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灭

斯内普教授的宠儿不是哈利·波特，而是德拉科·马尔福。

        证据：他管德拉科·马尔福叫德拉科。

        维多利亚对此真是羡慕嫉妒恨，她曾经无数次觉得，如果她没有跟踪波特潜入魔药课的话，说不定她就可以要求斯内普教授也以教名称呼她，奈何悔之晚矣。今晚，斯内普教授终于叫了她的教名，她一下子万分振奋，感到了无限的希望。

        而哈利·波特虽然不是斯内普教授的宠儿，却绝对是霍格沃茨的宠儿。

        他成了最年轻的魁地奇选手，尚未比赛就有很多人称他为天才找球手。

        连拉文克劳也没有人再听维多利亚说什么找球手金飞贼不合理了，人人都在讨论哈利·波特骑在公共扫帚上在半空中抓住了一个水晶球，据说是隆巴顿家族的传家之宝，也因此拯救了一个古老家族的继承人一命。最离谱的传言中，那个水晶球甚至昭示着整个世界的命运——说这话的没有人能背出哪怕一个预言师家族的族谱。

        在维多利亚眼里就是，哈利·波特扭曲了整个世界。她的好胜心和愤怒一起如火焰一般燃烧。

        只要她还想探索物理，她就不能放弃魔法。只要她想要公开自己的研究成果，她就必须废除保密法。所以，她必须征服这个落后的魔法世界，为了物理学的未来。

        魁地奇是个不错的开始，这是获取大众支持的最快途径。就像有些电子游戏里打败一个角色可以获得他的威望一样，如果她打败了大难不死的男孩，她也可以收割他的人望。

        结论：她得去看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比赛，好好研究一下哈利·波特。

        这是维多利亚第一次观看没有拉文克劳的比赛。

        前一天晚上，她说这件事的时候，秋、玛丽埃塔和萝丝玛丽都有些欲言又止，维多利亚颇有些好笑：在别人眼里，她已经孤僻到这个地步了吗？当时玛丽埃塔和萝丝玛丽，她们已经直接叫简称玛丽和萝丝了，两个人几乎是瞬间就决定，到时候她们俩一起，秋陪着维多利亚。

        四分之三个球场都是玫瑰色的海洋。秋的书包还露出一角红色，她及时收起了自己的旗帜，但并没有买绿色的旗帜。

        维多利亚震惊之余，有点没精打采，她该说什么？她知道斯内普教授和斯莱特林名声不好，却没有想到已经如此糟糕。

        秋看着她的脸色，很耐心地解释：“就是这个样子的。不管斯莱特林对哪一个学院，都是这样。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时候，斯莱特林全都是支持我们的，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互相支持也最多，所以格兰芬多其实只比斯莱特林好一点点的样子。上学期我们最后那场比赛，是霍格沃茨唯一的支持率大致对等的比赛。”

        维多利亚大概明白了形势，开始寻找斯内普教授。他很好找，在绿色湖泊中最平静的那一片，中心就是斯内普教授。维多利亚指了指那个方向，对秋说，“我们去斯内普教授那边。”

        秋闭上眼睛，假装晕倒了一下，还是跟着维多利亚走了。

        西弗勒斯看到两个拉文克劳的小姑娘，微微皱眉，一句“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未出口，身边的斯莱特林早已火速让出了两个座位。

        维多利亚又诧异又开心，德拉科·马尔福可没这个待遇（她忽视了马尔福可能更喜欢第一排座位），立刻就决定以后要更加努力地讨好斯内普教授，也许她可以把她的比赛分析也给弗林特一份。

        西弗勒斯用眼角瞟了一下，维多利亚落座后，掏出了她的活页本，挽起袖子露出腕表，一幅打算记录战况的姿势。她翻开了活页本，翻到的那页纸中间划了一条竖线，顶部左半边写着格兰芬多，右半边是斯莱特林，每一行都已经写好了时间，三分钟一行。比赛开始后，梅森一边看比赛，一边飞快地记录着。她的记录很简单，比如说第一行：格兰芬多那一侧写着，追传追传，斯莱特林那一侧写着追断射，第二行：格兰芬多那一侧写着守追，击追，勾，斯莱特林那一侧写着击追……渐渐地，西弗勒斯对维多利亚的笔记比比赛本身更感兴趣了，直到场上开始喧哗，他才抬头看向空中，哈利·波特的扫帚正在左拐右拐，剧烈晃动。

        比赛还在继续，解说也在继续，维多利亚当然也在继续记笔记。另一个拉文克劳的女生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刚才忍不住为格兰芬多欢呼的时候被赶走了。西弗勒斯专心致志地盯着哈利·波特念咒，他至少得让波特崽子从扫帚上平安落地。

        忽然他觉得身上有些发烫，又猛地一凉，起身低头一看，自己的袍子已经消失了一半，剩下那一半也湿透了，维多利亚手里拿着两个空瓶子，地上散落着她的笔记和一些水，“你着火了，先生。”

        “是谁？”他问。

        维多利亚犹豫了一下，她只看到了格兰杰匆匆离去的背影，并不能确定就是她放的火。她和格兰杰没什么交情，但现在说了的话格兰杰肯定要被开除，仔细想一下，先弄清怎么回事再告发格兰杰也来得及，这件事情不能让斯内普教授来处理。所以她说，“我不知道，先生。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着火了。”其他人也在专心看比赛，没有一个人看见了格兰杰。

