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清晨的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晨曦还和夜晚在打架，一点一点地透进来。

        如果白天和晚上每天凌晨和傍晚都要打一架，那它们打的应该是个城防游戏吧。

        在操场上的罗甫玉紧张得都满手都是汗，只能靠这些想法转移一下自己注意力。

        罗甫玉环视一下四周，张桓远老师在法器库的门口站着，谢还老师在和所有的初中部年级长不知道说些什么。

        印绛愉排在罗甫玉身后，能感觉到罗甫玉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安两个字。

        印绛愉开玩笑说觉着主要原因是早上秦篆逼着她们喝下的奶茶中的□□，下次应该她自告奋勇一人喝两杯。

        罗甫玉说自己就喜欢印绛愉这种安慰起人来欲盖弥彰的冷笑话。

        罗甫玉发现前面的人下去，队伍是不会断掉的。换句话来说，前面的人没有什么停留，后面的人紧跟着就走了下去。罗甫玉把这个分享给了印绛愉，印绛愉猜测下面不然就是法器库空间大，不然就是进去的人被什么术法一个一个分开地方试炼了，通俗来说就是下去之后就是单兵作战。

        罗甫玉更认可后面一种说法。毕竟法器不是保健商品送的鸡蛋，随叫随有。

        队伍前方还有两三个人时，罗甫玉偏头看了一眼，前面好像是黑漆漆的一口直上直下的井，也看不到楼梯。印绛愉似乎也有些紧张，没有跟罗甫玉再说话。

        在罗甫玉前面只剩下一个人时，印绛愉看了一眼张桓远老师的方位，才小心翼翼地在罗甫玉耳边说：“小心幻术。”

        罗甫玉回头笑了一下，转身就已经轮到了自己。

        罗甫玉站在第一个的时候能看到入口是向下的楼梯，但站在第二个时就看不到了。罗甫玉尝试着探出脚，脚步踏上去的时候感觉眼前一亮，入口下方的路被照得亮堂堂地出现在眼前。

        罗甫玉想到幻术两个字，回头想看印绛愉在不在。回头时发现后面是另一段通向下方的楼梯。

        罗甫玉不知道幻术的具体内容，唯一的了解就是印绛愉的梦，这也似乎没什么作用。所以还是摸索着下去台阶。

        下台阶的路程中，罗甫玉在观察周围，试图记住周围有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有用的工具可以携带。

        这个法器库整体的建筑好像是修了楼梯的水井一般，周围是长着青苔的石头，抬起来头有一块小小的方形天空照射阳光进来。楼梯是青石板的，上面有青苔在。周围的墙壁上还有空气里浓郁的水气结成的水珠，罗甫玉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罗甫玉发现四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记下来。脑子也开始放空。

        学校考试难怪是时间有限定但是却可以排队的，幻术中的时间不是一个绝对的数值，那么这次考试到底考什么呢？

        考心境？看谁先撑不住这么长的楼梯？那也不至于，难不成还有傻子心态崩了体力反而上来了，不下楼梯完成考试还省事反而爬上去？

        考人品？井下面有个井神老爷爷问你掉了金银铜哪个斧头？

        想到这罗甫玉摸了摸口袋，信封没掉，让老爷爷失望了。

        罗甫玉走下最后一阶台阶前还深呼吸了一下，下楼抬头的时候发现下面不是井底，而是一个空荡荡的像是仓库的地方。

        罗甫玉回头，看到后面没有什么楼梯，但挂着一幅画，画的内容就是刚刚看到带着楼梯的水井。

        罗甫玉抬头和前面的人目光撞在了一起。

        面前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给人的感觉很矛盾，是一种带着生气的死气。头发的黑和皮肤的白对比地格外明显，皮肤上没有血色但是嘴唇鲜红。

        罗甫玉想到了白雪公主。

        罗甫玉等着白雪公主问金银斧头，白雪公主好像也在等着罗甫玉开口。

        经历了一会沉默的尴尬后，白雪公主干巴巴地祝贺：“恭喜，你是第一个通过考试的。”

        罗甫玉有些想不明白，她观察周围环境也是浪费了时间的。如果印绛愉也是这种考试环境，凭她的性格，这种楼梯不过脑子得得得跑下来比她快多了。

        白雪公主走到画前：“这是一种法器的仿制品，我叫它‘不得复上’。是仿照一种捕捉应龙失败的陷阱所做。”

