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拍摄结束，沈峻已热络地跟工作人员闲聊起来，他本就自然熟，讲话又风趣，很快逗得大家哈哈笑。他走到田惜旁边，自然地拿起田惜喝过的那杯冰饮，喝了一口，问：“表现怎么样？没丢脸吧？”

        田惜双手比了两个大拇指，偏头看向他身后，看见萧妄眉头紧皱，很焦躁的模样。

        还有一次拍摄呢，这位难搞警官可不能得罪了，田惜上前，礼貌地向他道谢：“萧警官，今天辛苦您了，我买了些饮料，您自便，下次拍摄我再提前跟您说。”

        萧妄第一次经历这样正式的拍摄，原以为像他们平时审讯一样架个摄像头就完事，哪想到这么复杂，影棚两旁的灯光快要将他的眼睛亮瞎，还有脸上糊的这层滑溜溜的粉，捂得他浑身难受。

        “不用，”他的好脾气即将告罄，左顾右盼，最后向田惜求助：“哪里可以把脸上这些东西洗掉。”

        正好甄司柔也不想在这对腻歪的情侣间当电灯泡，主动给萧妄领路：“你要卸妆是吧？跟我来吧。”

        摄影师在导片，沈峻想留下来看看效果，田惜便由他了。

        等着有点儿无聊，田惜问他：“你这周六有空吗？”

        “怎么了？”

        “要去看百鬼夜行吗？就在市文化艺术中心，展览最后一周了。”

        “抱歉宝贝，这周末可能还要见个客户。”

        田惜努努嘴，其实这个答案在意料之内。她了解沈峻，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每做一件事情都会分析这件事情带来的收益，有这些时间，他还不如多看几个案例。

        “别不高兴，我今天定了你爱吃的餐厅，晚上一起吃饭，好不好？”他凑到她耳边说。

        萧妄洗完脸，田惜和沈峻还没离开，几个人围着摄影师，对着电脑屏幕，在选片。他不感兴趣，径直往门外走，但他们的谈话内容依然完整地落入他的耳中。

        过于灵敏的听力确实给他的工作帮了不少忙，但也时常让他感到苦恼，太聒噪了。

        “这张这张，沈律这个笑容，有男团成员内味了。”

        “夸张了吧。”

        “萧警官的也不错，就是不爱笑，有点距离感。”

        忽然，有个女生说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萧警官好a啊……”

        “啊啊啊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我刚刚就想说了！”另一个个女生也兴奋起来，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田惜往屏幕一看，立刻就明白她们在兴奋什么。

        其中一张双人照片里，两个人的肩背微微靠在一起，眼神分别看向两个不同的方向，沈峻肤色白净，萧妄则是偏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信息卡上两个人的身高明明是一样的，可照片里萧妄要高出几公分，一下攻受立显。

        她倒是没有磕这类cp的爱好，指尖指向其中几张照片，对摄影师说：“这几张都不错，先打出来看看吧。”

        鼠标点击打印按钮，打印机突然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没纸了。”

        “我去放。”

        田惜说完，人已往打印机的方向小跑过去。她麻利地拆了一包复印纸，抽出来的时候速度太快，纸张边缘在食指第二关节处划了一下，霎时的刺痛让田惜发出一声惊呼。

        低头一看，被划处已经形成一道冒着汨汨血珠的笔直伤口。

        萧妄脚步一顿。

        “怎么了？”其他人听见声音纷纷看向她。

        “没事，被纸划了一下。”田惜把纸放进打印机，拿纸巾围着伤口绕一圈，伤口不深，血一会就止住了。

        “大夏天的怎么还会被划到？”沈峻走过来，执起她的手看了看。

        “可能最近懒了，没涂护手霜。”

        不是什么大事，几个人继续围着屏幕讨论挑哪张做宣传更好，有哪些部分可以下次改进。聊得投入，直到夕阳余晖从窗帘的边沿漏进来，看向屏幕右下方，才发现早就到了下班的点，一群人嬉闹着道别。

        田惜的包还放在办公室，便对沈峻道：“你先去开车，把空调开开，我一会下来。”

