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正义与邪恶的对话

曹文斌不可能不愤怒，拍了一下雷克的肩膀问道：“机场和轮船的记录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

　　雷克叹息一声道：“根本就没有查到一个叫邵小珊人的旅程记录，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如果她真的在港城，那么可能是偷渡过来的。”

　　听到偷渡两个字，曹文斌的神经瞬间变得紧绷了，如果真的是偷渡而来的，那么一切都会变得更加麻烦。

　　首先邵小珊的行动轨迹肯定是查不到了，新阳那边派出调查的人也说了，只是说邵小珊去超市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然后就没有了任何消息。

　　对于这一点查明的结果，曹文斌还把下面的人训斥了一番，他也知道这种无名火其实不该撒在这些人身上，但是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或者说发泄的方式。

　　很多时候，他们没法去一直关注着邵小珊的情况，而一个人莫名其妙失踪，调查所有的监控都查不到轨迹，就说明邵小珊的人极其的专业。

　　他们绕开了所有的监控所有的地方，把邵小珊带到了港城，如此看来，想通过行踪轨迹找到邵小珊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曹文斌现在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干着急，但是越是着急，他就越是摸不着头脑，这种急切的情绪让他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知道如果邵小珊找不到，沈天成就算当面不会责怪她，他心里也会感到愧疚，而且这种愧疚是一辈子的。

　　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像如果说有人出事，沈天成会愧疚一辈子一样，而曹文斌认为如果邵小珊找不到，那么他就是直接责任人。

　　因为他的无能，所以说才没有找到邵小珊的。

　　雷克这个时候看明白了曹文斌的心思，他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知道沈天成和被绑架者的关系。

　　此时递过来一支已经点燃的香烟，曹文斌二话没说接了过来，猛吸了一口，随即说道：“我们这么多的警力，这么多的警察，连一个人都找不到，如果邵小珊真的出什么危险，我这辈子都没脸见天成了。”

　　曹文斌知道这里是港城，他不能再去跟这些人发火，或者说强行的发号施令，现在他也不是打感情牌，他说的完全是实话。

　　他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去找到邵小珊了，而面前的雷克，看他的表情，似乎也没有想到什么办法。

　　那曹文斌还能说什么呢？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暂，但是曹文斌能看出来一个跟他是一样的人，脾气火爆，做事有时候会冲动。重感情讲义气。

　　这个案子本身是一个大案，对于案子本身上面配合的所有行动都已经下来了，只要沈天成那边一切顺利，那么最后一天会落网，他的阴谋也注定会土崩瓦解。

　　但是重点在于后方怎么办，沈天成的家人该怎么办？

　　曹文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说话，雷组长立刻立刻抬手，直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自己说道：“曹队长，你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发动了我所有的内线，所有的线人，他们已经着手开始查钢城那些蛇头的动向了，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港城毕竟还是境内，蛇头只是隐藏在暗处的，我们只能一点点寻找，一个个问，如果有什么消息他们会立刻传回来。”

　　曹文斌欲言又止，他想说的话已经被雷克说出来了，这就是他的意思。

　　如果说警察在明线上找不到，那只能动用暗线的力量，偷渡自然是通过蛇头，否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自己没有规划好路线，偷渡的风险也很大。

　　只有蛇头熟悉路线，而且对于蛇头来讲这种工作可大可小，他们可以伪装成渔民，会造成其他的任何的觉得，所以说关于蛇头也屡禁不止。

　　这种帮助人偷的工作永远都在，虽然是非法的，人家说他们自己也知道，但是如果被逮了，他们直接抱头一蹲，蹲个几年回来，可能还会做同样的生意。

　　因为海那么大被抓到的还是少数，毕竟不是每天都有巡警在海上巡逻的，他们只能管特定的港口，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做的面面到位。

　　雷克斯顿了片刻，开口说道：“曹队长，我希望你相信我，这是现在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我有家人，我的兄弟们也有家人，我们做警察的都知道家人遇险自己还在第一线，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说实话，我不得不佩服这位沈主任，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他的内心无疑是强大的，正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还能想出这样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我自愧不如。”

　　“别说是你，整个阳城……”曹文斌说到这儿语气顿了顿，虽然穿着便衣。但是还是指了指自己肩膀，那个肩章的位置说道：“整个阳城的民警，没有不佩服沈天成的，只要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就算是我们的领导对沈天成也是赞不绝口，雷组长，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虽然这句话你明白，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沈天成与我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曾经并肩战斗，我经历了很多大案，要案。”

