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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2.15.愁思


1

        到了2015年2月,夏如雪住院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病情依然没有太大的好转,根本达不到出院的要求。不仅仅是夏如雪,就连她的父母都为此感到很煎熬。在医院里,看着每天都在上演着生死离别的人间悲剧,夏如雪的父母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就是,这种事情早晚都要发生在他们身上,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怕结局,想想都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他们为此寝食难安,每天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女儿的病床前看女儿有没有什么异常。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夏如雪反而很平静,她几乎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不开手机,不看电视,不读报纸杂志,她不和除父母和医生以外的任何人说话,甚至对自己的病情也是无闻不问。她每天都在想着从前的事情,而且,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一个日期,其实,她还有一丝幻想,她觉得,江奕不会就这样突然消失,他一定还会再来的。

        到了2015年2月14日这特殊的日子,中午吃过了午餐,她问母亲,今天是农历的什么时候,母亲告诉她,今天是农历的腊月廿六,离着春节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

        夏如雪的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江奕之前对她做出的春节前和她完婚的承诺,可是,现在看来,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她很想问问母亲江奕最近有没有来过,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当初是她决定要和江奕断绝往来的,是她要求父母要将江奕拒之门外的,可是现在,再来打听江奕的事情,总有些难以启齿。

        于是,她委婉地问道:“这几天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母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女儿话里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说道:“你一直没问,所以我没敢告诉你,这些天,那个江奕来过好几次,都被你爸爸当在外面了。”

        夏如雪的心又是一沉,说道:“哦,今天呢?今天他来了吗?”

        “今天他还没来,怎么了,你想见他吗?”

        夏如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和你爸商量一下。”

        可是,夏如雪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最后干脆将脸面向窗外,当再一次听到母亲的叹息声的时候,她才说道:“如果有人过来,你告诉我一声,我再决定要不要见他。”

        “好吧。”母亲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她的父母再一次和她说起去英国疗养的事情,她没有发表意见,没有表现出以往的那种强烈的抵触情绪。其实她也在犹豫,她其实一直都不在乎自己死后的事情,她不过是想一直留在深圳,留在离江奕最近的地方。

        一直等到他的父亲离开,只有她母亲一个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这才开口问了一句话:“他今天没来吗?”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夏如雪便什么都了然了:“是不是他来过了?”

        话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母亲心中还有些不忍,她想了想,最后说道:“是的,他今天来过了,但是,又被你爸挡在外面了,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很反感那个江奕,这些天,他就一直在楼下的大门口看着,只要看到他江奕来,他是绝对要阻拦的,不论江奕说什么,你爸就是不听,不管江奕怎么做,你爸也毫不领情。为此,我和你爸吵了好几次唉!要不等他回来,你亲自和他说说?”

        “不必了。”她说着摆了摆手,便转过头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夏如雪看到外面阳光明媚暖意融融,便对母亲说自己今天精神状态不错,想出去走走。这是她第一次提出了外出的请求,母亲欣然同意了,她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脸上化了一些淡妆,好像是要去赴谁的约会。

        但是,当她从住院部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她的父亲就站在门口,但是,是面向着外面背对着大楼的,她就在父亲身后,但父亲毫无察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站在那儿就是防范江奕接近他女儿的。

        夏如雪没有再往外走一步,便又郁郁寡欢地折返回病房。母亲再问她什么话,她都不想回答,最后干脆假装睡觉,一整天没有言语过一声。

        她在想,如果她的父母一定要带她去英国的话,他还是很想见一次江奕的,因为这一次如果真的走了,那么,她可能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2

