，又追着问道“很喜欢是多喜欢？”

        “很喜欢就是……就是很喜欢了，啊呀，师父，你今天怎么没嫌我烦啊，说那么多话？”

        不再逗她，祁霁道“扶我去天机台，去看看那孩子。”

        叶晞似是有些犹豫，打量他道“你伤这么重，要不别去了吧，过两天再去。”

        “无妨，走吧”祁霁道。

        天机台是夜涟的住处，临近清遥宗的主殿望月殿。其名天机，是一座高耸入云的楼阁，夜时可登台观星，妙悟天机。

        “如何？”祁霁问道。

        夜涟拿来一大氅递给叶晞，“给他披上。”

        叶晞接下大氅披在祁霁肩上，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次竟伤的这么厉害，师父一向都是伤病不过两天的。

        好久，夜涟才答道“有救。”

        “长老，玉麟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迟迟不醒？”叶晞问道。

        “他……”夜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孩子身上的事是不简单的，也不知道关于夔族的事祁宸飏有没有告诉她。

        祁霁抢先出声道“他是被施了咒，有得救。”

        没多想什么，叶晞道“还有救就好，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这个不好说，我已经打算收他做我的徒弟了，由我看着，会好起来的。”夜涟道。

        “收徒弟，没想到夜涟长老你也会收徒弟，你不是一向最怕麻烦的吗？”叶晞有些诧异，又为玉麟高兴，这夜涟人虽看着不太正经，但在玄诡器术上的造诣却是连师父都比不过的。

        叶晞道“这玉麟还真是好运气，能遇到你这么个好师父”

        夜涟轻声笑道“我看你运气也挺好啊，得了宸飏这么个好师父。”

        她不过就给夸几句，怎么还给扯到她身上了。叶晞看向祁霁，却见他正看着自己，“啊呀，是，是，是！我师父最好了。”

        夜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祁霁却还是沉着一张脸，“既如此，玉麟就由你负责了，阿年，我们回去。”

        “啊？噢！”叶晞应着。

        初秋的天着实凉的很，犹着这几日朦胧的雨，夜里的清遥宗空气中布满了细密的水雾。

        “师父，你的伤到底怎样了，总感觉这次那么严重呢？”踢着小路上碎碎粒粒的石块，叶晞问道。

        “无碍。”

        “你总说无碍，可明明就疼的嘴唇都是白青色的，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呗师父。”叶晞突然拦在他面前，执拗着要个答案。

        叹了口气，祁霁道“不过是被炸到了，伤口多、难愈合罢了，过几日就好了，无碍。”

        “真的？”叶晞又问。

        “嗯”

        “那我们还是快些回寒山殿吧，你这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是少些走动愈合的才快。”

        叶晞的翠仪阁就是寒山殿里的偏室，祁霁喜静，又麻烦于收徒，最烦被人打扰。这偌大个院子，至今，也不过只有他与叶晞两个人。

        不过此时他们回去，恰巧碰上了“沐灵！”叶晞喊到。

        竹林里的少女闻声看了过来，只见那修竹般挺拔高大的身影正被叶晞搀着手臂，跨步走来。

        “这么晚了，你来寒山殿，是有什么事吗？”叶晞走近沐灵问道。

        沐灵温言道“我听我爹说宸飏鉴席受伤了，就替他送了些丹药过来。”

        见祁霁不语，叶晞道“淳善长老要你来的？那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宸飏鉴席快快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的。”沐灵摆了摆手道，说话时不自觉的看向祁霁。

        祁霁看了眼叶晞，似是催促着她快些进去。

        叶晞会意，对沐灵道“那还是要谢谢你了，我过几日再去寻你，我们要回去了。”

        “嗯”沐灵乖巧应到。

        天空黑沉沉的，既无月亮也没星星，所幸，竹林小道上，稀稀疏疏的挂有几盏炽萤灯，到也不会显得凄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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