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神皇 > 长颈鹿不会跳舞 > 第29章 2.14.追忆(九)

第29章 2.14.追忆(九)


1

        第一次登门被彦歆羞辱之后,夏如雪已经失去了再一次登门的勇气,第二天,她又去了‘慢堡’咖啡厅,在纠结和徘徊中继续她不切实际的等待,她不再顾忌医生不允许她喝咖啡的叮嘱,一个下午就喝掉了五六杯咖啡,而且都是不加糖的苦咖啡,为的是能让自己紧张而混乱的思绪得到镇定。

        又等来了一个夜幕的降临,但她还是没有等到江奕的出现,对面的小区已经模糊成一片,取而代之的是透过千万家窗户的点点灯火。她知道自己在这儿的等待多半是徒劳的,她想明天直接去江奕的公司,可是,她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想起彦歆昨天那冷漠的态度和恶毒的攻击,她真的觉得,自己确实该死。

        2

        大约过了晚饭的时间,来‘慢堡’咖啡厅消遣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她开始环顾着咖啡厅四周,吧台贴着一张招聘咖啡厅钢琴师的广告引起了她的兴趣。她叫来了服务员,询问这里是否在招钢琴师,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她说:“我可以试试吗?”

        服务员答道:“当然可以,只不过老板不在,他一般会在晚上十点钟之后过来。”

        “那好,等你们老板来了以后,麻烦你叫一下我。”

        她一直在咖啡厅里等着,果然,时间刚过十点钟,服务员便来通知她,她可以去面试了。

        面试的地点就在咖啡厅的吧台,老板站在吧台里边,她在吧台外面。咖啡厅的老板姓简,是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除了咖啡厅之外,他在深圳还经营着一家酒吧和一家西餐厅。在面试当中,他只询问了夏如雪的一些基本的信息,然后他指了指摆在咖啡厅一角的一架棕色的三角钢琴,给夏如雪出了唯一的课题,那就是让夏如雪随意弹几首乐曲给他听一下。

        夏如雪问:“简先生,您想听什么曲子?”

        简先生回答道:“随便吧!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是个外行,我只知道理查德和久石让,但是,你去什么样的地方,就该有些针对性不同的乐曲,不管是富有情调的音乐,还是一些经典的古典作品,哪怕是经典老歌,流行歌曲都行。”

        夜里十点钟的时候,咖啡厅里的客人变成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她坐在钢琴前,首先弹奏了一首《秋日的私语》,接下来弹的是《岁月的童话》。最后,她尝试着弹了一遍《唐璜》,其中好几个音节都弹错了,但是,她还是圆滑地处理了过去,在场的老板和服务员都没有听出来。

        简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说道:“工资待遇你都了解了吧?如果没问题的话,下个星期可以来上班。”

        “为什么要等到下个星期?”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希望你多休息休息。”

        就这样,她成了‘慢堡’咖啡厅的一名钢琴师,每天要在咖啡厅里演奏三个小时,她希望有一天江奕能够来这家咖啡厅,他很有可能过来,毕竟,他的家和她工作的地点,就隔着一条马路,她每天晚上都会弹那首她自己改编的《无法开口》。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就在她要演出之前,简先生找她说话,希望能另外安排一个工作给她,他希望夏如雪能做他女儿的钢琴老师,帮助他女儿考上音乐学院,每天的教学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而且工资翻倍。她没有理由拒绝,可她唯一担心的是,她离开这家咖啡厅,还有没有机会让江奕找到她。

        她问简先生:“冒昧的问您一句,我要去哪儿给您的孩子教学?”