        夏先生最初确实急于回到英国,因为他在英国的生意往来都耽搁了太久的时间,许多必须由他亲手去谈的生意都没有了下文,很多老客户选择了其他的合作伙伴,直接造成的损失就是未来一两年的订单合同几乎全部荒废,多年苦心经营起来的公司岌岌可危。英国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做,再加上那个愚蠢的英国首相在2015年到来没几天就宣布了英国脱欧的公投决定,夏先生第一次对除了江奕之外的第二个人作出了咬牙切齿的举动,且不论那样的决定对世界经济带来怎样的不利影响,对专门在英国和欧洲大陆之间做贸易的夏先生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可是,夏先生宁愿放弃他在英国的一切,也要在深圳的医院里为女儿把守着大门,对于年过花甲的老人来说,生意和亲情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自己掂量得很清楚,这一生的奔波和奋斗都换不回逝去的时光和女儿的健康,做再多的的生意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春节过后,夏如雪母亲的风湿性关节炎又加重了,膝盖越发地红肿,剧烈的疼痛让她备受煎熬,膝盖无法弯曲,行走十分的艰难。她在医院里做了几次针灸治疗,但是,因为得不到很好的休息,所以针灸的疗效微乎其微。最后,她只好在生病的位置打了封闭针,偶尔病发的时候,也只能靠着止疼药片暂时缓解病情。

        对于父母为她做的这一切,夏如雪都看在眼里,除了感激之外,剩下的就是对自己曾经的固执感到惭愧。后来,夏如雪的母亲又和她提起了他们接下来可能的行程,那就是即将带着她前往英国疗养的事宜。这一次,她出人意料地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抗拒,甚至主动询问了出发的时间。不过,具体的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但也不会拖到四月份,甚至不会超过三月的中旬。因为,深圳的炎热天气即将到来,这将对夏如雪的病情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

        夏如雪领悟到了父母的好意,不过很快,她又陷入了惊慌失措的心境当中。她很想再见一次江奕,但是,她没有办法向父母提出那样的请求,却还要在父母的面前摆出一副镇静的表情。当她真正冷静下来的时候,她的心中生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她再给江奕写一封信,她希望自己在离开中国之前给江奕留下些什么,哪怕只是只言片语。

        于是在白天,她背着父母——尤其是她的父亲——向每天都给她做检查的护士借了纸和笔,偷偷地藏在了枕头下面,然后她等待着漫漫长夜的到来。等到夜幕来临,她向母亲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那就是在睡觉之前,允许她一个人在病房里呆一两个小时,母亲同意了,于是在吃过晚饭之后,等母亲离开房间,她悄悄地从枕头下面拿出纸笔。

        在落笔之前,她首先做了一个深呼吸,那不是因为紧张或是害怕,而是通过这样的呼吸,驱散她身体里的那些莫名的痛感。但是,她的右手在握笔的时候依然感到麻木僵硬,根本没有气力去写字,想起最近输液的时候,针头一直都是扎在这只手上的,于是,她试着用左手去握笔,用歪歪斜斜的字体写下了一封前言不搭后语的信。

        信的内容里没有提到任何人的名字,甚至没有抬头,但字里行间所体现的,确确实实是她只对江奕一个人说的: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吧?我没有使用手机,不是不想联系你,而是爸爸担心手机辐射影响我的健康,我想不到其他的联系方式,可是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回忆我们的过去,可是,我为什么要回想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往事呢?我为什么还想着和你说起这些呢?我又准备去英国了,这一次也极有可能是一去不复返。我很害怕去英国,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有些事情的的确确记不清了,而那些记不清楚的事情,就是2007年之后,发生在英国的那些事情,我只记得,我曾经在英国给你写过一封信,可最后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我自己的手中,我可以确信你没看过那封信,以后也不可能再看到那封信,因为,我写了它,最后是我毁了它,而现在,我越来越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我怀疑自己除了肺癌之外还有其他的病症,比肺癌更加可怕更加严重,但是,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没人会告诉我真实的病情,你们为我承担了所有消极和压力,过去是你,现在是我的父母,而我,还在继续苟延残喘地活着。

        夏如雪为这一大段话语画上了唯一的一个句号,不知道因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这给个世界对她很不公平,于是她感到很生气,甚至感到愤怒,但是,那些愤怒无处发泄,而且,比起她对江奕的思念,这些没有对她公开的病情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她想把自己愤怒的情绪都发泄到江奕的身上,但是,江奕不在眼前,他就算是写了信,也没有办法把信给江奕,于是,她干脆停下了那封信,将纸和笔又藏在了枕头下面。

