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猫

“在那夜幕初张的时候，

        我看到荏弱的新月，

        偎依在棕榈树的梢头，

        就好像是归巢的飞鸟。”

        ——博尔赫斯

        原亦离开阴暗的巷子，走出漆黑，来到长椅旁，在她面前蹲下。

        “云期。”

        “寿星是不能哭的。”

        他混着酒精的嗓音略显沙哑和低沉。

        云期抬头，泪花涟涟地看着他，许是哭得让她忘记了往日习惯隐藏的情绪，惊讶浮上哭得有些殷红的脸庞。

        哽咽地说；“你怎么在这。”止不住的颤抖不控制地发出呜的一声。

        像只小猫，卸下防备的小猫。

        “来给一只爱哭的小猫送礼物。”

        云期有些发懵，不自觉歪了歪脑袋，未干的泪痕一条条印在脸颊上，浅色瞳孔还有泪花在打转。

        原亦没忍住。

        在她旁边坐下，将她轻轻揽过，扶着可怜的小脑袋，让她靠在他肩上。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一张一合的嘴唇擦过她耳廓，喷洒出一团温热的气息，用最最温柔的语调说：

        “姐姐。”

        “不哭了好不好，不要不开心，我会难过的。”

        云期全身不自在地发烫，这样的拥抱和哥哥的拥抱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完全被打乱。

        她贪恋。

        贪恋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和让人沉溺的酒气，她好像也醉了，醉在了这不曾拥有过的依赖中。

        她细细地嗅着，怎么可以这么好闻，没忍住地往前蹭了蹭。

        “嗯”

        “别动了。”

        他声音变得更为沙哑，带有些警告意味。

        云期就真的不敢再动了，安静地被他抱着，也忘记了挣脱。

        深秋的夜总是更为低凉，夜空中荏弱的一轮新月，安静地依偎在一颗大树的枝梢上。

        好像只有此刻，是短暂的永恒，他们从未离彼此这么近过。

        “77？”云止拎着蛋糕打破这暧昧氛围。

        云期听到他哥的声音，身体立马直了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将她拉回现实。

        她想要推开他，但这人跟块牛皮糖一样，怎么也拽不开。

        “原原亦！”

        “原亦，我、我哥来了。”

        “啊？”

        这一句话直接让他酒醒了一大半，他不舍地松开，端端正正地挺直身板规矩地坐好了。

        我靠我靠，是她哥？她哥？！原来不是她喜欢的人。

        “哥、哥哥好。”原亦跟着云期喊道。

        “你是？”云止略带审视地俯看他。

        “我是云期隔壁班的同学。”原亦这才认真看他的脸，的确和云期有几分相似，和云期一样有着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却满是清冷感，右眼上方的断眉更是打破了他这沉闷的气场。

        “77，上楼吧，别着凉了。”

        “我和他单独聊聊。”云止摸了摸云期的头，将蛋糕递给她，轻声说。

        “啊，好。”

        “云期，这是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原亦终于将礼盒递给了她。

        “好，谢谢。”

        等到云期上楼，云止才开始发问。

        收起刚刚温润的嗓音，冷冷地警告：

        “我妹妹不是你能招惹的。”

        原亦也不装了，轻轻挑眉，慢吞吞地回答：

        “要是我非招惹不可呢，你能拿我怎么样？嗯？”

        “你也配？”云止冷哼一声。

        “配不配她说了算。”原亦狠戾地扫了他一眼，没等他继续说话就起身离开了。

        不配又怎么样，我偏偏要将她从清清冷冷的天上给拉下来。

        云止回到家里。

        “哥，你和他说什么了？”云期看着他一副吃瘪了的神情，小心地问。

        “没什么，77，你喜欢他？”云止狭长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

        “不喜欢。”

        “不喜欢你会任他抱你那么久？”

        “77，他配不上你。”

        “哥你别这么说他。”

        “行，你倒是先护上了，算了算了，吃蛋糕吧。”云止看着手腕上的表，还差三分钟77生日就结束了。

        “许愿吧，77。”云止点燃蜡烛，笑着说。

        云期看着摇曳的烛光，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希望哥哥平安顺遂，希望我高考顺利，能够考上平川大学，远离这个家。

        “呼——”

        蜡烛熄灭，这一天也正好结束。

        “77，哥哥明天就走了，再多忍耐一段时间，等高考完，上了大学就可以远离家里的这一切了。”云止摸着云期的头温柔地安慰。

        “嗯。”云期鼻子又有点酸，沙沙地回答。

        “嗯，77乖，不哭了，早点睡，哥哥明天送你去学校好不好？”

        “好。哥哥晚安。”

        “77晚安。”

        云期洗漱完回到卧室，拆开原亦刚刚送她的礼物。

        是一条项链，吊坠是一轮未盈的月亮，链条是暗紫色的。

        云期想起原亦的朋友圈，点开原亦的聊天界面，发现他在23：59分发了条信息。

        1：生日快乐，爱哭的小猫。

        已经不知道是他对自己说的第几句生日快乐了。云期回了句谢谢，脸有些发烫，小心地项链戴了起来。

        暗紫色的链条贴在她白皙的脖颈处，月亮吊坠正好落在锁骨中间，锁骨旁的一颗黑痣像颗星一样伴着月亮。

        云期继续拆礼物。

        于荔送的是块米白色的dickies的手表。

        凌思送的是是戒指？这枚戒指很特别，像是手工的，戒指的环是黑紫色的绳编制的，纹路很复杂但是很好看，指环的中间扣了一个银色的金属，刻着‘7’。云期很喜欢。

        7：凌思，谢谢你送的戒指，我很喜欢。

        liy：喜欢就好，早点睡，晚安。

        7：晚安。

        云期躺在床上，指腹按压着月亮吊坠，回想这一天。

        和哥哥荔荔一起去吃了个饭，然后就先送她回家了，路上接到爸妈打来的电话，他们说他们出差了没法给她过生日，但是她知道肯定是他们又吵架了。只草草留了句让哥哥照顾好她就挂了，连句简单的生日快乐都没说。

        到了家楼下没忍住和哥哥抱怨了起来，把这一整年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变成了这样我很累很累。”

        “77不哭，大人的事你别管，高考完就去一个远点的地方，去海淀或者是平川，哪都行，77再忍一段时间好不好？”

        “好。”

        然后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哥哥就去拿蛋糕，然后、然后原亦就出现了。

        就这样，云期想着想着，就去梦里和他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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