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个脑袋的大狗

万圣节后，11月1日，维多利亚去给斯内普教授交自己的课外阅读论文。

        她一路小跑，不时回头，昨天的巨怪事件让大家人心惶惶，听说赫敏·格兰杰差点就死掉了，幸亏大难不死的男孩救了她一命。维多利亚平时就不喜欢出门，这时更是除了上课和去图书馆，其他时间恨不得全在公共休息室了。

        她来到教工休息室，这就是她偷偷潜入一年级魔药课的后果，斯内普教授禁止她再去他的办公室，只在教工休息室见她，如果没见到他人就留言。如果她去他办公室，第一次扣一分，第二次扣二分，第三次扣四分，依此类推。

        一般来说教工休息室是没有什么隐私可言的，大多数学生都习惯了敲门后立刻就进去，维多利亚当然也是。她敲了敲门便进去，然后顿时愣在原地：教工休息室里只有斯内普教授和管理员费尔奇，斯内普教授的袍子撩了起来，他的一条腿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费尔奇正在把绷带递给他。

        她大意了。

        斯内普教授脸色阴沉，喝令：“出去，梅森。”

        维多利亚立刻退出，然后在关门之前，又闪了进去，转身关上了门。“先生，”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没有白鲜还是你的伤不能用白鲜？”他的伤口看起来只是皮肉伤，并不像黑魔法，不过话说回来，她又懂多少黑魔法呢？

        “我没有白鲜。”斯内普教授依旧沉着脸，只是语气温和了一些。

        维多利亚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棕色的小瓶子，显然里面是白鲜——这个分量似乎不太够，然后是三个口罩，自己戴了一个，然后分别递给斯内普教授和费尔奇。斯内普教授木着脸，维多利亚解释：“先生，你伤到了深层肌肉，说话时喷出的唾沫会污染伤口，麻瓜医学，而且我读过书，巫师也是会感染破伤风的。”她拉过一把椅子，斯内普教授把脚放了上去，又带上了口罩，然后费尔奇也戴上了。然后维多利亚又摸出一个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只胶头滴管，冲费尔奇笑了笑，“费尔奇先生，让我来吧。教授，你需要先清洗伤口，麻烦你施一个清水如泉吧。”

        西弗勒斯·斯内普用探究的目光看着维多利亚，什么样的学生会随身带着白鲜，还有胶头滴管这种极其不常用的工具？这一分神，他就不由自主地施了个清水如泉，维多利亚给洗干净的那一小块伤口滴了一滴白鲜，一团绿烟升起，新生的嫩肉和皮肤已经取代了原来模糊的血肉。维多利亚抬头，“再来一个清水如泉，先生。”西弗勒斯·斯内普忽然觉得维多利亚简直有点像庞弗雷夫人，他又不由自主地照办了。在你听从一个人两次命令之后，接下来就会事情变得异常简单——继续执行她的命令。

        一个小时之后，那瓶白鲜已经用完，斯内普教授的腿也变成了愈合几天后的样子，他把脚挪下来，又准备放下袍子，“拉文克劳加……”

        “等一下，先生，”维多利亚放下胶头滴管，转过身来，“我还需要检查你有没有骨折。”

        “我不允许——”斯内普嘶嘶地说，但是维多利亚已经单膝跪地，从他的脚踝往上捏，“你怎么敢——嗷嗯——”他闷哼了一声。“我非常抱歉，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先生。”维多利亚一边快速说，一边继续向上捏，直到膝盖，期间斯内普教授又闷哼了一声。

        “是骨折，而且是两处，先生。”维多利亚抬头仰视斯内普教授，“你得去医疗翼。”

        “我可以走路，这就意味着不是骨折。”

        “你的骨头没有断，但是很可能骨膜充血了，这叫做轻度骨折，先生，但是又因为骨头确实是好的，所我不清楚生骨灵到底能不能用，你得去医疗翼，”维多利亚想了想，“你可以说你在楼梯上摔倒了。”

        斯内普教授用鼻子喷出了一大团气体。

        好吧，麻瓜世界的警察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维多利亚又想了想，“费尔奇先生，我可以和斯内普教授单独谈谈吗？”费尔奇离开后，维多利亚接着说，“我们可以说，我在楼梯上摔倒了，你接住了我，但是伤到了你自己。先生，不管你是怎么弄的这个伤口，我假设它破坏了你原有的计划，因此你还要再尝试一次。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更应该去看庞弗雷夫人了，”维多利亚的语速慢了下来，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以便知道下一次你需要准备什么魔药，先生。”

        该死，这个小姑娘十分地有道理。西弗勒斯·斯内普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去医疗翼。”维多利亚收拾东西跟了上去，一拉开门就发现弗利维教授正站在门口。

        “这是怎么回事？”菲利乌斯对眼前的情况一脸不解——斯内普和一个拉文克劳女生在教工休息室，还关上了门？！

        “院长，”维多利亚看了一眼斯内普教授，“我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来，斯内普教授接住了我，但是伤到了他自己。”