        她觉得这封信没有写好,没有表达出她想表达的东西,她想重新写一封,或者是在那封信里添加新的内容,但是,她的精神越来越萎靡不振,心情更是糟糕透顶,她越想做这件事,可到头来越力不从心。当那封杂乱无章的信被压在她的枕头下面以后,她再也没有心情将它第二次取出,她不敢去面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混乱思绪,她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她不可能再像当年那样,洋洋洒洒地一口气写下十几页的情书。她的记忆力已经先于她的身体死去了,无论是什么,都很难再勾起她对往事的回忆,一切都已改变,她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最终,她打消了续写那封信的念头,她也打消了把信交给江奕的念头。

        3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当她整个人处在半梦半醒之中,却隐约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团虚空迷雾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压着她的身体,使她动弹不得,但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正无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一个充满好奇的声音问道:“她怎么样了?”另外一个声音低语道:“她快死了。”第三个声音好像是在感叹:“她终于要死了,其实她早该死了。”

        那几个谈话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声比一声高,可是,她就是找不出声音的源头,身体也一直无法动弹,她想呼喊,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不过,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事实,这只是一个可怕的梦魇。

        经过了数次挣扎,她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她看清了周围的那些熟悉又单调的事物,活动了一下自己那僵硬的四肢,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的告诉自己不必害怕,梦魇是一个正常人的生理现象。可就在此时,她又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声音是从外面走廊里传进来的,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母。尤其是她的父亲说的一句话,让她瞬间血液凝固,全身冰凉。

        她听到她的父亲夏先生在斥责她的母亲:“你真该死!看看你干得好事!”

        夏如雪打了一个寒颤,她猛然间醒悟过来,‘你真该死’那四个字,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她突然记起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样的话,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思索,接着又听到父亲充满怨气的声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问你,那个姓江的人,是你把他叫来的吗?你鬼鬼祟祟的给了他一个什么东西?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是好人,我们要疏远他,否则他会害了我们的女儿,可是,你偏不听!”

        “我就是给了他一封信。”

        “一封信?是她让你把信交到姓江那个人手里的是吗?”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随你怎么去想吧!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为了我们的女儿。你也该去看看我们的女儿,去了解一下女儿最需要什么,而不是一直守在走廊和门口,像防贼一样防着别人来看探望她,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偷偷摸摸地写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可是她只能将信压在床下,然后在睡梦中才能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果是你听到女儿说的那些梦话,你能忍心让她为此抱憾终身吗?她现在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想见谁我们就让她去见,那又能怎样?”

        “我知道你心疼她,你现在是慈母嘛!那我这又是什么?我告诉你!我也在努力挽回过去造成的不幸,可是,你却一直在做和我背道而驰的事情,你不知道你这是在害她。”

        “我在害她?我是她的妈妈,我为什么要害她?还有,你为什么不让女儿见江奕?你觉得你这么做,你就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吗?就能弥补你曾经对女儿的亏欠吗?不幸是你造成的,已经没法儿挽回啦!晚啦!一切都晚啦!该死的人,是你!”

        “是的,我承认这里有我的疏忽和过错,可是,你不能让一个骗子接近她吧”

        “那是你的主观猜测,我只看到这个江奕是怎样照顾我们的女儿的。”

        “一个感情骗子而已!他照顾我们的女儿?鬼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不是因为他良心受到了谴责?我不知道他们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女儿也不会和别人悔婚!我本来以为安晏能成为我的女婿,他品行端正善良,又有责任心,我一直以为,只有安晏才能配得上我们的女儿,可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我到现在都没脸去伦敦,没脸再去见安晏的母亲!当我有一天死了,我更没脸去见安晏的父亲,那个因我而死去的朋友,我害了我的朋友,而我的女儿又辜负了他的儿子!”

        “真是可笑!我们的女儿辜负了他的儿子?我告诉你,我们的女儿没有辜负过任何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更不应该受到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尤其是你这个做父亲的非议。她有权利去爱她爱的人,有权利见她想见的人,而你,却没有权利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儿,我告诉你吧!我早就受够了!这个医院里的每一个医生护士其实都受够了,他们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他们对你女儿的同情和谅解。至于你,你要想回英国,你可以走,去爱丁堡也好,还是伦敦也好,去做你的生意,去和那个寡妇道歉,你没脸去见你死去的朋友,不是我女儿的原因,是你自己的原因!”

