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偷渡

“或者干脆就出家，什么的都可以。”付雨田都说到这里的时候，一旁的王欢开始抽泣起来，她的眼泪不知道代表什么，可能是感动，可能是自责，可能是歉疚，可能是悔恨，没人知道。

　　就连付雨田也不知道，他只是看了王欢一眼，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好像在告诉王欢，无论这眼泪出于什么，现在都没必要流下来，因为对于他来讲，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或者说自打韩俏出现那天，一切往事都已经不在了，他的人生就重新开始了，虽然这场开始到结束，仅仅存在了三天时间。

　　付雨田继续道：“就这三天时间，真的比我往日的所有时光过得都要充实，都要美好，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所有的一切。”

　　沈天成听着不禁有点头痛，他现在更加确认刚才的那句话了，他遇见过很多犯人，很多犯罪者，但是绝对没有一个这样的，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这么狗血，同时说出的话也这么狗血，他不知道现实是如何的。

　　但是沈天成笃定，这一切这所有的东西，一定是付雨田的过度理解的产物，如果说全部有点夸张，那么至少能达到百分之八十。

　　沈天成现在明白一件事情，就是那个韩俏可能也只想跟付雨田玩玩而已，就这么简单，只是付雨田自己过度解读了。

　　他甚至不用往后再听了，为什么仅仅只有三天时间？还有就是之后的时间他去哪儿了，又发生了什么？

　　果然，随着付雨田之后的讲述，沈天成大概明白了。

　　三天后，他们一起在港城游玩，但是付雨田还是对之前那三天的记忆是最美好的，那之后两人的交流变淡了。

　　付雨田以为韩俏生气了，经过了左思右想之后，他选择了不告而别，但是不告而别的主要原因，是想给韩啸带来一个惊喜。

　　他想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在港城买套房子，交个首付也是好的。

　　给韩俏一个家，那是韩俏一直所期望的。

　　这时候沈天成不禁问道：“韩俏出生在九龙城寨对吗？”

　　“没错，这一点我不说，你自然也能猜到，所以我恨那个地方。”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沈天成追问道。

　　付雨田再次沉默了，这个时候他似乎回忆到了最艰难的地方，但是仍旧咬着牙说道：“等我回来的时候，韩俏已经不在了，就在她打工的那家商场，那家隶属于赵氏集团的商场，她从那里跳了下来。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她就那么跳了下来。”

　　沈天成叹息道：“所以你恨赵氏集团，因为韩俏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选择了跳楼，你恨九龙城寨，因为如果韩俏不是出生在那里，她的选择或许会更多，你痛恨这一切，所以想毁掉这一切，对吗？”

　　面对沈天成这样的问题，付雨田立刻恢复了冷静，洒然笑道：“沈警官，你就不用在这儿套我的话了，毁不毁灭的怎么样的现在我不会告诉你，我只能说，我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情，至少这件事情过后，港城所有的年轻人都会感谢我，这样我的死也有价值了，我要让港城千千万万的韩俏，感觉到真正的幸福，让他们的下半生真正的好过，不再是疲于奔命。”

　　“就比如漫天的撒钱，你怕是把你这段时间挣的钱都撒出去了吧？”

　　沈天成故意夸张了一下，但是付雨田却说道：“撒钱只是为了引起关注度，不解决根本问题，但是这些钱，我也没打算留着。”

　　沈天成依旧不厌其烦地问道：“我真的不是很明白，就算你控制了这些，就算你让半个港城电力网络全都瘫痪，就算你把那个吊桥也拉起来，你又能带来什么影响呢？你觉得就这点事情，警方可能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就解决了，你能带来的只是一场灾难，你会影响一部分人的生活，让这些人都骂你，如果你真的拉起那两座桥的话，很多人还会因为你而丧命，这就是你想要的，你觉得伟大？”

　　沈天成到这里是真的不明白了，可能付雨田也没有意识到他是这次是真正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最起码是一个笼统的意图，这一点沈天成一开始根本就不知道，付雨田所说的竟然是造福于人，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现在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带来什么好的印象，哪怕是以犯罪者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情，对于他们那种奇葩的逻辑来讲，沈天成都想不到任何好的发展。

　　可能在他们眼里好坏，本身跟其他人是不同的，可是就算不同，最起码有一个最基本的逻辑。

　　就像沈建那样，他说自己是正义的，繁衍着自己的正义，他想把这种正义延续下去，至少他针对的那个女孩，最后确实是个涉及校园霸凌的人，并且是一个主要施暴者。

　　但是付雨田这种沈天成却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他又针对什么？他要做什么？

　　当然，沈天成没看明白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都不明白，完全没有浮出水面，就是中间的这个最主要的过程，他又针对赵氏集团针对九龙城寨具体做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天成相信，付雨田搞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故弄玄虚的。