        简先生用手指了指外面,答道:“就在我家,我家就在对面的那个小区,过马路就是。”

        马路对面的那个小区,不正是江奕住的地方吗?夏如雪想到还有机会和江奕见面,她欣喜若狂,随口说道:“真好。”

        简先生问:“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她回答道:“我……我刚回国不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的地方,所以暂时住在酒店。”

        “住酒店?呵呵,看来,你找工作,不是为了赚钱。”

        夏如雪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新的工作谈妥了,工作的地点她也很满意,简先生又问她想不想在深圳租一间房子,她的回答是:“如果在你们小区,我可以考虑。”

        “正好,和我一个楼层的邻居搬走了,房子正在出租,而且房租很便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先帮你把房子租下来,这样的话,你辅导我女儿就方便多了。”

        她爽快地答应下来:“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非常愿意,谢谢您简先生。”

        3

        2011年的那个夏天,她第一次以家庭女教师的身份来到简先生的家中,也见到了简先生的女儿,不管是咖啡厅的钢琴师,还是现在的钢琴老师,她都能很做得游刃有余。但是,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简先生的那个邻居竟然就是江奕一家,这在她走进那栋楼的时候,她就产生了那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而在她真正证实这件事情之后,她反而平静了许多。她真没想到,前几天还住在这儿的一家三口,如今已经人去楼空,不知去向。

        房子是简先生承租的,租期三年,夏如雪又把房子从简先生手中租下来,租期也是三年,并且一次性地付了租金。

        2011年的8月,夏如雪正式搬到这个当初江奕生活过的地方,这个她最想走进来的地方,她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她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这里是江奕生活多年的地方,屋子里应该还有江奕留下的痕迹,空气里还残留着江奕留下的气息,她用手触摸着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每一件家具,那些角落那些家具,江奕从前也一定触摸过。她走进卧室,卧室里只有一张空床,但是,夏如雪还是发现了床下有一双黑色的牛皮拖鞋,那是一双男人的拖鞋。她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一定是江奕的拖鞋,一定是彦歆匆忙打包行李的时候忘记带走的。她不由自主地脱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将那双冰凉的脚伸到拖鞋里,她想感受一下江奕留下的哪怕一点点的余温。但是,那双拖鞋同样冰凉。

        她就那样,穿着拖鞋从卧室走回到客厅,她扫视着屋子里所有的一切,屋子里绝大部分的装饰品都没有了,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油画。她注意到了墙上的那张油画,那是一张抽象派的风景画,画的是冬日的雪景。构图苍白如同她病态的容颜。看着这幅画,她突然生气了,她很讨厌这张画,就像讨厌现在的自己。她站在沙发上,想将那张画摘下来,可是,就在她的手掀起画框的那一刻,夹在画和墙之间的一叠信纸散落一地。

        她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伸出颤抖的手,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信纸,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信纸上的笔迹,那些熟悉的字体,正是几年前她写给江奕的信,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鼓足毕生的勇气袒露了自己的心声。但是,这封信却被隐匿在画框背后,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封信只被彦歆看见了,江奕并没有看到。

        她没有胆量再看一次自己写的那封长达十几页的信,她没有胆量再去回忆她在英国度过的那一个不眠的夜晚,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往事如此心酸,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将那十几页的信纸都撕碎了,然后扔进了厕所的马桶里,将她所有的心声都冲入了一个污秽不堪的无底深渊。

        4

        还有一种恐惧是无法回避的,从2011年一直到2014年,夏如雪经常能闻到的气息,就是她痰液里裹挟着的浓烈的血腥味儿,这种气息从她的嘴里最先散发出去,弥漫在她的四周,伴随她度过每一分每一秒,充斥在她生活过的每一个角落,由其是她生活了三年的这个租来的房间。这个房间整体背阴光线昏暗,空气潮湿闷热,需要全天开着灯,但是为了防止感染呼吸道疾病,她不能开空调,不能开窗户,那血腥的气息浓的化不开也散不去,那是死亡临近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时光不能倒流,青春不可逆转,爱情更是无法挽回。

