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13.追忆(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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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夏如雪确诊肺癌的日子,是在2008年的8月。
从2008年的年初开始,她的身体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消瘦下来,脸色也越来越差,经常咳嗽,一度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但是,她却解释说这都是沉重的学习负担造成的,可是,她却暗自将此归咎于相思病,这一年来,她的的确确是太思念一个人了,思念不但造成了她心理上的扭曲,身体的改变也是在所难免。可是,终于有一天,她看到自己咳出的痰液里带着鲜红的血丝,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随着痰液咳出的血丝日渐增多。她有过一丝害怕,但是她还是侥幸地以为,这或许是大西洋的温湿气候造成的,她相信只要时间久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2008年的7月。她报名参加北京奥运会志愿者的通知寄到了英国,她无比的兴奋,因为她终于有机会回中国了,可是就在回国前的一次体检中,大夫告诉她,她的身体或许出了一点状况,肺部有些不明原因的黑色阴影,需要留在英国接受进一步的检查。
在爱丁堡的一家私人医院,彦歆拿着医生为他开出了诊断证明,站在医院那空旷幽长的白色走廊里,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那张诊断证明上清楚地写着:lungandbronchusmalignanttumor。简单而粗暴地翻译过来就是:肺部及支气管恶性肿瘤。
这一天,正是2008年8月8日。她从医院回到家中,父母还没有回来,她坐在客厅的沙发椅里,随手打开了电视,静静地看着北京奥运会开幕式的转播,那些美好的事物和向往的生活,如今只能在大洋彼岸观望。直到奥运会的开幕式结束,无数的烟花在眼前绽放,那绚丽迷人的景象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光影,她看到了无数张笑脸洋溢着欢欣鼓舞的表情,她百感交集。关上电视,又一次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这一次,她没有抽烟,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退去,看着自己消瘦的身体,粗糙而又松弛的皮肤,最主要的是,当她想到自己还是一个处女的时候,当她想到自己临死前都无法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江奕的时候,她伤心欲绝,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转天的早晨,夏如雪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安晏打来的,她上一次接到安晏电话的时候,她和安晏的婚约还没有解除,那还是在她刚到英国的时候,安晏去机场迎接她,询问她在机场的哪一个出口。一年过去了,安晏再也没有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可是,当她刚刚得知自己得了绝症的时候,安晏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是什么?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夏如雪还是接了那个电话,她听见了安晏低沉的声音:“如雪吗?是我。”
“哦,好久没见,你还好吗?”她平静而绝望地回应着。
“是啊,既然好久不见,我们能找时间见个面吗?”
“见面?这”
“很为难吗?或许只是见个面而已。”
“我看,还是没那个必要了吧?”夏如雪听到安晏的声音,不由得悲从中来,她不想让安晏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而且,那张医院的诊断证明一直困扰着她折磨着她,她此时谁都不想见。
“那么,我就在电话里和你告别吧!”安晏感叹道。
“告别?告什么别?”
“我要回中国了,那样的话,我就离你更远了。”
“什么时候回国?”
“后天。”
“那你还能赶上北京奥运会。”
“呵呵,我也很想去看奥运,但是,我还有一个心愿,我要去西藏,要为明年攀登珠峰去做训练和准备工作。”
“登完珠峰以后呢?那还回英国吗?”
“我也不知道,我想留在中国,留在青城,但是,如果你需要我的话,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或者是我去找你。”
“呵呵。”她被安晏最后的那几句话击中了,她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着,最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让自己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如雪,我还是愿意,不论如何,我什么都愿意,我愿意等你,不论我们身处何时何地,我都愿意等。”
“谢谢你。”夏如雪赶忙挂了电话,安晏的话深深地刺激了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可他依然对她不死心,他说他等得起,可夏如雪未必能等得起,因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2
一年之后,夏如雪的病情开始加重,为了不让父母看出她身体出了异常,她搬到了学校寄宿,她擅自减少了自己上课的时间,自己偷偷地跑到私人医院,独自做放射性的治疗。
2010年,当她通过手机安卓应用商店发现了一个名字叫snow的手机应用程序,那正是一款用来聊天的应用程序,它可以和一切已有的社交账号绑定在一起,当然也包括手机号码,关联手机通讯录里的任何人,只要有网络的地方,它就可以和别人用语音或视频聊天,而且完全是免费使用的。那款软件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夏如雪也下载了那个软件,当她打开软件的一瞬间,看到应用的开启画面的时候,她惊呆了。她看到开启画面的右下角有四个汉字,写的就是:江奕作品。