　　很快沈天成转到了第三个地点，这次曹文斌并没有来跟他在此协调讨论什么。

　　因为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曹文斌那边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中途沈天成并没有再提出什么问题，而是又目睹了一场漫天撒钱的景象，这时候沈天成才发现，付雨田所勾连出来的地图联合了港城红磡两侧的三个商圈。

　　看来每一个地方，付雨田都要撒一些钱了，就像付雨田之前说的，沈天成也明白了，他撒钱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帮这些人改善什么生活。

　　一次聚集从几千到上万人，造成了无数的踩踏事件，抛去那些被吹远的，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钱也没有多少。

　　所有的这一切，最后完成的只有对于他这个直播的一次宣传，虽然沈天成不想承认，但是这种宣传手段无疑是强悍的。

　　现在港城真的是一半的人都在关注这场直播，随着赋予天撒钱行动的再次展开可能港城上上下下大部分人都会看到这场直播。

　　只要他们会用电脑，会用手机，会用这些直播软件，能打开这个直播间，就会看这场直播。

　　而且随着事件的发酵，可能看到这一切的绝对不仅仅限于港城的人，很多人甚至会转IP过来看。

　　而沈天成也相信，现在港城方面的技术人员也在不停找这个直播的服务器，也在试图封闭这场直播，但是在港城这种特殊的城市里边，是不可能强行的发起IP封禁的。

　　所以说这场直播只能继续，沈天成甚至都没有特意去安排，这场直播就一直在持续着，不是说沈天成不担心事情会发酵，而是要处理这件事情只能用这种顺其自然的手段，如果说直接封闭了直播，那么付雨田肯定会采取另外的计策。

　　一个已经把自己逼上绝路的人，如果再去逼迫他的话，那么他的下一步手段可能会给人带来更大的危险，这就是沈天成向上汇报的东西。

　　而上面的领导在经过考量之后也同意了这样的方案。

　　可是现在港城的领导也在拍桌子了，而且连拍了好几下，他的矛头就指向曹文斌。

　　虽然相对于级别来说曹文斌跟他是天上地下，可是这次新阳派过来的人，他只能看到曹文斌。

　　而这次所有的任务，所有的行动，他都是跟信阳那边领导沟通，授意情况下才会允许的，这位领导厉声说道：“现在几十万人在看这场直播，这个叫付雨田的人漫天撒钱，而你！你们！却要我执行这样的方案，没错！我开始是同意了，但是现在所造成的舆论影响已经无法预估了，这种手段就算现在立刻停止，后续发酵的一切都是我们无法快速平息的！”

　　曹文斌叹息一声道：“领导，这件事情所有的预估方案我们都已经做过了，用了最快的时间，根据沈主任所知道的一切，按照现在这种巡逻方案来进行下去，才会造成最小的损失，否则你不知道付雨田在隐藏在暗处还会做什么？”

　　这位领导显然没有被曹文斌这样的话所说服，继续喊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全城去搜捕这个付雨田，为什么？”

　　“领导，现在我们的警力不都已经派出去了吗？正在全城搜捕着。”曹文斌应道。

　　领导瞪着曹文斌说道：“你在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那是假的，是我们做的一场戏，我们不就是在做一场戏吗？任由他这么胡闹下去！”

　　曹文斌此时只能说道：“领导，沈主任的妻子还在他手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另外我还是要强调一下，这件事情也不仅仅是为了他的家人，我们相信，沈主任在最前方所带来的判断，他经历过太多的大案要案，他的判断从来都不会出错，我们现在不能打草惊蛇，就算抓住了付雨田，也解决不了最为根本的问题。”

　　领导背着手望着窗外，思忖了很久，长叹了一声，然后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摆了摆手，仅仅摆了摆手而已。

　　曹文斌也没有再说什么，微微颔首之后就走了出去，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邵小珊。

　　他没时间再去跟这位领导谈什么了，这里面没有对错，他们也明白这位领导所想的事情是对的，是重要的。

　　但是在面对一些不可控的事件者的时候，想要解决它，就得用一些最为极端最为特殊的方法，用常规办法只能被这个犯罪者牵着鼻子走。

　　沈天成现在做的是顺其自然在其中安排一些伏笔，等到最后，就是绝地翻盘的时候。

　　第一个地点和第二个地点在沈天成离开不久之后，都被查抄了，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在沈天成最专业的破坏之下，没有数据，没有影像，没有任何的残留，什么都没有，自然这一切都是做给付雨田看的。