        当年多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像极了一本没有故事情节的恐怖小说,她一个人生活在这间她辗转租来的房间里,想象着这个房间之前的主人江奕和彦歆,沿着他们过去的生活轨迹,过着一种常人不可想象的生活。是的,彦歆是为了躲避她才从这里仓惶逃走的。她知道彦歆为什么这么做,不就是为了防止她和江奕见面吗?她想到彦歆的这种行为时不禁笑出了声,她觉得彦歆还是太年轻了,不够聪明,江奕早已名声在外,在深圳要想找到他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要打开手机看看当天的新闻就知道江奕的去向,彦歆这么做实在是显得多余和愚蠢。

        但是,这三年来,夏如雪一直幽居在家中,她的内心是那么的骄傲,她漂洋过海不远万里从英国回到深圳,明明对江奕朝思暮想,可是,她还是不愿意主动去找他,她希望江奕能够首先找到她,但是她又害怕江奕发现自己。看看现在的自己,如果江奕找到了她,江奕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江奕能留给她的或许就是一个同情的眼神,抑或是一声低沉的叹息。她在想:“还是一切都随缘吧!”然而,这么多年过后,命运对她实在是欠缺应有的公平,可就是这样,她还是选择把自己交给命运。她宁愿去等,等江奕在茫茫人海中发现自己,在芸芸众生中和自己再一次相逢,在茫茫黑夜里看到自己期盼的眼神。这三年的时间里,她每天都会站在窗前,像一个妻子等待丈夫回家那样,殷切地等待着江奕的出现。她无数次地憧憬和幻想着他们见面时的情形。希望和失望,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样,交替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她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三年的时间。她张望着,期待着,暗自祈求着:“江奕,你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呢?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等不来你,就离开这个世界,我会不甘心的,你能甘心吗?”

        然而,不论是江奕,还是彦歆,谁都没有再回来过,他们好像不是把房子租出去了,而是把房子卖出去了。这里成了她苟且度日的避难所,她经常隐姓埋名,外出的时候也是乔装改扮,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把房间里所有的镜子都集中在一个卧室里,然后把卧室的门锁起来,她害怕那些光洁的镜子反射出她那张日益丑陋衰老的脸。她甚至害怕一切反光的事物,那些不平整的反光体总是在她靠近的时候,把她的形象呈现得既畸形又惊骇。因此,她尽量让自己呆在黑暗的世界里。最后,她开始讨厌自己的双手,那双日渐干枯的手,居然还保留着敏感的触觉,在碰触到她脸庞的时候,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脸上纵横交错的纹路,以及额头上堆集起来的松弛的褶皱,那越来越高的发际线,以及稀疏的头发划过她指缝时带给她的更加可怕的触感,那不是岁月留给她的痕迹,那是药物和病痛同时作用时留给她的痕迹,是顽强的信念和衰弱的身体对抗时留给她的痕迹。

        这三年里,她艰难地地闯过了她生命的一道道难关,她独自经历了两次大型的开刀手术,十几次的化疗和放疗,每天还要面对抽屉里吃完了又塞满,塞满又吃完的各种抗癌药物。她活得不算坚强,在黑暗的恐惧当中,在噩梦交织的恐惧当中,在医生绝望的眼神带给她的恐惧当中,终于有一年,她特别想放弃自己,让自己放任自流自生自灭,让自己快一点死去,她停止了一切药物治疗,甚至又一度染上过烟瘾。但是很快,求生的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烟瘾不攻自破,甚至为自己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感到懊悔不已。