        弗利维教授把这句话自动翻译成斯莱特林的学生把维多利亚·梅森推下了楼梯，而斯莱特林院长在给自己的学院收拾残局，因此只是点点头，语气平淡地说：“你可以离开了，梅森小姐，我送西弗勒斯去医疗翼。”

        斯内普教授的腿虽然已经愈合，但并不是完好如初，白鲜的治疗痕迹犹在，是不能见人的，维多利亚赶紧说：“院长，我……我想要一起去医疗翼。”

        弗利维诧异了一下，然后就同意了——维多利亚·梅森是受害人，又不是加害人。三人一起来到医疗翼。

        庞弗雷夫人对眼前的组合也十分惊讶：拉文克劳院长，斯莱特林院长，以及那个没有魔力的拉文克劳女孩，“好吧，梅森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呢？”

        “不是我，庞弗雷夫人。”维多利亚朝斯内普教授偏偏头，把刚才对弗利维教授撒的谎又对庞弗雷夫人重复了一遍。

        “好的，西弗勒斯，”庞弗雷夫人转向斯内普教授，“你伤到了哪里？”

        “右小腿，”斯内普教授看了一眼维多利亚，“没有淤青，但是走路有点疼，有两处骨头捏起来有点疼。”

        庞弗雷夫人完全没有上手摸一摸或者看一看的意思，直接就采信了斯内普教授的说法，“你伤到了骨膜，会自己恢复的，只是会疼，你不上课的时候，要尽可能坐着或者躺着，如果疼得厉害，就自己熬一份止疼药吧，我这里的存货也是你熬的。”维多利亚这时就开始后悔了——庞弗雷夫人可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没有对斯内普教授动手，只能是因为相知甚深，自己早先的举动实在是太太太鲁莽了。

        斯内普教授瞪了一眼维多利亚，“谢谢了，波比。”他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弗利维教授叫住了维多利亚，“梅森小姐，你来一下。”此时医疗翼没有别人，弗利维教授直接问她：“是有人把你推下楼梯的吗？”

        “啊——哦？”维多利亚恍然大悟，原来弗利维教授是在想这个，“不是，院长，是我没注意到楼梯上的陷阱。自从斯内普教授成了我的魔法监护人之后，斯莱特林就没有人欺负我了。”

        弗利维教授盯着她，“你是一个拉文克劳，不管什么人欺负了你，你都可以告诉我。”

        “是的，院长。这次真的是意外，额……而且主要是我的错，我去交我额外的魔药作业，半路想要再检查一下，就忘了楼梯上的陷阱，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脚□□，然后摔了下去，撞到了斯内普教授，结果就只有斯内普教授伤到了。”

        “如果是这样，你需要向斯内普教授正式致谢。”

        “是的，院长。”

        维多利亚奔回宿舍，包了一大瓶白鲜，又直奔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

        斯内普教授办公室里多出来一个双人沙发和茶几，他正坐在双人沙发上面，右腿平放，十分没有好气，“你又来干什么，梅森？”

        “谎言需要细节，先生。”维多利亚把礼物和作业放在他办公桌上，“我今天本来是来交作业的。并且，对于一个因为救我而受伤的教授，如果我不正式致谢的话，未免就太没有良心了。”

        “那是什么？”斯内普教授朝着她的礼物扬起了下巴。

        “白鲜，先生。”维多利亚回答。

        斯内普教授撅了撅嘴，“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想我应该待至少10分钟才算合理，先生。我会安静的。”维多利亚小声提醒他。

        斯内普教授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赶她，只是不理人。

        维多利亚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预备时间一到就闪人。

        斯内普教授忽然开口了，“菲利乌斯虽然没猜对，但那种事情真的发生过，是不是？斯莱特林学生在楼梯上推你。”

        维多利亚对教授之间的默契暗暗佩服，她笑了，“不，没有，先生。”

        斯内普教授的表情显然不信，维多利亚继续回答，“是在麻瓜学校发生过。”

        斯内普教授挑了挑眉毛，维多利亚又继续解释，“我当时9岁、10岁，和一群十七八岁的人一起上高中，我是个书呆子，我成绩全a，我没有朋友，所有人都会欺负我的。这不是什么斯莱特林特质。霸凌到处都是，霍格沃茨也有，可是自从你成了我的魔法监护人，就再也没有斯莱特林欺负我了。而在麻瓜世界，教师喜欢我是没用的。”

        “如果是这样，你书包里为什么会有白鲜？恐怕你还有很多别的魔药吧？”

        “这种带空间扩展的书包，理论上可以装下一个房子，所以我就把什么东西都随身带了。时刻准备好嘛，先生。我连手术刀都有，以备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恰好有个医生但是他没有手术器械。”

        “梅森，你很想借阅《强力药剂》吗？”斯内普教授忽然换了话题。

        “不，至少今天不想。”

        “为什么？我记得你提过好几次了。”