        “你好啊!我现在就去把那个江奕找来,他如果不来,我去跪着求他,向他低三下四地道歉,求他再来看我们的女儿!这样你满意了吧?让你的女儿永远活在梦里,活在童话世界里,这样你满意了吧?再见!”

        “你要去干嘛?你真的要去找江奕?”

        “别做梦了!我要订机票,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4

        父母间的谈话听得她心惊肉跳,冷汗直流,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枕下摸索那封信,却只摸索到了那支写信的笔,而那张纸果然不出所料地消失了。她偷偷给江奕写信的事早就被母亲发现了,她自以为她会为此守口如瓶,却没想到,她在睡梦中会袒露自己的心声。

        那封信如今已经到了江奕手中,她只感到羞愤,感到困扰,感到无地自容。想想两个月前,她和江奕结婚的那件事变成了一场空欢喜,多年的美梦瞬间灰飞烟灭,婚事变成了无法收场的闹剧,从头到尾没有得到一句祝福,却引来了众人的嘲讽和亲人的叹息。尽管那个星期一给她带来的是莫大的羞耻而不是幸福,她还是选择原谅江奕。

        最近的两个多月时间里,她没有再见到江奕,那是因为她父亲出面阻止他们的一切来往。她放弃了和江奕结婚的打算,却没有停止对江奕的思念,于是,在回忆了过去十多年的虚空过往,尝尽了过去十多年的酸甜苦辣之后,她写下了那封没头没尾的信,她不是要和江奕告别,她真正要告别的,是她过去十几年的青春往事和爱恨情仇。

        但是,她流露在脸上的细微表情没有逃过她母亲的眼睛,那张没头没尾的字条早就被母亲发现,并且轻而易举地判断出那是一封写给江奕的短信,第二天,母亲背着她将信交给了前来看望她又无法见到她的江奕,于是,夏如雪的心中又燃起了一丝不该有的希望。

        终于,在三月中旬的下午,夏如雪一个人在病房里休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轻轻地推开了她的房间,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身边,那个医生用一个别扭的站姿站了很长时间,看到还在熟睡的夏如雪,他感到局促不安。

        直到夏如雪醒来,她被这个突然潜入的陌生医生吓了一跳,可是,当她看到医生的一双眼睛的时候,她还是轻易地认出了他,那不是什么医生,那其实就是江奕假扮的。

        她抑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你终于来了。”

        “是的,看到你在休息,所以……”

        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说道:“你坐吧!”

        江奕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他摘下了口罩,脸涨得通红,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夏如雪,一句话也不说。

        夏如雪微笑着望着面前这位自己一生所爱的男人,她知道,两个多月没见面,江奕不可能没有话和她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江奕终于先开口了:“没想到我会是这副打扮吧?呵呵,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白大褂是我偷的,我真害怕被医院里的人给认出来我看了你写给我的信了,反复看了许多遍,真对不起。”

        “那信……其实是我随便写着打发时间的,你别太在意。”

        “我怎么能不在意?对于你来说时间很难熬,难道我不觉得时间难熬吗?我女儿到现在都下落不明,我没有办法报警,因为带走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妈妈。也没法儿见到我最爱的人,明知道她就在这儿,可我同样毫无办法,因为,阻止我来见她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父亲。”

        “你是在责怪我吗?”

        “不不,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我也只能为自己感到悲哀,这就是我现在的处境。可是,我能怎么办啊!”

        “你”夏如雪其实很想说:“你陪在我身边,直到我死。”可是,她话到嘴边,却一下子哽住了,她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可以去把她找回来,把彦歆找回来。”

        江奕却艰难地摇了摇头,难过地说道:“我和她,回不去了,我早就说过,我和她的结合就是一个错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但没有去纠正那个错误,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那不是爱情的结晶,那是错上加错的果实,是失败婚姻的果实。也许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我们才会一直忍耐到现在。现在好了,一切都已经挑明了,谁都没必要再追究对错,就这样吧!”