        斯内普教授对她说谢谢，维多利亚心存愧疚，差点说不出“不客气”，幸好这时一声哨响拯救了她。

        比赛结束了。

        哈利·波特抓住了金色飞贼，格兰芬多以170：60获胜。

        要是在平时，这么短的比赛，维多利亚肯定会又见人就说金飞贼多么不合理，而今天，她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这件事情太重大，光是要不要和秋商量，维多利亚就考虑了很久，最后她决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直接去和格兰杰谈。

        格兰杰很容易找，她也是图书馆的常客。维多利亚没有打招呼就坐到了格兰杰对面，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火，关火，然后一语不发。

        格兰杰的脸迅速白了。她低声说“我可以解释”，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拉着维多利亚出了图书馆，找了个角落。格兰杰很小声地快速说，“斯内普教授当时在对哈利的扫帚施恶咒，我是为了阻止他。”

        “这不可能。”维多利亚本能地反驳，但是心底有了一丝细细的裂缝。斯内普教授恨哈利·波特，她亲眼见过的。

        “是真的，”格兰杰拉着她的手不放，“我放了火之后，你们那里一乱起来，哈利就恢复了正常，立刻抓到了金飞贼。你一定也是有怀疑的，不然为什么不当场告发我，对不对？”

        不，不是这样的，维多利亚心想，她只是不想格兰杰立刻被开除，仅此而已。

        赫敏·格兰杰因为维多利亚·梅森的沉默而不安，她也听过那些谣言，梅森其实是斯内普教授的女儿，也许当时的沉默只是因为她和生父的隔阂，而现在，她必须说服她，只要让她继续保住这个秘密就可以了。“巨怪袭击我的那天，哈利看到斯内普教授没有和其他教授在一起，而且之后他走路就一瘸一拐！”

        斯内普教授的腿伤还是维多利亚帮忙处理并隐瞒的，巨怪事件正是万圣节前夕，时间完全对得上。但是……“不，斯内普教授的伤不是巨怪。”她说得斩钉截铁，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巨怪伤人往往是上半身。”这话说完，她自己又更相信斯内普教授了。

        格兰杰死死地拉住她的手，“不是巨怪伤的他。巨怪只是他弄出来的诱饵，他真正……”赫敏探头朝外看了看，“斯内普教授真正的目标是……维多利亚，他想要通过一只三头大狗。他的腿伤来自狗。”

        格兰杰的声音很小，却震得维多利亚的耳朵嗡嗡地响。三！头！大！狗！她无可辩驳，无可抵赖了。立刻，她想起自己干了什么，觉得好像胃里塞满了石头，同时又空荡荡的，好像饿得胃疼一样。

        “维多利亚，求求你，你会害我被开除的。”

        “梅森，我不会说的，但是，”维多利亚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好像她的灵魂飘在半空，“你要叫我梅森，格兰杰。”

        格兰杰离开后，维多利亚冲进最近的洗手间，一阵干呕。她崇拜的才华横溢的教授，原来竟然有这样的一面！现在仔细想想，一切都是有征兆的。斯内普教授一开始对她也是很挑剔的，因为她是麻瓜出身。斯内普教授完全清楚斯莱特林的学生私下里在做什么，但他从来没有打算真正解决问题。斯内普教授完全清楚他们的实验根本不能见人，但是他还是帮了她，没有任何劝阻。斯内普教授痛恨着大难不死的男孩，而且并不是因为他拥有和实力不符的名誉。斯内普教授讨厌赫敏·格兰杰，因为她是麻瓜出身的格兰芬多。听说斯内普教授对纳威·隆巴顿也很刻薄，他可既不是名人也没有麻瓜血统，他只是凤凰社战士的遗孤。

        这些都不是一句脾气不好就能掩盖的问题，但是她全给忽略了。

        她漱口，洗脸，打算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和秋、玛丽还有萝丝共享的那间宿舍。

        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她就觉得好像骨头里全是泡泡，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阻止了她，她慢慢地滑倒在地上，只有眼泪安安静静地流淌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教授出现了，他十分意外，“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梅森？”

        维多利亚一看到他就哭得更厉害了。这就是斯内普教授，他偏爱她不假，但是他也是一个食死徒，不管他对付三头大狗的目的是什么，放出一头巨怪而不在乎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就已经很糟糕了。

        “站起来，维多利亚。”

        “我不能，我办不到，我办不到。”她抽泣着。

        斯内普教授似乎沉默了一下，“我给你施漂浮咒，你会感觉有点奇怪，但不会有事的。我们去医疗翼。”

        庞弗雷夫人检查不出任何问题，而维多利亚只是哭，什么也不肯说，最后连弗利维院长都惊动了。他们盘问了几个画像之后，格兰杰被叫了过来，麦格教授也跟过来了。

        赫敏·格兰杰手脚发抖，麦格教授叫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维多利亚·梅森出卖了她。看到维多利亚趴在病床上哭个不停时，她既松了一口气，又十分同情维多利亚，有一个斯内普这样的父亲，你还能怎么样呢？

        而维多利亚一看到格兰杰，她的精神终于又绷紧了，渐渐停止了哭泣，语气冷硬：“这和格兰杰没有关系。我……”她看了一眼赫敏·格兰杰，几乎万念俱灰，“格兰杰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情。”

        没有人相信她，但是事情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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