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白粥

“余教授！”

        一间单人病房里，陈迟直挺挺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嘶——”一阵剧痛传来，他抬手狠狠按住自己的后脑勺，睁开眼睛一看，病床边竟然坐满了人。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陈迟本来是轻微脑震荡，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半夜忽然高烧不退，余泽没办法，只好给局里同事打电话求援。

        “周局，赵副局，老李，大家都来了？”

        陈迟嗓音沙哑的可怕，宋晓芸连忙递上温度适宜的水，陈迟抱着猛灌了两大口。

        周局刚到不久，听说陈迟不顾阻拦擅自行动，还害了宁远大学一个教授，那教授至今还昏迷不醒，不禁怒上心头，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臭小子，不听劝，都说了不要轻举妄动，你倒好，不但自己不惜命，还害了人家人民群众，你就等着家属上门吧，你自己闯的货自己负责！局里……”

        周局话还没说完，陈迟就翻下床，步伐踉跄地冲出了病房。

        “真是反了天了，这小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一干人等又追了出去。

        陈迟狂奔了两层楼，冲到了手术室门口，但是手术已经结束了。

        他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就问：“昨天这儿做手术的人呢！”

        那护士见他一脸戾气，声音有些发抖，“在……在楼上306号病房，已经……已经脱离危险了。”

        一转眼，陈迟已经跑没影了。

        306病房是双人间，旁边病床没有人，余泽正坐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余亭松。

        余亭松还没醒。

        手术时间长达十个多小时，余亭松脸色苍白，唇色惨白，一点生的气息也看不出来。

        所幸，胸腔还在微微起伏着。

        陈迟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匍匐着爬到了病床边。

        那人头发乌黑，眼睛紧闭，眉头不自觉地皱着，眼睫不舒服的轻颤。

        陈迟伸手想为他抚平眉间的皱褶，一边坐的余泽忽然跃起，“啪！”打掉了陈迟的手。

        陈迟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余泽。

        从接到陈迟电话，一直到余亭松脱离危险，余泽两天一夜没合眼，此时已经眼下发青，胡茬横生。

        “陈队长，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亭松会和你在一起吗？”

        “……”

        余泽一般会叫他‘老大’，这还是大学期间一直到现在，十几年来，余泽头一回叫他‘陈队长’。

        “你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危险吗，亭松差点没挺过来！”

        “我不知道他哪儿得罪你了，从上次明明和他没关系，你带走他，后来又害得他差点坠楼！再到这一次！”

        “他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为什么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你！为什么是他？！”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像是要吼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走廊里的护士听见动静很快过来了：“病人需要休息！病房内禁止大声说话！都给我出去！”

        赶走两人后，护士又查看了一遍余亭松的各项指标，确认无误才退了出去。

        余泽蹲在走廊上，深深的吸气，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周局一行人刚刚追到病房门口，看到两人都蹲在外面，谁也没有开口，气氛一阵尴尬。

        周局想拽陈迟回病房，毕竟陈迟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半夜还突发高烧，唯一进口的就是刚刚宋晓芸给倒的那杯水。

        陈迟却死命抱住余亭松的病房门，死活不肯走，还要求住余亭松旁边那张病床。

        无奈之下，周局只好重新去前台，和护士沟通了一下，让余亭松和陈迟住了一间病房，这样倒是也方便照顾一些。

        天色渐暗，周局赵副局等人都先回去了，顺便拉走了两天一夜没合眼的余泽，病房里只留下了陈迟、余亭松还有陪护的实习警杨浩辰和宋晓芸。

        “……陈队，你饿了吧，我们去买点吃的。”宋晓芸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

        刚刚陈迟担心余亭松，没有空闲去管自己，现在得知余亭松已经脱险了，他心里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听她这么一说，他竟然真的有些饥饿难忍了起来。

        “等等！”

        两个实习警正准备出病房买吃的，忽然被陈迟叫住了，“去买个保温桶，给余教授带点白粥，他一会儿醒了该饿了。”

        ·

        饭很快买回来了，陈迟坐在病床上狼吞虎咽，两人都是伤号，宋晓芸一视同仁，给两人带了两大桶白粥。

        陈迟的眼神可以说是要吃人了，他一边吃一边抱怨，“宋晓芸！你上司我饿了两天多了，你给我买的这是什么！”

        宋晓芸嘿嘿赔笑道：“那什么，陈队，医生说你昨天晚上发烧非常严重，最近饮食需要清淡一些！”

        “我看你就是借机报复，你队长我现在生龙活虎呢！再说了，清淡，清淡懂不懂啊，没说要我喝白粥！白粥就白粥，怎么连个咸菜也没有！你队长我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哎呀陈队，都是伤号，当然要一视同仁啊，万一一会儿余教授醒了，自己要喝白粥，看到你吃大餐，内心多不平衡呀！”

        陈迟顿了顿，转头看了看余亭松，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

        他低下头继续喝白粥，没过一会，对面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咳嗽声。

        余亭松缓缓睁开了眼睛，终于醒了！

        三人大喜过望，陈迟顾不上再喝粥了，两步翻身下床和杨浩辰一起把余亭松扶了起来，又眼疾手快在他腰间塞了个枕头。

        余亭松刚睁眼还没适应，伸手想挡一挡刺眼的灯光，谁知刚好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一阵剧痛传来，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陈迟马上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顺带帮他挡了挡灯光。

        “余教授，感觉怎么样？”他急切地询问。

        “没事。”余亭松嗓音沙哑地可怕，陈迟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拿过桌子上的水，放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一口。

        余亭松眼前还有一些恍惚，看了半天才看清自己是在医院，还正依偎在陈迟怀里。

        他挣扎着自己坐了起来，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揉了揉后脑勺，慢慢适应了眼前的眩晕感，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三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陈迟额头厚厚的纱布。

        “你的头，没事吧。”他强忍着咽下喉咙里那股浓烈的铁锈味，才缓缓开了口。

        “陈队没事，余教授你才应该好好静养呢，你伤的太重了！”宋晓芸忍不住开口了。

        “那个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查到了吗？”

        “哎呀余教授！都什么时候了您就别管那么多了，来来来，刚好我们给您带了白粥，先吃点再聊别的！”

        宋晓芸这姑娘性格比较直爽率真，看到余教授自己都已经重伤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去管案子，不由有点恼火。

        余亭松被她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陈迟接过宋晓芸手里的保温桶盛了一勺就往余亭松嘴里送，余亭松连连后退。

        最终被余亭松以‘还有一只手可以动’为由拒绝了，就着陈迟手里的保温桶喝了几口白粥。

        余亭松身体还很虚弱，饭后过了一会儿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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