　　曹文斌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兄弟，搭档，我们还曾经是同学，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词对我来说的含义，我知道，警察不能讲私情，但是这完全是另一种概念，有些事情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任务是优先，但是家人同样重要。”

　　雷克重重的点头，他没想到曹文斌会说这份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在如此大地当前如此重要的任务的前提下，曹文斌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真的当沈天成是亲兄弟一样，他真的很在意沈天成和他的家人。

　　而曹文斌也始终相信，如果有一天他跟沈天成换一个位置面临这样的情况，沈天成肯定会第一时间义无反顾的选择找到他的家人，而且是立刻马上想尽一切办法做她所有能做的，绝对是这样，这就是兄弟，这就是搭档，这就是感情，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彼此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军人是这样，警察亦然。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曹文斌眼眶红了，连手指上夹着的香烟马上就要燃尽了，快烧到手了，那种灼热他都没有感觉到。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这个，雷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安慰曹文斌或者说去向曹文斌保证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一看是线人打来的，雷科二话没说接起电话。

　　然后表情立刻就变了，原本舒展紧锁的眉头立刻露出了一抹喜色，回应道：“我知道了。”

　　曹文斌期待的看着雷克，见到他这个表情，曹文彬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刻问道：“是有消息了吗？”

　　雷克重重点头道：“我的人说，今天红磡东侧的一个码头，来了一条渔船，鬼鬼祟祟的，从上面押下来一个女人，按照他所描述的那个长相，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曹文斌赶忙拉着雷克说道：“走！现在就去。”

　　雷克也没有犹豫，叫上了两个警员，直接开车就出发了，总算有了希望，总算有了线索，曹文斌相信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只要有了这一丁点线索，他只要顺藤摸瓜，他相信作为一个警察，而且整个港城背后的警力都支持一件事情，那么邵小珊的行踪就不难找了。

　　……

　　对于付雨田所说的不公平笼统的答案，沈天成很快又给出了解释：“现在的人们总愿意把爱情这东西物质化，当然也有些人呢就认为爱情不是实体，有些人干脆认为爱情不存在，比如说原来的你，其实这种东西怎么说呢，爱情到最后终究会变成柴米油盐，有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话对也不对。”

　　付雨田听到这话微微挑眉：“难道不是吗？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永远不能混为一谈的。”

　　沈天成叹息一声，这声叹息不是来自于付雨田这个答案，而是来自于他心中的无奈，他现在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警察。

　　倒更像是一个心理医生了，竟然跟一个犯罪嫌疑人去讨论这样的问题，爱情和婚姻，说实话如果在升级的高端点儿，这或许是个哲学问题。

　　或许这就是这个案子一开始的定义，从开始的时候付雨田自首就涉及到两个女人，到最后马上就有了突破口，马上这个案子还有六七个小时就要水落石出的时候。

　　又回到了这个婚姻，爱情！爱情，婚姻！反反复复这两个词上。

　　就像曹文斌和耿辉一开始开玩笑说是如果没看到这个案子的实体，都以为是查婚外情一样，就是如此。

　　每个案子不同的发展，不同的关系，不同的人物性格造就了不同的结果。

　　沈天成刚想着怎么去反驳付雨田，他要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虽然他现在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但就像一个谈判专家在跟一个绑匪谈判的时候一样，要试图找到自己的节奏。

　　但是在找到自己节奏之前，还是要顺着对方的节奏走，只有在最关键的点说出最关键的话，才能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句话绝对不能引起绑匪的反感，同样现在沈天成所说的一切也绝对不能引起付雨田的反感，否则以前只要不跟他继续聊就可以了。

　　只要付雨田不再说话了，那么沈天成想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会有一个结果，他只能一步步这么走下去。

　　没人会嫌弃自己手里的底牌少，沈天成就在慢慢的给自己制造底盘重复语言，聊天的过程中他就可以听到一些漏洞，一些傅语恬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细节。

　　通过这些细节，他可以让曹文斌去查询一些事情，到最后这都是沈天成手中所掌握的关键性的证据，动机和翻盘的点。

　　但是沈天成刚想说话的时候，付雨田这边的麦克杂音突然没有了，这就说明付雨田已经把麦克关了。

　　沈天成不禁一愣，他“喂喂”喊了两声还不见付雨田回应沈天成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回过头想想自己说的所有的话，应该并没有那些话能真正的让付雨田警醒什么。