        也许是共享一个秘密让斯内普教授变得温和了，也许是他想立刻回报这个人情，维多利亚想，“我很聪明，我有旺盛的好奇心，所以我必须要问，但是当你拒绝我的时候，那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完全理解。”她顿了顿，又补充，“作为一个学生，我实际上，需要你否决我那些过于冒险的要求，我需要你保护我，使我不因自己的愚蠢或者好奇心而受伤，先生。”

        西弗勒斯·斯内普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女孩的眼神清澈诚挚。小孩子总是愚蠢又鲁莽的，可眼前的女孩却不是。她那么聪明，却又那么谦逊，关心自己的时候强势得简直不像是12岁的孩子，一转身却又乖巧得像是天使。他的喉咙有点发紧，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把你的本子给我。”

        维多利亚莫名其妙地递过自己的本子，斯内普教授提笔，刷刷写了几行字，又把本子放到了茶几上，维多利亚拿起一看。

        “本人，西·斯内普教授，特批准维多利亚·梅森小姐借阅《从草药到魔药》，威廉姆·波拉奇著。”

        “威廉姆·波拉奇，他是利巴修·波拉奇的……”

        “他们没有关系。利巴修的曾祖是偷偷改的姓。”

        “我会认真阅读这本书的，先生。”

        “我相信你会的。告诉我，梅森，你要怎么才能看住三个脑袋呢？”

        “三个人还是三个脑袋一个人？”

        “三个脑袋，一头野兽。”

        维多利亚不知道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会对神奇生物感兴趣，然后她立刻明白了，他腿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三个脑袋的什么？蛇？鸟？龙？”然后她想起了他的伤口的形状，“不是狗就是熊，对不对，先生？”

        他就知道问她是对的。“狗。”

        “要控制狗，无非就是三样，食物，气味，和声音。狗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呢？他爱干净吗？”

        “绝对不是。并且，食物这项可以排除了。”

        食物通常是对付狗的第一选择，看来斯内普教授这次实在是运气不佳，维多利亚暗想，“如果狗主人不爱干净的话，气味大概也可以排除了。你见过他遛狗吗，先生？”

        “见过。”

        “他的狗哨。”

        “他没有狗哨。”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他有一只短笛。”

        “那就是短笛了。啊，真笨，这真是太笨了。”

        “怎么说？”

        “狗是很笨的生物，他们能记住的东西非常有限。如果是狗哨，他们还能记住主人的哨音。如果是音调丰富多变的短笛，”维多利亚摇了摇头，“那么任何一只短笛都可以。但是这是一只三头狗，它的大脑占体重的比例很可能会大大超过普通的狗。先生，它的身体、头和眼睛大概有多大呢？”

        维多利亚拿过本子，画了一只德国牧羊犬，“以此为参照，那个三头狗的大小如何？”斯内普教授就着她的本子添了几笔。

        “也就是说，身体像一只大象，然而头只比马头大一点？！怪不得需要三个大脑呢。不用算了，我保证，先生，任何一只笛子都可以。”少女身体前倾，双眼晶亮，露出了两排细碎的白牙，像是一只刚刚得逞的小恶魔。然后她把手伸进书包，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陶笛，放在茶几上，“祝你好运，先生！”这下她看起来又像是天使了。

        斯内普教授拿起那只陶笛，“这玩意真小，看起来就像是个玩具。”

        “那是因为它确实是，先生。它就像哨子一样，比短笛要好吹。”

        斯内普教授召唤出来一个水晶球，“你来吹吧，我只要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维多利亚接过陶笛，吹了一曲《小星星》。

        “那是什么曲子？”

        “《小星星》，莫扎特6岁时候创作的曲子，”维多利亚晃了晃陶笛，她看到了一个机会，“我能为此得到什么奖励呢，先生？”

        “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在以教名称呼德拉科·马尔福。”

        “维多利亚。”他说得不快，语气中带着不太明显的警告。

        维多利亚等了一会，不见下文，才明白那句“维多利亚”就是斯内普教授全部的回应。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大概跟踪哈利·波特的负面影响到此就可以算是彻底消除了。

        斯内普教授召唤了一个家养小精灵，名字叫利菲（leafy），吩咐道：“准备两份晚餐，我要烤小羊排，蘑菇奶油汤，芝士蛋糕，最低糖，一杯黑咖啡。”然后他挑挑眉毛，示意维多利亚。

        “我也要烤小羊排，一份蔬菜沙拉，要中国式的，一份水果沙拉，不要放任何酱汁，只加酸奶，最后一杯牛奶，不要加糖。”

        “我不会吃沙拉的。”

        “我知道，两份沙拉都是我的。”

        “霍格沃茨的食物真是不对你的胃口，是不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霍格沃茨的食物对于爱吃肉类和甜食的人来说是天堂，不过对梅森来说，呵呵。

        维多利亚这顿饭吃得很香，既因为斯内普教授，也因为食物，尤其惊喜的是，吃完饭之后，斯内普教授又让小精灵端来一盘水果，有苹果、橙子、桃子，还有梨。

        “挑一个吧，作为你明天早上的早餐。”

        这简直就是超级vip待遇了，维多利亚道谢，开开心心地拿了一个橙子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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