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实在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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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提牢厅到外监,要经过五个大拐角,以及六道铁门。
这条蜿蜒曲折的甬道十分逼仄,其间甚至容不下两人并肩。
墨小垚深一脚浅一脚地静静跟在李二身后,甬道里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起初纷沓交错,渐渐地,重叠一致。
一路上,李二的步子似乎在刻意放慢,步幅也收得窄,而他显然并不习惯这样的步调,背影看上去有几分别扭。
墨小垚看着前面人的背影,神思有些恍惚。
方才在卷宗室,李二背对着自己同堂上人对质时,她眼眶一阵阵发热,一度以为自己要哭了。
从锦城闹市中心的法场走到天子脚下的刑部大狱,其间墨小垚不知道有过多少次这样的念头:那天要是就那样死在刽子手的鬼头刀下,或许也算解脱……就像温讼师那样。
可就在卷宗室里那一瞬,当她望向李二的背影时,那把一直高悬在头顶的鬼头刀,似乎一下子消失掉了。
“我腿上的残疾,不是大人的错。”墨小垚鼓起勇气出声道。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吃药……但这也绝对不是大人的错。”
她的声音很细小,却在狭长的甬道里清晰地回响。
李二脚下依然维持着别扭缓慢的步调,没有回头,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墨小垚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她不再感到局促,语气很有些轻松:“善人痛苦悔恨,恶人心安理得,世道不该是这样的。”
“我感激大人,一辈子都会记得大人。”
李二始终没有说话,回答墨小垚的,只有甬道里重重叠叠回响的脚步声。
……
巡夜人的榔头连敲三声云板,子时已到。
府婢们一左一右打着灯笼紧随在一道身影之后,快步穿过月门游廊,来到后院一道石阶下时,止住了步子。
那道身影径直踏上台阶,守在抱厦外的小厮连忙为其将门推开,里头灯火通明。
他一边进门,一边抬手脱披风——更深露重,他不想把外头的寒气带进屋内。
一个虬髯大汉迎面走来,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披风。
“殿下呢。”他问。
虬髯汉:“在暖阁。”
……
柳文臻进来时,李二正独坐在案前,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手中书册,咬肌微微鼓动,细细咀嚼着什么。
他的右手边放着只黑釉瓷盘,盘中规规整整码着鲜红的生肉片,那肉切得片片匀称细薄,虽是生肉,却不见丝毫血水。
李二听见动静,不等柳文臻行礼,也不看他,用下巴往对面一指:“坐。”
……
“陈达忠的说客不仅在程奚府宅密切走动,近来还频频造访邓尚书,看起来势在必得。”柳文臻沉声道。
“无妨,几只走狗罢了,掀不起什么大浪。”李二不以为意。
柳文臻正色:“这伙人巧舌如簧,不可小觑。”
李二点头:“嗯,都处理好了。”
柳文臻还想说什么,李二忽然放下手中的书册,用筷子夹起枚生肉片,晃了晃:“吃么。”
柳文臻默默闭上了嘴巴。
李二眉梢一扬,将肉片送进自己嘴里,嚼了嚼:“刚杀的牛,俞伯连夜送来,很新鲜。”
柳文臻:“谢殿下美意,下官……不饿。”
李二笑了笑,不再为难他,话锋一转:“那个叫三土的女囚……”他微顿,“再核查一下她的身份。”
柳文臻讶然:“此女……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李二微微侧头,似是在思考,良久,说:“她说我是个善人,实在可疑。”
柳文臻:“……”
……
柳文臻步出暖阁,对上虬髯汉的目光:“殿下几时回的兆京?”
虬髯汉愣住了,似乎很惊诧他会有此一问。
柳文臻无奈:“殿下不曾在信上提起过回京之事。”
他与殿下一直有飞鸽传信,两个月前,信中还吩咐他盯紧雍西和锦城那边,没过多久,就出了张九妹的案子。
可关于刑部“李二”此人的消息,早在大半年前,柳文臻就有耳闻,可见他回京已有段时日了。
“去年秋天。”虬髯汉答。
算算日子,可不一年有余了。
若非此次郑冲那份呈文凑巧递到了柳文臻的案头,还不知打算几时告诉他。
“殿下不说便罢了,怎么你也——”
话说一半,柳文臻叹了口气,望向面无表情的大汉:“算了。”
虬髯汉眨眨眼:“殿下说你死脑筋,一到跟前话不投机他就来气,写信免去许多唇舌……”他顿了顿,“我并不知你不知殿下回京了。”
“……”
虬髯汉鲜少有这样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柳文臻默了默:“我没有怪你。”
他往暖阁的方向看了一眼:“里头怎么连炭炉也不放一个。”
虬髯汉:“殿下不让,嫌闷。”
柳文臻脑海里一闪而过那天在提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满屋子的火炉……他顿了顿,道:“照顾好殿下。”
虬髯汉颔首。
虬髯汉将人到门边,柳文臻忽然停住,转身问他:“殿下说陈达忠的那些走狗他都处理好了……是怎么处理的?”