看到江奕的名字,她激动地差一点就哭出来,回国的愿望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也不想再在英国拿一个什么学位的证书,因为不论是什么样的证书,对于她来说意义都不大了。她伪造了一个聘书,虚构了一家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她告诉父母,那家公司已经聘请了她到中国工作,她没有征求父母的同意,便毅然决然地回国了。
3
2010年的4月,她离开英国以后,并没有立即回中国,她首先要独自去闯她生命的第一个难关,那时候,不管是常规药物,还是特效药物,都已经达不到她维持健康的效果,癌细胞正在急速吞噬她的生命和健康,她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肿瘤的大小和具体的形状,手术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举。她提前在网上联系了一家位于巴西圣保罗的医院为自己做肿瘤切除手术,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一个遥远的国度?就是因为这个地方讲着她听不懂的葡萄牙语,而且远离她的亲人和朋友,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从而避免了许多的苦恼和麻烦。
那是她人生的第一个手术,她居然没怎么放在心上,手术在一场浑浑噩噩地昏睡当中度过,当她醒来,看到医生用蹩脚的英文告诉她“手术成功”的消息后,她的感觉不像常人一样走在了死亡的边缘,也没有产生那种被药物麻醉之后任人摆布的恐惧,她的感觉就像是平日里出门的时候,往垃圾桶里随手丢了一包垃圾。只感到了无限的轻松。之后,她趁着麻醉的药效没过,便昏睡了三天三夜。就在手术后的一个星期,她突然想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比喻:如果自己对江奕的思念,就像长在身体里的肿瘤一样,可以一刀切除就好了。但是,一个月以后,她出院时,医生却告诉她,癌细胞随时可能复发,手术以后还要不停地进行药物和放射疗法,必要的时候,还要再进行开刀手术。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疾病会伴随她的余生,直到死亡。于是,她又有了一个全新的比喻,那就是:疾病就是生活垃圾,每天都在生活,每天都会有一包新的垃圾堆放在门口,需要她丢出去。而她对江奕的思念也是如此,但那不是垃圾,不是随手就能丢掉的,更不是长在身体里的肿瘤,是用多快的手术刀都切除不掉的,哪怕是暂时性的。
到2010年的10月,她在南美洲恢复了几乎半年的时间,她自认为自己的身体逐渐地好了起来,她想从巴西圣保罗直接飞回到深圳,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她继续活下去的这些年月里,她不想再孤零零地一个人,可是,从脚下出发,去往深圳的又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那原本是一条逃亡的路,逃离过去的那场是非,逃离那些感情的纠缠,逃离一切不属于她的虚幻梦想,如今,她好不容易逃出去了,没有人能找得到她,没有人再纠缠她,可是,她又想回去了。
离开圣保罗,她开始了自己一个人漫长的美洲之旅,在另外一个半年的时间里,她走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到2011年的6月,她终于走累了,看厌了美洲的城市和村镇,见惯了落入拉美陷阱的一个个富人和穷人,她壮着胆子行走在混乱的充满罪恶的贫民街区,没有人会对一个满脸病容的人心生歹意,也没有人对一个如此老态的人送去帮助和同情,不管世间是一种怎样的热闹情形,她只感到一如既往的孤独。她终于不那么害怕了,她放下了昔日的自尊和仇恨,丢掉了曾经暗自许下的诺言和下定的决心,她不再害怕自己的感情被别人戳穿,她甚至期盼着她对江奕的感情世人皆知,她不想再继续隐藏自己,她要找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她要和他在一起。
夏如雪回到深圳的第一件事,不是急于找到江奕,而打听一切关于江奕的消息,她要重新认识江奕。那个时候,江奕的名字正在被人们热情地传颂着,他成了人们口中最优秀的程序员,他的思想是颠覆性的,他的软件是创造性的,他的事业是开拓性的。在媒体上,人们想方设法地把一切话题和江奕扯上关系,就连那所曾经录取过江奕的北京某著名大学,也要蹭江奕的热度,尽管江奕曾在那所大学上过不到一个月的学,而且最后还被那所大学以不光彩的理由开除,也不妨碍江奕出现在这所大学的知名校友录的名单里。关于他这些年江奕的那些可笑事迹,也理所应当地改编成了一个个的励志故事,他有意无意中的谈话都成了金句名言。如果说,江奕是一本书,过去,那是一本笑料十足的笑话大全,而今天又经过重新包装,就成了一本伟大的成功学。
大约用了三个星期的时间,她从不同的角度认真地读了那本“江奕的成功学。”可是,三个星期之后,她又不得不认真地看自己最新的病情诊断书。由于半夜突然出现的高烧,她不得不再一次入院观察,回到深圳仅仅三个星期,她又一次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根据以往的病历,医院为她做了一次全面的复查,复查的结果让人感到绝望,癌细胞不出所料地再一次出现,还在上一次出现过的那个位置,肿瘤的大小已经像一颗成熟的樱桃。一年的时间,一场痛苦的手术,只能带给她一年的健康。一年以后,她又要面对自己第二个生死难关。
她没想到病情复发的时间竟然这么快,死亡的气息再度出现,带着强烈的恐惧,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她害怕了,医生希望她二度手术,她首先想到的是,在动手术之前,她要去见一次江奕。
4
2011年8月的一天,夏如雪依照很久以前就获得的地址,一个人找到了江奕的住所,那天事不凑巧,赶上了停电,她艰难地爬上十几层的楼梯,站在江奕家门口的时候,她差一点就窒息晕厥过去。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同时也听到那枚肿瘤迅速生长的声音,她喘息了很久,才敲响了江奕家的家门。过了片刻,门开了,一个年轻女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脸诧异地打量着她,还有一个漂亮得就像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儿,用同样诧异的眼神看着她。她知道那个年轻女子是谁,她也知道这个小女孩儿是谁。那是彦歆和彦歆两岁的女儿。
这是她和彦歆第三次见面,她以为自己太老了,病得太久了,彦歆一定猜不出她是谁。可是没想到,彦歆开口便说出了她的名字:“你是如雪姐!”