　　而且现在的这种情况就算他说出了什么禁忌，哪怕就像刚才他直接去问一样付雨田的最后阴谋一样，

　　沈天成这样的话也没有引起他的怀疑，这就说明付雨田已经坚信沈天成已经坐上了他这条船。

　　所以说就不会在这种有这种突发的状况，这个时候能让付雨田突然闭嘴，沈天成也不觉得是付雨田是不想聊下去了。

　　按照以前的性格，如果说他不想继续聊下去，绝对不会是这么突然的结束，他要来一个潇洒的结尾，或者说干脆嘲讽沈天成一统，再挂断电话。

　　而付雨田并没有这么做，这就说明可能是某种突发状况。

　　能让付雨田不得不中断这次通话，那能是什么情况呢？沈天成暗自思忖着。

　　事实证明他猜的确实也没错，付雨田这边是因为收到了消息。准确的说是岳兰受到了消息。

　　在岳兰收到消息之后看了一眼手机，然后给付雨田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付雨田立刻中断了跟沈天成的通讯，随即岳兰说道：“是国外盘口传来的消息，现在已经控制了两个地方，他们说什么时候能开启赔付。”

　　付雨田咳嗽了两声说道：“这帮贪心的人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赌局设立的很明白，今晚12点才会开启赔付通道。让他们不用着急，反正他们的钱也拿不到。”说完这句话付雨田鄙夷的笑了笑。

　　岳兰也笑了，同样说道：“要不要我就这么直接告诉他们，反正你们的钱已经被骗了，不需要再想着了，省去了个念想。”

　　“可以，但不是现在，再过两个小时吧，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岳兰叹息一声道：“雨田，我们现在才有机会少，如果你配合治疗，最起码还有两三个月后考核，何必要这样呢？我们三个到国外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两个月不好吗？”

　　付雨田听到这句话，无奈一笑，这时候付雨田突然看了一眼身旁的王欢：“我活着的所有价值都已经消失了，没有必要了。”

　　然后又看了眼岳兰，继续说道：“沈天成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们虽然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但是还没有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沈天成要了解我，他分析的真的很透彻，他能明白我现在已经是一心向死了，就算他不认同，也能很清楚的知道我的爱情观，我的追求，我所有的一切。”

　　说着说着，付雨田冗长的叹息一声，然后就算没说话，又过了几分钟，他再次开启了跟沈天成的通讯。

　　有了刚才的感慨，他现在很迫切的想跟沈天成去聊天儿了，想好好聊一聊。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事情耽误了。”

　　沈天成微微一笑，突然问道：“不会是那些被你骗了钱的人上门来找你来了吧？”

　　付雨田一愣随即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不成你知道了什么？”

　　“我不用知道，你开这个盘口，大量的资金涌入，你也不会赔付给他们这些钱，到最后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这场赌局绝对不是公平的。”

　　因为之前已经知道了赌局的事情，还有付雨田的身体情况，沈天成很自然的能分析出来这一切，而这个时候能打断付雨田的东西，除了他这边出状况了或者说警察找他，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他那国外的地下盘口了。

　　他通过这次的入侵事件来做的这个赌局欺骗的人找到他了。

　　付雨田再次会心一笑：“果然你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

　　沈天成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讽刺道：“其实你不是个疯子，反倒更像是个变态。”

　　这句话纯粹是沈天成有感而发，一点儿的修饰都没有，就这么说了出来。

　　而付雨田听到这个评价之后，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意外：“可能是从那天之后我的性格就已经变成这样了，所有的一切都注定好了，就像是今晚一样，沈天成，今天晚上刚上会有一出大戏，而你和我注定会成为这次事件中最主要的人物，你我将成为历史将被铭记。”

　　沈天成微微皱眉，付雨田的话说的越来越大了，造福于人？载入史册？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像个神经病说出来的，当然如果说造成破坏达到了那样的程度，比如说那个飞机撞大楼的事件，确实那些人会被载入史册，历史会永远记得他们。

　　只不过是臭名昭著，而不是名垂青史。

　　善与恶，永远有一个界限，永远都有。

　　哪怕付雨田最后会成为那个胜利者，但是善恶的界限永远会分明，他的恶不会转化成善，所有人都会清晰的记得他到底做了怎样的恶。

　　而不是他为了他心中的那一丁点的善，而变成的无休止的恶。

　　沈天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现在能跟我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吗？”

　　随着沈天成敲几下回车，第三个点的绿灯也亮起了，这个时候沈天成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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