        “据山海经，应龙杀掉夸父和蚩尤但是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有修士做了陷阱，意图做出一个幻象使得应龙困在这种被上天遗弃心境里，以便利用应龙恐惧愤怒的情绪为修炼契机。我仿制的便是这一个陷阱。”

        “你们踏上楼梯时会遇到你们路上所想的困难。如果要通过，就要在这个困境里发自真心地认为这是幻境，不得欺瞒本心；或是自己克服了这些困难，这种克服困难的本领也要发自本心。满足以上要求的任意一个，才能走出来。”

        白雪公主叹气：“所以你心怎么大得考试都不想有困难呢？”

        罗甫玉更不明白了：“我想困难了啊。”

        白雪公主有些怀疑，走到画前，手放在画轴上摸了一会。

        罗甫玉忐忑地看着白雪公主的背影，等白雪公主告诉自己原因。

        “你想的第一个困难是延长楼梯，然后你自己发自本心地经过分析给他否定了。”

        “你想的第二个问题，”白雪公主回头，语气有点儿幽怨，“你可真是我克星，我要是能造个神出来，我还用在这儿给你监考？”

        罗甫玉有些讪讪。

        “我都不知道你这算不算作弊。本来你的物灵应该掉一次，但是你想我造个神出来，你那边那个幻境承受不住没给你起作用。”白雪公主叹气，“算你过了又跟承认我自己做的这个东西很废物似的。”

        罗甫玉试图转移白雪公主注意力：“老师，那如果有人遇到危险他想着叫什么神仙保佑，这个不是照样散了？”

        白雪公主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他不会认为是他自己解决的，过不了。”

        罗甫玉试图说服他：“如果是我，我只会认为我是个召唤术天才。我觉着这是我凭借自己的意识召唤出的外援，我不仅会认为这是我自己解决的，我还会很为我自己自豪。”

        白雪公主目光幽幽：“万一你召唤的是奥特曼葫芦娃之类的呢？”

        罗甫玉平静阐述事实：“那我还会为之骄傲。”

        白雪公主深吸一口气，尝试平复心境：“你再想一下有什么担心的，我记下来当你过了。”

        罗甫玉想了想：“我担心地滑，它真的挺滑的。”

        白雪公主扫了她一眼，掏出一张表格，手向前摸了一把就凭空拿出一支水笔，在表格第一行签字。

        罗甫玉对漂亮的人还想多说两句话：“老师，为什么如果我想召唤帮手可以召唤出来，但是如果想最终考验是神仙是召唤不出来的呢？”

        白雪公主把表格和笔递给罗甫玉：“因为我比较强，你们知道的一些玄学能力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画中召唤的帮手就能用出来。签字”

        罗甫玉签完字再把表格递回去：“那老师，为什么召唤不出来井神呢？”

        “因为我比较穷。”白雪公主合上笔帽，“不是说拿不出来金斧子银斧子那种穷，是你掉什么东西，我就能拿出来金做的银做的这类型东西的穷。”

        罗甫玉想了一下，好像井神这种愿望在财富拥有上是强人所难。

        罗甫玉又在门口坐了一会，本来打算和白雪公主一起等人再出来，回头看见白雪公主看着自己：“你不进法器库拿法器？”

        罗甫玉环绕四周，没有进法器库的门，只有那一副“不得复上”挂着墙上。

        罗甫玉指了指墙上：“这是要给我的法器？”

        白雪公主竟然还认真想了想：“这不算法器，算个半成品。你要是想要的话考试完我给你送过去，以后你学了炼器之后能把它修补完整也算。”

        罗甫玉本意是想让白雪公主指一下进法器库的门，没想到得了这个便宜。

        白雪公主接着说：“但是这个半成品，我也没有炼成。如果你选了它，和它结了契约，那以后想炼其他法器都不行了。你再想一下。想好后再决定要还是不要。”

        罗甫玉低头。现在想起来，进入这个“不得复上”的时候她觉着有一种安全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让她情绪稳定，大脑运转也快很多。现在想来好像是自己的物灵在那个时候和自己有一种微妙的联系似的。