        回到办公室，凌乱的桌面上放着一盒创可贴和一支护手霜。

        田惜觉得奇怪，拿起来问：“这谁放的？”

        甄司柔瞧过来：“不知道啊，我刚刚一直跟你在一起，要不问问你家沈律师？”

        田惜直觉不是他，沈峻会直接把创可贴撕开给她亲手贴上，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与她的工位相隔两排的文晴看见她手上的盒子，想起刚才看到小珍拿进来一堆东西，说：“小珍说是一个跑腿送过来的，指名要给你。”

        田惜：？

        奇奇怪怪的。

        收拾好东西下到一楼，沈峻已经等在那了，一上车，她掏出那支护手霜，在他面前晃了晃，说：“有人想撬你墙角。”

        “什么玩意儿？”沈峻皱起眉看过来。

        果然不是他。

        “刚刚有人匿名给我送了创可贴和护手霜，你说这不是爱慕我是什么。”反正是送她的，不用白不用，她往手背上挤了一点，“还是桃子味的。”她可太喜欢桃子味了。

        沈峻知道田惜是在故意逗她，伸手掐了掐她脸，牙缝挤出几个字：“他想都别想。”

        田惜哈哈笑。

        沈峻带田惜去的餐厅是西西林，一家偏法式的西餐厅，位置在江边，环境特别好，到了晚上，沿江的灯带亮起，映着粼粼水面，非常浪漫。

        田惜喜欢这家餐厅倒不是因为环境，因为她有过一回被江边的蚊子咬得一腿包的惨痛经历，但这家店负责甜点的主厨是从国外挖过来的，出品的蒙布朗特别好吃。田惜惦记了好久。

        餐厅露天的地方是一条长长的木栈道，在门边。田惜走在前面，一进门，就看见木栈道尽头的位置被人精心布置了起来。

        顶上挂满了灯串，像坠落的星星，灯串下是一块大型背景板，下方摆着marryme几个大字，旁边白色气球组成一个大爱心。

        田惜微怔，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前段时间她想到结婚，今天就求婚？她和沈峻该不会这么心有灵犀吧。

        “干嘛愣在这，我定了里面的位置，不会有蚊子。”沈峻走上来，一句话就扑灭了她所有幻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轻描淡写：“哦，有人要求婚啊。”

        哦你个头，这么浪漫的事情到他这就变成一个哦，田惜怨他不解风情，头也不回地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到他们的位置坐下了。

        沈峻订的位置靠窗，没多久，田惜便看到真正的女主角被朋友领到木栈道上。窗户隔音，但没有隔绝外面的欢庆气氛，甚至在那男孩单膝跪地时，田惜能清楚看见那女孩眼里，似乎闪着莹莹泪光。

        真浪漫。

        服务员将一小盘炸太平洋牡蛎端上来，沈峻往田惜的方向推了推：“趁热，凉了外壳就软了，不好吃。”

        田惜含糊地应了声，没动筷。

        沈峻瞧出来她心不在焉，说了句：“怎么别人求婚比自己吃饭还重要？”

        “你不觉得很浪漫吗？”田惜反问，但实际上是在给他暗示。

        “浪漫只是一时的，”沈峻搁了筷，开始理性分析，“婚姻本质就是合作，像经营公司，合作得好了，赚了钱，生活富足，便是皆大欢喜，合作得不好了，亏了，就相互扯皮，鸡零狗碎。”他在工作中见过太多太多婚姻破碎的例子，甚至他的父母也曾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大打出手，他说得很冷静，以致于听到田惜心里不是滋味。

        在一起这么久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婚姻，教科书似的回答让田惜很扫兴，她索性问个明白：“那我俩你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一起这么久了，且不说谈婚论嫁，你都没带过我回家。”

        察觉出田惜的语气有些不好，沈峻抓过她的手摩挲，适时给她顺毛，“宝贝，我又不是不婚主义，只不过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挺好的啊，你想想看，结婚之后你的亲戚我的亲戚混在一块，三天两头催你要小孩，一堆鸡毛蒜皮事，你还年轻，不用着急。”

        学法律的人就是能言善辩，田惜似乎是被他说服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会没想出来，挖了一口蒙布朗往嘴里送，索性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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