        夏如雪也跟着喃喃地说道:“是啊,就这样吧!”

        “可是我们俩……”

        夏如雪摆了摆手,说道:“你能来看我,我很知足,不要再提我们俩的事了,尤其是结婚的事,你和彦歆的事我无权过问,但是,我和你的事,已经都结束了。好啦,你该走了,要不然会被我爸妈发现的。”

        江奕从椅子上站立起来,他激动地说道:“我明天还会再来的。”

        第二天,江奕又来到医院,他还是那身打扮,只不过他这一次没有昨天那么幸运,刚走到医院的走廊里就被迎面走来的夏先生认了出来。

        夏先生不是从江奕的眼神里识破他的身份的,而是从他的身高和走路姿势看出了一些端倪,夏先生当机立断,一把抓住了从身边走过的‘冒牌医生’的胳膊,低声地说了一句:“你信不信,我可以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夏先生拽着江奕走出医院,夏先生才松了手,然后恶狠狠地看着江奕。

        江奕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他摘了口罩,脱下了身上穿的白大褂,坚定地说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冒昧,但是,我别无选择,这都是被您逼的。”

        “其实,你的选择有很多,除了我女儿,其他人随便你怎么选择。”

        “您觉得我是一个滥情的人吗?我不会做出除了您女儿以外的任何选择。”

        “够啦!之前我就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你应该有自知之明,而且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来打扰她。”

        “但是,她写信给我了呀!其实,我也很矛盾,我想见她,但是,我又不能去见她,因为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确实对不起她,就像您对我说的,不希望因为过去的事,再给她带来身体上的损害。可是,现在看来,如果我不出现,对她会造成更严重的损害。”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我想留下来照顾她”

        “你照顾她?不必了,我已经决定带她回英国。”

        “可是”

        “可是什么?”夏先生用嫌恶的眼神瞥了江奕一眼,说道:“你有你的家庭,我不希望再因为女儿的事情,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真不明白?”

        “虽然我们没有结婚,但我们也是订了婚约的,我必须负责到底!”

        “闭嘴!年轻人,别在我面前放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是的,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想想我都会觉得脸红,我的女儿,居然和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但毕竟她是我的女儿,而且她又是现在这种情形,不论之前在你们身上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从今往后,也请你好自为之。”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说,不管是对您,还是对您的女儿,都是不礼貌的,但是,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能乞求您,从现在起,让我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去照顾她好吗?”

        “你那好,既然你说到你的身份,那么,我给你机会用来证明你的身份,只要你和我的女儿登记结婚,我不阻拦你,我也没有权利阻拦你,给你一个身份,给我的女儿一个身份,你觉得怎么样?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不过分吧?”

        “这”

        “怎么?有难度吗?我不为难你,既然你办不到,那么,以后就请你滚远一点,别在我面前说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找人弄死你!”

        “我能办到,只是时间恐怕”

        “那你就争分夺秒地去办!滚!滚滚滚!”

        江奕无话可说,只能落寞地离开了。

        5

        整整一个下午,夏如雪没等来江奕,便知道江奕又被父亲挡在门外,她再一次感到心灰意冷。傍晚时分,夏先生走进病房,将自己和江奕今天的谈话如实告知了女儿。

        夏如雪埋怨道:“您这是办得什么事啊!你不是在逼他,你这是在逼我,好,我答应您,我跟您回英国,我再也不见他了,您满意了吧?嗳,您去买去英国的机票吧!”

        夏先生难过地摇了摇头,说道:“我确实买了去英国的机票,不过只有一张,是我自己的,我已经决定放弃英国所有的生意。其实,我早有这样的打算,可是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我还想着再坚持几年,给你多攒一些嫁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是金钱无法办到的,我现在更后悔的是没有好好陪过你,从小到大,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罪。所以,我准备把英国那边所有的业务都终止了,然后,我们就一直陪着你。”

        夏如雪用力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她也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父亲,她哭着说道:“爸爸,你带我回家好吗?回我们过去在青城的家,童年时候的那个家,好吗?我不想再留在深圳,我更不想继续留在医院了,我只想回家。”

        夏先生握住了女儿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我这就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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