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8深夜告白

陈迟喝了余亭松没喝完的粥，他那桶刚刚匆忙之下忘了盖盖儿，已经凉透了。

        杨浩辰去走廊尽头洗保温桶，病房里宋晓芸还在陪着两人。

        陈迟不开口，只是一直盯着余亭松睡着的侧脸。

        “陈队。”宋晓芸站在床边思索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听见说话声，陈迟这才抬眼看了她一眼：“哦，你还在啊，一会儿杨浩辰回来了你俩一块回去吧，天黑了女孩子一个人也不安全，余教授这儿有我看着，没问题的。”

        “不是，”宋晓芸咽了口唾沫，终于下定了决心，说了出来：“陈队，我是想说，其实，爱要勇敢说出来的！”

        原来宋晓芸并不了解两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还以为闷骚上司一直把喜欢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陈迟伸出食指扫了扫鼻尖，别扭道：“有这么明显吗？”

        “爱情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的，那个人刚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本来平淡如水的日子被激起了波澜，久久不能散去……”

        陈迟忍不住打断她：“你写诗呢？”

        宋晓芸拼命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接着说完：“……天气凉了会半夜忽然醒来，担心他有没有盖好被子，闲暇时候会想他在干嘛，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本能地忘记自己，只关心他的安危。这和他是谁，他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陈迟面色凝重下来，沉声问道：“那如果……是他不愿意呢？”

        “忠从本心就好。”宋晓芸又道：“但前提是已经确认他对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而不是另有隐情。”

        陈迟沉默了，隐情什么的，肯定是有的，但是余亭松本人的态度……他也不太清楚。

        沉默了一阵，杨浩辰洗完保温桶回来了，他没有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进来就看见陈迟眼神放空地望着门口，似乎有些迷茫。

        他一向对这个心情忽隐忽晴，脾气时好时坏的队长有一些畏惧，现在更不敢开口了，默默放好了保温桶，乖乖地站去角落。

        “杨浩辰。”陈迟却忽然叫了他一声。

        杨浩辰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默默上前两步站好，规规矩矩答了声“是”。

        “你有喜欢的人吗？”

        ？

        是听错了吗？

        他有些怀疑。

        片刻后，杨浩辰斜觑了身侧一眼，答道：“有。”

        “那你告诉我，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你怎么办？”

        杨浩辰脑海中浮现出那姑娘坚毅勇敢、爽朗率真、偶尔又有些迷糊的样子。

        略微思索了片刻，他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答道：“我不能给喜欢下一个具体的定义，也不奢望她会喜欢我，但是，我想，如果有可能，我会为她挡子弹。”

        杨浩辰平时畏畏缩缩的样子消失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满是坚毅，眸子亮晶晶的，引得旁边的宋晓芸都看了他一眼，

        听完这句话后，陈迟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挥挥手示意两人快点回家。

        杨浩辰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肯走：“陈队，你和余教授两个人可以吗，我留在这照顾……哎……哎，怎么回事……”

        话没说完就被宋晓芸强行拖走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陈迟躺在病床上望着头顶，仿佛要把天花板看个洞出来。

        过了很久，应该有一个世纪那么久，陈迟偏过头看了眼对面病床上那个睡着了也紧紧皱着眉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余亭松。”

        “……”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

        “余亭松，你个王八蛋！”他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冲对面那个躺着的人骂道。

        “……”

        “余亭松，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还好你活下来了。”陈迟轻轻地念叨着。

        “……”

        陈迟双手扶着床沿下了床，腿竟然有点软，“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立马站定不动了。

        片刻后，他缓缓起身，长出了一口气，还好那个人没有醒。

        他悄无声息地摸索着挪到了余亭松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

        瘪了瘪嘴角道：“你傻呀你，我都抓住你了你干嘛推开我啊。”

        他想起了他俩飞出去之前的最后一幕，撞车的最后一秒，他双手抓着车把手，猛一调转车头，车前轮撞上了小三轮。

        那个时候，由于余亭松手臂受伤，他整个人是依偎在陈迟怀里的，飞出去之后，眼看着车就要压住两人了，陈迟一个转身护住了余亭松。

        没想到余亭松那边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把他整个人推出去了，他一个没抓稳直接头朝地砸在了一块石头上，爬起来后就看到余亭松昏迷不醒了。

        他摇了摇头，“余亭松，我和你刚认识一个月，而且你也不喜欢我，你这样做万一——”

        话音戛然而止，他想起余泽那句‘差点没挺过来’，至今还有些后怕。

        “不过话说，上回你到底懂没懂我是什么意思啊，可别是我在这神伤半天，你压根就不知道吧。”

        “哎呀，我也不管你懂没懂了，反正我喜欢你就完了，趁着你没醒，我再和你说说心里话，你醒了我还真有点不太敢。”

        “其实，我第一次送你回家那天……不，不止，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觉得你很像我缘悭一面的故人。”

        “宋晓芸那丫头说得对，爱还是得明确表达出来，其实我也不是这么别扭的人，心里怎么想的也就怎么说了。明天你醒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你啊。”

        陈迟把五指伸进发缝里，纠结地抓着乱糟糟的黑发。

        半晌，他磨砂着下巴，还是说：“算了算了，你那么直，知道了万一把我打出去怎么办，我可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了，准备好了再和你告白吧，你应该没有谈过恋爱，还是正式点好。”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睫忽然颤了颤，他心脏狂跳，摒住了呼吸，静默片刻，还好还好，余亭松并没有醒。

        等到余亭松再次熟睡，他才从床边缓缓冒了个头出来。

        “余亭松。”

        他小声叫了一声，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慢慢站起来，为那个人盖好了被子，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

        忽然低下了头，问道：“我可以亲你一口吗？”

        “……”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

        说完便俯身在余亭松光洁的额头飞速印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很轻很轻，轻到像是怕打破一场美梦。

        “余亭松，晚安。”

        在今天以前，陈迟从来都是喊他余教授，然而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却几乎每句话都喊一遍他的名字，像是要把以前的份都补上似的。

        他静静在床边站了一会，熄灯，回自己的病床上躺着了。

        抿了抿嘴唇，像只偷到了腥的猫，很快困意来袭，他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隔壁那张床上传来绵长而又平稳的呼吸声，黑暗中，余亭松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眼旁边那个人，月光透过窗帘照在那张脸上，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好像做了个好梦，唇角还带着笑意。

        “晚安，陈迟。”

        余亭松无声开口，很快也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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