        就是为了克服自己对病痛的恐惧和死亡带给她的绝望,她开始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事物上,真正去体会生活带给人们的乐趣。她开始听音乐会,不论是音乐剧还是交响乐,不论是独奏还是重奏,不论是钢琴还是小提琴,只要她的身体吃得消,她都会去,而且会坚持到散场。有一段时间,她又迷恋上当地一种名为粤绣的刺绣工艺,她痴迷于那一件件刺绣作品上的精美图案和绚丽色彩,甚至去深入研究这门工艺的制作工序,后来,她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哪件作品是绒绣、哪件作品是线绣、什么是钉金绣、什么是金绒绣,她不惜跑到广州花费大价钱买下一幅名家制作的《百鸟朝凤》挂屏,将其寄给远在英国的父亲。再后来,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出去走动,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又找到了一种苦中作乐的新节目,那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听郭德纲的相声,后来,她成了一名铁杆儿“纲丝”,不单单是相声,她还喜欢听郭德纲说的评书,喜欢看郭德纲主持的电视节目,那些令她捧腹的段子无意间又给她带来了活下去的愿望。

        她只有极少数的情况,那也是她精神状态最好,可以用正常的语调和人交谈的情况下,她会给父母打一个电话。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电话里向父母撒一个弥天大慌,她对父母说,自己和朋友在深圳开了一家广告设计公司,要父亲给她一笔投资,父亲对女儿的创业计划大力支持,并没有产生任何疑心,他按照女儿的要求,给了女儿20万英镑的创业资金,并在电话里鼓励女儿:“你尽管放手去做,不要害怕失败,只有失败才能带给你成长,我这一生的积蓄,就是让你去成长的。”。然而,这20万英镑,却作为她这些年用来治病的费用和一些生活上的必不可少的开销。

        除此之外,她几乎没有任何的收入来源,最初的时候,她教简先生的女儿练习钢琴,可是没多久,医院催促她尽快入院手术,她只好向简先生请了长假,借口自己有一个神秘的不得不去的长途旅行,简先生也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从那以后,她彻底的消失了,好几个月都不露面,之后,当她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简先生已经为女儿重新聘请了钢琴老师,但是,当简先生见到她的时候,他还是为她支付了失踪的这三个月的薪水。

        这是她靠自己挣到的最后一笔钱,或者说是靠博取同情而获得的一笔钱。她最初并不接受简先生给她的这笔钱,她认为自己属于无功受禄,是简先生在可怜她,可是,简先生却回答她:“我为什么要可怜你?我知道你有钱,发工资给你,恰恰是对你工作的尊重,这就是你应得的。”她只好接受了这笔钱,她又问简先生咖啡厅里还需不需要钢琴师,简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的脸色越来越差,你有去医院看过吗?”

        她点了点头,她知道她满脸的病容绝不会瞒过简先生的眼睛,她终于将自己之前请假的原因如实相告,她说:“我得的是绝症,是肺癌,刚刚完成手术,现在情况还算乐观。”

        她的回答着实令简先生大吃一惊,最后,简先生也说出了他重新聘请钢琴老师的原因,简先生说:“女儿说你在给她讲课的时候一直咳嗽,我担心你得了肺结核之类的传染病,所以我才对不起。”

        夏如雪豁达地回答道:“没关系。”

        简先生又说道:“你刚才说你的情况还不错,我想,重新聘请你做我女儿的老师怎么样?”

        夏如雪却摇了摇头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她知道,如果简先生为她额外支出了三个月的工资算是对她的尊重的话,现在又重新聘请她,就只能是对她的同情了。她说:“我的情况时好时坏,我不能耽误您的女儿,既然您知道我得的不是传染病,如果您的女儿在音乐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过来找我。不单单是音乐,英文,计算机,这些都可以。”

        “呵呵,没想到你会的那么多,说起计算机,你知道你租的那个房间的主人是谁吗?”

        她假装无知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您能说说吗?”

        简先生笑着说道:“他就是一个程序员,一个成功的创业者。”

        “比您还要成功吗?”

