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幸亏赵思亦残余了一点微薄的自制力，不然当梁柏苏端上鸡汤面之后，他绝对能为自己的贪吃行径悔死。

        面条只是超市里买的鸡蛋面其实没什么特别，但胜在鸡汤实在太香了，淡淡的金黄色看上去便十分诱人，汤里煨几颗鸡毛菜，最后洒上一把碧绿的小葱，赵思亦都有点不忍动筷搅乱眼前的和谐画面。

        估计梁柏苏对成品也挺满意，正式开吃前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现在不是第一次吃饭，又是在自己的地盘，梁柏苏不再避讳自己这个怎么看都有点小女生的小习惯，吃火锅那次克制住了是不想令不熟的人感到负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赵思亦已然被摆在了朋友的位置上，那就再没有在朋友面前压抑自己的必要了。

        而且梁柏苏心里很清楚，赵思亦顶多会觉得有趣，而不会有别的负面的评判，并不是只有赵思亦一人交友标准谨慎到严苛的。

        说实话，最开始看到梁柏苏一脸正色拿手机对着眼前的食物时，赵思亦确实有点惊掉下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梁柏苏，但后来想想梁柏苏身上意外的点太多了，你硬要用现在烂大街的人设两个字去往他身上套，是很难用一两个词去概括他的全貌的，或许这正是梁柏苏的魅力所在。

        拍照的梁柏苏神情专注，赵思亦心里有点痒痒的，脑子一抽也举起手机给眼前这碗面来了个特写，他不挑角度不讲究光线结构，随手咔擦一下完事，所以整个过程十分迅速，抬头看一眼，发现梁柏苏那边也没什么差，前两次也是，速战速决，效率奇高，更确信梁柏苏每次拍照真的只是在单纯记录生活而已。

        吃一口夹着鸡肉的面条，再来口醇香鲜美的鸡汤，赵思亦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鸡汤是不是要炖好久，你什么时候弄的啊？”

        “其实还好，昨晚熬了一个多小时，只是今天到家晚了，来不及煮饭炒蔬菜，下面条会快一点，你如果吃得下的话，等会儿可以单独盛一碗鸡汤来喝。”

        梁柏苏的话正中赵思亦下怀，“好，我预定一碗。”

        家里熬的鸡汤，不加一滴味精，百分百原汁原味，赵思亦摸摸自己的肚子，隐隐担忧起自己的身材来，现在也没法去健身房，回头要不试着在家里做些基础的锻炼。

        吃了整碗面又喝下大半碗鸡汤，赵思亦舒服地不想动，而且已经习惯吃完饭多再梁柏苏家待一会儿了，他也不急着回家，不然倒真像是把人当厨子了，太不厚道。然而望了眼正安静洗碗的梁柏苏的背影，赵思亦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似乎也没薄到哪里去。

        “梁哥，你家还有什么单手可以做的家务分配给我吗？否则我成天坐享其成，感觉你太吃亏了，我过意不去。”

        说是这么说，但此时的赵思亦正大喇喇抻着腿悠闲地靠在梁柏苏家的沙发上，手里也没空着，随意找了只靠枕捏着玩，并不能太看得出“过意不去“的负担感。

        梁柏苏没有回头，或许是刚吃完饭，他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真没有，其实你大可以放宽心，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还得谢谢你。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相对比较简单，像鸡汤这种大菜我是不怎么做的，怕浪费是一方面，吃到后面食材不新鲜也是个问题，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开发了很多我一直想试又不敢轻易尝试的菜，就是一件本质双赢的事，多好。而且……”

        说到这里梁柏苏的声音渐渐染上了点笑意，“难道你忘记你是付了钱的吗，我并不是无偿献爱心，何来吃亏之说？”

        赵思亦活动活动藏在拖鞋里的脚趾，从善如流道：“好咧，那我就将蹭饭继续到底了，你别嫌我吃得多。”

        他当然知道他现在挺厚颜无耻的，他顶多摊了点菜钱让梁柏苏不至于亏本，其它的买菜、做饭、洗碗、陪聊甚至是那些润物细无声的照顾，都是花钱也买不到的附加服务，但或许是销售的天赋，赵思亦就是轻而易举地被梁柏苏说服了，他乐意接受梁柏苏给他提供的台阶，谁也拦不着，即使是他自己。

        梁柏苏对他最后一句话选择笑而不语，重新开了个话题问道：“上午复查得怎么样？”

        “恢复的挺好的，一个月后再去拍个片子，没什么问题就能把夹板撤了。”

        他是真的不想戴着这玩意儿，影响颜值不说，每次用电脑都非常别扭。

        “那就好，平时要当心，尤其是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尽量控制时间，不然容易肿胀。”

        “好的，我会注意的。”

        那种被当做小孩来照顾的感觉又冒了上来，赵思亦忽然觉得脸有点发烫，急于给自己找点事做，玩腻了的抱枕被他整整齐齐摆回原位，转瞬又把目标转移到了茶几上那罐已经被他吃掉四分之一的腰果上，前一秒啪嗒将盖子打开，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再次关上。

        梁柏苏端着切好的橙子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他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温声提醒了一句：“坚果吃多了会上火，先吃点水果吧。”

        干坏事被抓包的赵思亦镇定地把零食罐推到一边，嘴硬道：“我就是检查一下盖子有没有关紧，这个没有密封容易受潮就不好吃了。”

        梁柏苏没有拆穿他，而是将果盘轻轻放在了赵思亦面前，橙子跟在饭店里吃的一样，果肉和果皮已经被分开，上面插着牙签，摆盘漂亮又实用，非常方便赵思亦这样的半伤残人士享用。

        赵思亦对着这盘漂亮的橙子犯了难，半天才出声道：“可是我好像真的吃不下了。”

        注意到赵思亦脸上的表情是真的纠结，梁柏苏莫名有种满足感，“没关系，你看会电视，等消化了再吃，或者晚点你拿回家吃，水果不怎么占肚子，你现在需要多补充点维生素。”

        余光看到之前被赵思亦当做玩具的坚果罐，他又加了句：“腰果你也拿回去吃吧，看你挺喜欢的，但是一天别吃太多，不好。”

        赵思亦现在已经度过需要和梁柏苏假客气的阶段了，想了想还是老实道：“还是放你这儿吧，我怕我没有节制。”

        “行。”梁柏苏笑了下，爽快道：“你想吃的时候随时到我这儿来拿。”

        看了眼罐子上方明显的空隙，赵思亦觉得这罐腰果可能不怎么经他吃，回头记下牌子去网上多买点放梁柏苏这儿吧，正打算再看一眼品牌，只听梁柏苏问他：“明天你要出去吗？”

        明天是周末，以前赵思亦是会在周末给自己找点乐子的，但就像他和邵腾说的那样，这两年不知道是不是岁数上去的关系，越来越不愿动弹，常去几个酒吧的vip都快掉了，受伤之后忌烟酒，更适合宅在家里长蘑菇。

        “明天不出去，但我中午不过来吃饭了，大周末的补个懒觉，顺道给你放个假，晚上我们出去吃怎么样，给我一个拍你马屁的机会呗？”

        “行，听你的。”

        又来了，垃圾桶旁边那个带着暖意，差点蛊到他的笑，赵思亦不自觉地垂下头，无意识地打了自己的脸，晕晕乎乎叉起一块橙子便往嘴里送。

        奇了怪了，分明自己才称得上是网购达人，怎么到头来买的东西都比不上梁柏苏买的好？腰果让人停不下来，就连橙子都比自己买的甜，赵思亦感受着嘴里的甘甜余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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