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路从回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吃过饭了，他准备直接回房，对面门被打开，奶奶走出来，喊住他：“小路啊，回来啦，厨房还留了点吃的，你随便热热吃吧。老不吃饭，铁打的胃它也受不住啊。”

        路从顿住，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用了。”走了进去。

        “哎哎哎……”奶奶说话的声音被挡在门外，她锤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知道爱惜身体，等老了后悔都来不及，唉。

        路从刚进去，边行就从屋内出来，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走近冰箱，拿了瓶水，站在原地，拧开瓶子喝了一口，说：“回来了？”

        路从没答，这人自来熟吗？话真多。

        如果安修和知道他这样想，一定会觉得他发烧把脑子烧坏了。自来熟？抱歉，边行离这个词十万八千里远。

        打开冰箱，路从拿出一个苹果，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边啃边调台，把边行忽略得彻底。

        边行把水放回去，关上冰箱，坐了过去。

        路从转过头看着他，盯了几秒，又挪开，继续看电视。

        这是公用地盘，他也不能赶人。

        边行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整理东西又废了点时间，已经有点累了，本来打算洗完澡就睡觉的。但是路从回来后，他的困意又没了，手边暂时没有工作，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路从看着电视，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看得出他挺放松的。边行平常忙，很少有时间休息，电视自然也看得少。他起了兴趣，便跟着看起来。

        放的是香港的武侠片，昏暗的树林间，两人招式来回变化，刀光剑影，命悬剑刃，一招之差，便可定生死。

        边行看了一眼路从，倒是想不到他喜欢看这样的。

        其实路从没多喜欢，只是可看的并不多，算是从最坏的里面挑个差强人意的罢了。

        边行从大四开始创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到现在已经有五年，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算是见过很多，但是像路从这样的人，可以说很少。

        路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下意识地想。

        不羁？散漫？冷漠？

        现在看好像是的。

        但边行总有种预感，他觉得那层漫不经心的外壳下，应该还藏着什么，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边行不经意间起了探究的心思，像得到了潘多拉宝盒，想打开，知道里面是什么。

        边行摇了摇头，这不是他的风格。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和边际感，才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这么多年，也不过破例了一次而已。

        边行压下冒头的好奇心，回到本该在的位置。

        镜头拉近，最后是俗套的结尾。

        “我输了。你杀了我吧。”那人低下头，丢下手中的剑，垂着头，一副丧家犬模样。

        另一人长叹一口气，道：“你走吧。”说完踮起脚尖，飘然离去，好不潇洒。

        只留那人在原地，细看，那粗糙沙尘似的脸上，却是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大仇未报，败人剑下，他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想罢，提剑，“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看了一个月的剧总算有了个结尾，路从打了个呵欠，有点困了，丢下一句“不看关了。”，就进了房间。

        屏幕一闪，画面就不见了。

        边行起身回房，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他划过，将电话放在耳边。

        边母正敷着面膜，含糊不清地说道：“那边怎么样啊？”

        边行打开电脑，查看有没有新的邮件。

        “目前来看，还可以。”

        “那就好，妈妈希望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换换心情，哪有人像个陀螺似的连续转个不停，妈妈看着都替你累。”

        边母撕下面膜，吐字清晰许多。

        “换个新环境，多交几个朋友，咳咳，如果能带回个女朋友那就更好了，男朋友妈妈也不介意的。”

        边行：……

        边母挂了电话，感叹道：她儿子什么都好，就是感情上实在不行，医生说这叫什么？情感缺失？

        只是边行的症状不算严重，但这么多年来都单着，她实在担心，问了医生，医生沉思几秒，建议可以多出去走走，她这才逼着边行出去玩几个月，说不定真治好了。边母乐观地想道。

        路从躺在床上，脸上的水珠顺着弧线流进脖颈，他枕着头，望着窗外出神。

        闲了一个月，路从觉得自己骨头都懒得快散架了，但是要做点什么，他心底却没什么想法。他翻了个身，脸上有点不耐烦，烦躁地坐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眉头舒展，有了答案。

        第二天天还没亮路从就起来了，可是有人起得比他还早。

        许天安看见他，跑过来，说：“路哥，你今天起那么早？”

        路从简短应了一声。

        “嗯。”