        简先生大笑道:“哈哈哈哈,我和他没有可比性。”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不过她很想听简先生说起那间房子之前的主人,她想从侧面了解到生活中的江奕和彦歆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好是坏,可是,简先生却把他的邻居一言带过,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这世上的许多事就是这样,没有结果便是结果,没有后来就是后来,这不是什么人间悲剧,这就是漫长人生中的一点点遗憾而已。

        5

        生活会不会就这样一直遗憾下去?命运在2014年夏天给出了最终的答案。有一天,简先生的女儿突然来敲她的门,她开门的时候,看到了简先生的女儿,也看到了简先生女儿身后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人竟然就是江奕。

        她终于等来了江奕,对于她来说,能够想象到的最大幸福不过如此,生没有相逢重要,死不如离别伤感,心酸往事如风飞散,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换走她现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时光。

        那一刻,江奕冲到她的面前,不用简先生女儿为他们做任何的引荐,江奕已经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听到江奕激动地说:“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这是他们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话,这也是她最想说的一句话。

        在后来的日子里,江奕每天都会来看她,她每天都站在窗前,等待着江奕的出现,每当她看到江奕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她会骄傲地对自己说:“他终于回来了,他和我的家。”

        从那以后,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夫妻居家过日子的感觉,她终于感觉到了那个她爱着的人给予她的爱,当生命接近尾声,爱情却方心未艾,她想给江奕更多的爱,只可惜她现在已是半个死人。

        从他们重逢的第一天起,江奕便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他和她说话,给她收拾房间,给她煮饭烧菜,陪她看电视听相声,为她找出她每天要服用的药,给她洗头梳头,给她洗脚,陪她到楼下散步,去海边看海,陪她去医院做检查那个时候,江奕已经没有了工作,他做着他所能为她做的任何事情。

        2014年10月30日,夏如雪在深圳的一家肿瘤医院做了第四次开刀手术并接受术后的住院治疗。在病房里,江奕看着正在输液的夏如雪,他的心情非常沉重,刚出手术室的夏如雪虚弱无比,可是,她的眼神无比坚毅。她自己也感到很幸福,因为,她终于不是一个人做手术了。

        江奕冲她微笑着,他有话要说,可是,那些话该怎么说呢?医生刚刚和他说了病人最近的病情发展,自从她生病的7年时间里,她的病情一直都在反复发作,她一共经历了四次手术,万幸的是,她身体里的那个肿瘤总是在相同的位置生长出来,癌细胞没有扩散,可是,就在最近的一次检查当中,癌细胞还是扩散了,扩散的速度很快,已经很难再控制了。他问医生夏如雪还能坚持多久,医生给出了最大的期限,最多半年。

        她看到江奕为难的样子,知道他有事瞒着自己,便问:“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从08年活到现在,已经七年了,这已经是个奇迹了。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这么多年一路走来,我反而觉得命运对所有的人都是公平的,有你在,这已经足够了。”她说着,抬头望着江奕,见江奕紧锁着眉头,她又问:“是不是医生说我快不行了?你不说,但我能感觉得到,会有那么一天的!那一天就快到了是吗?”

        江奕猛然间抬起头看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最深沉的爱和最深沉的悲哀,他突然对她说道:“如雪,我们结婚吧!”

        江奕突如其来的求婚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没有回答,但是,就在2014年10月30日这一天,夏如雪输完了液,便执意要离开这家医院,接下来一个月的化疗不做了,她不想把自己最后的幸福时光浪费到这个地方。

        过了一周的时间,江奕突然对她说,说他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问他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江奕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是关于他女儿的事。

        江奕走了,夏如雪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等江奕回来,等待无比的漫长和焦灼,直到这一天结束,她才知道江奕不会回来了。第二天,江奕依然没有出现。夏如雪失望极了,连续两天的等待,她仿佛又过了一个十年。第三天,正当她以为江奕永远不再出现的时候,江奕出现了。

        江奕一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如雪,你考虑好了吗?我和彦歆离婚了,从此以后,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结婚!”

        夏如雪惊呆了,她望着江奕,颤抖的嘴唇说不出一个字来,真的没想到,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终于实现了。


  https://www.biqugecd.cc/80294_80294575/9342120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cc。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