　　此时沈天成坐在港城控制电力的其中一座大厦的地下室中，而这里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沈天成此时也不得不啧啧称奇，这个地方竟然也能提前安排好，看来还是小看付雨田的力量了。

　　他知道付雨田你可能在港城做这些操盘的时候，或者说是岳兰，再通过这些手段，不知道结交了多少港城的富商。

　　而这些富商，真的能给付雨田的计划带来很多的便利条件，当然他们肯定不知道付雨田具体要做什么，否则绝对不会提供这样的地方让付雨田这样的胡搞。

　　毕竟如果出了事情他们也是要担责任的。

　　沈天成的手再次搭上键盘的时候，不禁又问道：“你说了半天，好像还是没太说明白，至少告诉我你所谓的造福到底是什么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些人都会感谢你呢？”

　　付雨田这回答的很快，先传来的笑声，随即说道：“你问我这么多，也该让我来问问你了吧，这样也公平，刚才你不说讨论这个关于爱情的话题吗？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妻子，但是我还是想问，你现在的所有行为，真的跟你的爱有关吗？”

　　沈天成万没想到付雨田竟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而此时沈天成也知道，付雨田并不是想通过这种问题来判断沈天成接下来的选择，真的是纯粹的因为感兴趣，或者说只是因为纯粹的想岔开话题。

　　而现在沈天成还没法子利用其他手段向付雨田一样把这个话题岔开，既然选择了一种对党的交流，那么讨论的话题中心付雨田不想变，沈天成就没法去更改。

　　所以沈天成只能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爱情是否正确，但是至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这就是我的爱情，从来都没有变过。”

　　沈天成没有说什么在人群中看你一眼或者说那些肉麻的话，只是最简单最纯粹的一种表达，那就是他的选择，他的选择是坚定不移的。

　　付雨田听到这句话之后一愣，随即问道：“就这么简单？你这也太笼统了吧，是不是有点欺负人，我说了那么多，你就想一句话答复我，这可不公平啊！”

　　“那你想问什么呢？问得具体一点，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工作，我都可以回答你。”

　　付雨田不禁愕然：“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你的工作，沈警官？是不是因为我带了这个称呼，你还认为自己可以当一个警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说已经快走上绝路的人，这一点其实也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为了自己的爱人而走上了这条绝路，放弃了曾经我信奉的东西，所以说你应该明白，什么对我来说最重要了，我能为我的爱情抛弃一切。”沈天成淡然笑道，这句话是真话，也是谎言，不是爱情大于信仰，也不是信仰大于爱情，而是在他心中那个天平永远是平衡的，永远都是。

　　听到了沈天成的回答之后付宇天眉头紧锁，他是对于这样的一个回答，很不满意。

　　甚至感觉有些乏味和无趣，亦或是他刚才说的那样——不公平！

　　他还是觉得沈天成给他的回答太过敷衍了，敷衍的让他有些不想再跟沈天成在谈论下去了。

　　不过他现在似乎忘了在表面上它是占有主动权的，可是他却没有主动的去停止这个话题，反倒是沈天成提问之后，就算他没有正面回答，反倒是在跟沈天成继续讨论下去，付雨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跟沈天成聊天儿很舒服。

　　就算他们互为仇敌，互为对手，一个是警察一个是罪犯，但是他就是感觉很舒服，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付雨田此时心中想着，如果他们不是站在对立面，或许两人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才觉得沈天成对他的回答有些不尊重，他有些敷衍吧。

　　而沈天成现在心中的想法却没有他那么复杂，沈天生在极力的思索着如何诱导着付雨田把之后的话说出来。

　　该如何把话题架设到他要做的那件事情上，哪怕是旁敲侧击，哪怕是只给沈天呈一根稻草。

　　他顺着这根稻草至少能猜测能推断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而之前听到付雨田说的那些东西，可用的太少了。

　　不能说没有，但只能说根据那些沈天生无法凭空的去想象出来什么。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沈天成在第三个地点的工作也快结束了，他每次都恰巧控制的时间，每次都会提前五分钟左右完成。

　　并不会提前太久，这也是为了给曹文斌争取时间。

　　然而现在的曹文斌，心中的怒气甚至不比刚才的那位领导小，他收到的汇报是这样的，两个多小时时间，港城所有的码头所有出货的港口都查了。

　　但是就是查不到沈天成说的那个件货物编码，还有类似的箱子，一无所获，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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