虬髯汉:“舌头割了,腿打断了。”
柳文臻:“……”
……
墨小垚冲着墙角里盘腿而坐,一手支在腿上托着腮闭目打盹,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勾着她那黑底红纹的面罩来回轻晃。
她这面罩的料子很是神奇,不粘尘土不沾油腥,看着质地紧密,但透气性极好。
日常打理也很方便,用清水稍稍冲洗,再如这般勾着晃荡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干爽。
“你这面罩从哪里搞的?瞧着是个稀罕东西。”英娘看着墨小垚的背影,好奇道。
墨小垚正犯困,含糊应了声:“一个游方道长给的。”
“上面那乱七八糟的花纹是什么?”
墨小垚无意识地道:“是符文,镇压邪祟的。”
“哦——”英娘拖长了音阴阳怪气,“所以你这张脸是邪祟?”
一瞬沉默。
“这张嘴横竖吐不出好话来,直接撕烂好了。”
吕娃阴恻恻地起身朝她走来。
英娘飞快往红姐身后躲,红姐无奈地笑着劝架。
眼看劝不住了,墨小垚默默将风干的面罩重新戴上,揉了揉沉重的眼皮,起身加入了红姐的拉架队伍。
她实在困得紧,拉扯间索性挂在了吕娃的胳膊上,大半个身子靠了上去。
吕娃一开始还下意识地托着她,托到后来见其得寸进尺,简直恨不得将全身的重量都往自己这边送,噌地冒火,索性用力挣了一把。
不料这一挣,墨小垚就跟没骨头似的,“咚”地声仆倒在地,然后就那么脸冲下地仆着,动也不动一下。
吕娃:“……”
搁这儿碰瓷是吧?
她和红姐对视一眼,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头——
英娘也倒下了。
二人火速转身到门边喊人。
……
卷宗室,张九妹案首次正儿八经全员会议。
“犯人是个孤儿,乞讨为生,是以无人能证实其身份。雍锦官府那头咬定她是匪徒,且一改起初模棱两可的口风,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坚称她就是主犯张九妹本人。而今之计,唯有将张九妹拿获,方可破此冤狱。”柳文臻率先开口定调子。
“犯人三土,丘顺县衙人员,还有盗匪共犯们——见过张九妹的这些人里,共犯皆已伏诛,丘顺县衙方面态度极不配合,这个三土倒是很积极地提供了一份张九妹的肖像画……”申烨干咳一声,目光落在案头那份惨不忍睹的画纸上。
“此画比三岁孩童信手涂鸦还不如,不具备任何参考价值。”谢珩安评判道,“但犯人供称自己此前曾与张九妹有过几面之缘,可以让其随钦差一同前往丘顺寻找线索,搜拿指认犯人。”
话罢,三人望向一直未开口的程奚和李二。
“李员外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申烨笑得春风和煦,眼睛里却写着:兄弟你是不是有架要吵,快吵来听听。
不料李二一反常态,不无恭敬地开口:“关于钦差的人选,下官有一点建议,想向程郎中提一提。”
程奚看上去也很平静:“说。”
李二:“下官毛遂自荐,请往丘顺拿人。”
程奚默然片刻,从衣襟里抽出本折子:“钦差的名单已拟好,准备明日上呈御案。刑部这边有本官一人照应便够了,你们四人一道去丘顺,不把人拿回来,你们也别回来了。”
众人愕然。
本以为经过昨日那场撕破脸,李二该对程奚更加不服气,而程奚很可能要给李二穿小鞋。
但眼下,这俩人和和气气,居然很有些勠力同心的意思。
申烨和谢珩安对视一眼,两脸狐疑。
柳文臻在一旁,胸中却有数。
今晨,程奚和李二不约而同地上奏,回应陈达忠那篇冠冕堂皇的疏文。
李二奏道——
【遍翻我大祁律例,强盗罪之下的“把守望风”专条内,从不曾出现过“拴马”这一情节。敢问陈达忠是依据哪一国哪一年哪一月的律法,将犯人定为盗匪从犯?陈达忠主政雍锦多年,剿匪不力,致使盗贼蜂起,匪患肆虐,而今酿成冤错大案,非但不抚心自问,反倒厚颜无耻地跑来给刑部泼“养盗纵寇”的脏水,饶是我大祁的城墙撞上陈达忠的脸皮,高低也要叹一声自愧弗如。】
程奚奏道——
【此案乃圣上特旨三法司会审的钦案,陈达忠尚且敢舞文巧诋颠倒是非,莫不是眼中只有雍锦,却无朝廷!陈达忠身为封疆大员,如此明火执仗故入人罪,长地方残民害理之风,启疆臣欺君罔上之渐,罪莫大焉。陈在奏书中让刑部“严守纲纪”,刑部倒要在此问问陈,你口中的纲纪,是朝廷的纲纪,还是你雍锦上上下下的纲纪?!】
这两人在御案前以笔为刀,同远在雍锦的陈达忠针锋相对:
李二抄着把软刀子,一片一片地剜人家身上的肉。
程奚呢,直接挥起诛心剑,一剑毙命。
二人昨日还水火不容,这下居然不谋同辞,秉着对事不对人的原则——双方欣然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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