        这个半成品和物灵在那时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在大街上见到了对方。

        但是如果这幅画是眼前老师所做的半成品，那这种联系是不是又和这个老师有什么关系？

        罗甫玉脑子里转了很多东西，白雪公主见她没回答也是回头接着看画，没有再去问第二遍。

        罗甫玉想要面面相觑都没有找到白雪公主愿意相对的面，就被跑出来的印绛愉抱了个满怀。

        “小玉啊你可能不知道，”印绛愉抱住罗甫玉，“幻术里都是秦篆，一群秦篆围着我让我不要浪费粮食啊啊啊……”

        白雪公主：“我的登记表今天可真是丰富多彩啊。”

        印绛愉在这里看到一扇罗甫玉看不到的门。这扇门就是法器库的入口了。

        在罗甫玉眼中印绛愉是拉开一面墙走进了一个看不到的房间，又从里面把那扇墙推开，叮叮当当拿出一堆环绕着光芒的东西，再出门把那面墙合上。

        罗甫玉感觉自己像是看到了自己养大的拇指姑娘踏入了阿里巴巴宝库的大门。

        白雪公主凭空抓到一个挎包递给印绛愉，印绛愉把掏出的东西又都装进去。挎包里面像是有一个无底洞一般，装了许多包身依旧瘪瘪的。

        印绛愉小声提醒罗甫玉还要找谢还老师的事情，罗甫玉才想起来还有物灵的事情没有解决，于是跟白雪公主打招呼后打算离开。

        白雪公主指了一下画：“你们再照着这个进去。”说到这里，白雪公主冲她们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下，“或是说，冲着这面墙撞进去——就能走出去了。”

        罗甫玉觉着白雪公主的不怀好意里面有针对自己的幸灾乐祸的关心

        他只关心她撞的重不重，不关心她有没有医保。

        关心还是生怕她撞的不重。

        罗甫玉身先士卒，撞到画里就像是撞在了一块果冻里面。等到阳光笼下来，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在操场上集合地方的了。

        等印绛愉出来之前罗甫玉先拉着一个路过的学生询问，知道了谢老师已经回了校长室。

        罗甫玉打算等印绛愉出门再一起去校长室，她并不知道校长室在哪儿。

        印绛愉像是从空气里面撞出来似的，出来后大口呼吸：“我进去后都没有敢吸气，那幅画太怪了。”

        说到这里，印绛愉压低声音：“小玉我估摸着你还有一件事情得问一下。你看不到法器库不是因为法器库在把你往外推，是因为墙上那幅画，在把你往它的方向拉。”

        罗甫玉没有这么细腻的感受，她能感觉到自己和“不得复上”的感应，但是没有什么推拉的具体实感。

        印绛愉又解释：“就像是电视剧里面吃醋的女生。看到自己老公去看别的女人，所以伸出来手挡着不让他去看。换算过来，那幅画是女生，你的物灵是她的老公，法器库就是另外的女人。”

        印绛愉挽上罗甫玉的手臂：“我们边走边讲，你对那幅画都知道一些什么”

        罗甫玉也和印绛愉讲一下“不得复上”的事情，主要讲的里面加重了几个自己不知道的概念，比如半成品，契约和炼器等。

        印绛愉听到契约后就打断了：“我说为什么呢！你和那幅画已经有契约了！”

        罗甫玉有些迷茫：“我没有感觉和它签订什么契约呀。”

        印绛愉解释：“不是你签的契约，是你的物灵——你的物灵不是像我们一样，一开始是没有术法加持的东西，你的物灵是有术法的！”

        罗甫玉听得一头雾水，印绛愉却越想越兴奋：“不用去找谢校长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印绛愉与罗甫玉解释：“我慢慢和你讲。我们的物灵，含义为，见证我们拥有学习术法潜质的第一样物品。这个你知道吧？”

        罗甫玉点头。

        “那么，我们刚开始没有术法，用的术法多为最基础的，只能在日常所用的东西上起作用。”

        “原本，在修道这里，物灵被销毁或是物灵排斥修士的进入就已经代表着你的修炼天赋被天道谴责，这是给修士最直接的惩罚。”

        印绛愉说到这里，语气已经难掩激动：“推翻这一论证的修士，就是你的妈妈，阿佳，我们叫她佳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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