        许天安好奇，路哥一向不会起那么早，今天那么反常，不会是要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他睁大双眼，缠着路从问：“路哥路哥你要去干嘛啊？”

        路从不想说，他只想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可是许天安一直绕着他打转，他被问得烦了，冷着脸看许天安。许天安被他看得怕怕的，忙说：“路哥你不想说就不说，不想说就不说！”说完就要跑出去，路从扯住他的后领，让他站稳，放开手，才说：“后山。”

        许天安惊喜道：“后山？路哥你要去后山？”

        路从点头，觉得他想清净估计是难了。

        果然如此。许天安跑在他前面，大声说：“路哥路哥，带上我吧，我也想去！”

        平常奶奶都不许他去后山，还吓唬他说后山有狼，敢去就会被狼都叼走。许天安才不信！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被奶奶骗倒呢，只是每次约着小伙伴去，刚进去一会儿，他们就害怕得不行，嚷嚷着要离开，许天安纵使不想走，也会被拉着走。这下好了，他终于可以跟着路哥去探探究竟了！

        路从想了一会儿，才说：“你不用上学？”

        许天安终于找着机会嘲笑路哥了：“哈哈哈，路哥你是睡糊涂了吗？今天是周六啊！”

        路从：……

        他退学后，光顾着在外边跑了，也没做些什么正经工作，自然对这个不敏感。

        不让他来估计也会偷偷跟来的，路从看了许天安一眼，说：“想来就来。”

        许天安高兴得蹦了几下，等星期一上学后，他就有吹嘘的资本啦！看他们不羡慕死他！

        他继续问：“路哥，我们啥时候去啊？”

        “天亮后。”

        许天安看了眼天，应该快了，他得赶紧去洗漱，万一路哥嫌他慢不带他咋办！

        “路哥，我先去刷牙洗脸了，路哥你慢点都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的！”说完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屋，拿着被子和牙刷又冲出来，好像有人追着他要债似的。

        ……

        路从将该拿的东西都装进包里，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会下雨，才走出去。刚到门口，就看见许天安旁边多了一人，许天安才初二，还没开始长个，才到边行腰上一点，路从目测，边行估计比自己还高一点。路从走过去，看着许天安，给他解释的机会。

        许天安丝毫没有发现路从对边行的不喜，他“嘿嘿嘿”地笑着说：“路哥我觉得两个人太无聊了，刚好行哥走出来，我就把行哥拉过来了，路哥你不觉得人多才好玩吗？”他看电视上都是一堆人去探险的，肯定是因为那样才更有趣！

        路从看向边行，问：“你要去干嘛？”语气里满是不欢迎。

        边行和路从靠得很近，略微垂着眸看向他，注意到对方的眼型，他移开视线。

        “闲着没事，随便逛一逛也好。”

        闲着没事？边行看起来就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总不会和他一样闲吧。他懒得多问，说：“随你。”

        边行点头，看着他身后的大包，问：“帮你分担一下？”

        路从不耐地拒绝：“不用。”

        许天安跑到他身后，向上托了托他的包。嘶，真重。许天安松手，问：“路哥，你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路从没应他。许天安又说：“路哥，这包真沉，你让行哥帮你拿点吧，不然把你累坏了怎么办？”

        路从直接拎过他，说：“再说话，你就待在家，别去了。”

        许天安立马捂嘴。路从问他：“和你奶奶说了吗？”

        许天安摇头。

        路从：“所以呢？”

        许天安呆了几秒，迅速拔开腿，跑进屋去，奶奶正在那儿做早饭呢，被他那么一吓，手上的盘子差点掉下来。

        “天安，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许天安说得很快：“奶奶，我要和路哥他们去后山！路哥叫我和你说一声。”

        奶奶欣慰，他就说小路是个好孩子，你看，多替人着想。她拿过蒸好的包子，拿个干净袋子装起，递给许天安，说：“去吧去吧，听你路哥的话，可别又惹出什么幺蛾子，奶奶替你擦屁股都擦够了。”

        许天安脸一红，晒黑的肤色都挡不住。他嘴硬：“我哪有！”

        奶奶拍了下他，说：“嘿哟，还会不好意思咯！”

        许天安跑了出去，袋子里的包子被甩起来，又落下。

        许天安在心里嘀咕，他可不想奶奶再把他那些糗事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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