她吃惊地看着彦歆,她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彦歆说:“我一直都记着你,所以我是不会记错的。”
她微笑着说道:“谢谢你还能记得我。”
“不用说谢谢,其实,我害怕见你,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找他的。”彦歆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许多,她一下子就看穿了夏如雪的来意,并直言不讳地讲了出来,这让夏如雪瞬间感到无所适从,她想转移一下话题,于是说道:“你不请我去屋子里坐一坐吗?”
可彦歆的回答让她感到心灰意冷,彦歆回答道:“他不在,他出差了。”彦歆将她拒之门外,并用一种不容侵犯的表情回绝了她想踏入房间的企图。话音未落,彦歆猛然间关了房门,让她感到无比地耻辱和难堪,差一点就气晕过去。
夏如雪没有去江奕的公司,而是直接来到江奕家中,是有她自己考量的地方。她想和江奕光明正大地见面,所以,她希望在和江奕会面的时候,彦歆也能够在场,她不想破坏江奕和彦歆的家庭,她只想在自己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感受哪怕一点点来自江奕的关怀和爱怜。所以,在和彦歆见面之前,她提前设想了各种用来避重就轻的话题,但是,当她真正见到彦歆的时候,当她受到对方冷落和怠慢的时候,她心中瞬间冒出一个歹毒的设想。于是,她又鼓足勇气第二次敲响了彦歆的家门,等门开了,她没等彦歆开口,便说道:“我不找别人,我找你。”
彦歆无法再拒绝,两个人在楼下的一家名叫“慢堡”的咖啡厅相对而坐,这是她和彦歆第一次单独面对面地会面。她给彦歆点了一杯咖啡,便开始认真地审视着彦歆,她越看彦歆越是觉得气愤,越是觉得这个世界是那么的不公平,她看到那个已经生了一个孩子的母亲,身上居然没有任何岁月留下的痕迹,彦歆就像六年前一样年轻,或者是更早的十年前,她第一次为替江奕给彦歆送情书的时候,她所见到的彦歆的模样。上天把她最渴望的爱情和年轻都给了面前的那个女人,留给她的只有难缠的恶疾和迅速衰败的容颜。
夏如雪和彦歆面带着微笑,却又各自心怀鬼胎,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可以进行,没有客套和寒暄,她们之间的谈话氛围甚至有些剑拔弩张。
那是一场近乎于争吵一般的谈话,只不过,在后来的日子里,她自己心态平和,把除了江奕和生死这两个话题以外的其他谈话都选择性地忘记了。于是,在她的记忆深处,只留下了一些不怎么连贯的来言去语。
她记得彦歆一脸茫然地问她:“如雪姐,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只是想来看看他。”
“看什么?我觉得,凡事都要有个底限。”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彦歆冷冷地说道:“你心知肚明,你都找到我们家来了,难道还要我说破吗?”
夏如雪仰起脸来,有些恬不知耻地回答道:“那就我来说破好了,是的,我爱江奕。”
夏如雪说罢,就看着对面的那张年轻的面孔一阵抽搐,她在等待那个人的爆发,可是没想到,对方却说了一句另她十分泄气的话:“你是不是快死了?我看了你写的那封信,你好像病得挺厉害的。所以,为了你的健康,我请你以后都别来了,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夏如雪一惊,问道:“你怎么会看到那封信?”
彦歆冷笑着说道:“我为什么看不到?我和他是夫妻呀,合法的夫妻,他的任何信件我都可以看!可是你呢?你算什么?你凭什么给他写信?你一次次地离开他,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在乎过吗?你现在说你爱他,你凭什么说你爱他?找一面镜子照照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吧!这就是你应得的的报应!”
彦歆的那些□□之辞令夏如雪感到伤心欲绝,只因为彦歆窥伺了她内心的秘密,她愤怒地回答道:“对不起,如果这句话是他说的,我就照办!”
彦歆彻底被激怒了,最后说出了那句令她难以忘记的恶毒的话语:“你真应该去死!”
彦歆说完那句话,便夺门而出,她给彦歆点的咖啡,彦歆一口没喝,她把咖啡挪到自己面前,尝了尝,味道苦涩,就像她这些年的孤独经历。那个下午,她在‘慢堡’咖啡厅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顺着咖啡厅的窗户,可以望见对面小区里进进出出的人们。她还要等江奕回来,然后冲出去拦住他,问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写给他的信给第三个人看。可是,一直等到晚上的10点钟,她始终没看到江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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