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路从一头睡到了中午，许天安过来叫他，都没把他吵醒。他揉着睡成鸡窝的头，从房间内走出来，迎面撞上了门外的三人。

        几人相望，一时沉默。

        许奶奶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把这事儿给人说呢。她让新来的租客先坐，把路从拉到一边。许天安就在那个年轻男人后面悄戳戳地偷看，路哥脸上啥表情没有，不会生气了吧。

        “哎哟，小路啊，奶奶忘记和你说了，这个小伙子前几天就把你隔壁那间房租下来了，奶奶也是老糊涂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小路你介意不，介意的话我去给他找另家去。”

        小路喜静她是知道的，当初给她的房租都够租几间了，她把钱退给他，人没要，直接让当伙食费，许奶奶也只好收下。

        这事儿确实是她做的不对，路从半天没说话，许奶奶以为他不高兴，叹口气，说：“奶奶这就给人找其他住处去。”

        路从无所谓，什么人住这儿和他没关系，只要不烦他就行。

        他往前一跨，挡在许奶奶面前，说：“都行，我随便。”

        许奶奶心头一惊，反应过来，笑着说：“哎哟哎哟，奶奶谢过小路，等会儿奶奶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路从点了下头，绕过他们去洗漱，经过那人时，瞥见黑色的风衣。

        许奶奶见路从出去了，才走到新租客旁边，让他跟着她过来，把门打开，让人进去，才说：“小边，这次真是对不住了，差点就让你住不成了。”

        边行把东西放好，才说：“没事。”

        “得亏小路和你性子都好，不然，奶奶今天估计吃不了兜着走咯！”许奶奶笑着说，最后一句就是玩笑话了。

        边行挑眉。

        许奶奶一看就知道他没信，帮路从说话：“小路就是看着冷，其实心眼好得很，你慢慢就知道了，哎哟——我的汤！我去看看，小伙子你忙，等会儿吃饭奶奶叫你，奶奶手艺还是不错的！”也没管边行应没应，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边行看了一眼许天安，许天安也不憷，仰头看他，大声说：“我叫许天安，你叫什么？”

        边行有点好笑，鲜少有人不怕他，亲戚家的小孩见着他都是能躲就躲，这小孩儿倒是有趣。他看他一眼，说：“边行，我的名字。”

        许天安点头。好酷，他以后也要那么介绍自己。

        “那我就叫你行哥了。”许天安突然变得严肃，“行哥好，我是路哥的小弟！行哥我看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的帮派？”

        边行把灯打开，大致看了下布局，随意应道：“帮派？谁成立的？你路哥？”

        许天安突然降低声音说：“我自己建的，你不要告诉路哥，毕竟我是借着他的名义，才拉进来好多小弟的。”

        路哥上次在球场的炫技他们都看呆了，小集体中自此掀起了一股崇拜路从的热潮，让他们帮派很快壮大起来。

        边行走到外间，拉开窗帘，房间内瞬间亮了起来。

        他好奇起来，问：“被知道了会怎样？”

        许天安挠头，这他可不知道，他摇头，说：“反正不可以告诉路哥。”

        边行随便转了转，许天安跟在他后面，问：“行哥你要加入不？”

        边行沉吟几秒，说：“我再考虑考虑。”

        “行吧。你考虑好告诉我！我去写作业了，下午还得交呢！”

        他刚跑出去，路从就回来了，他看了眼站在那儿的人，并没有要打个招呼的打算，径直朝房间走，刚到门口，就被叫住。

        “这位……路哥？”边行出声。

        路从转过来，看清了边行，他冷声问：“什么？”

        路从皱眉，心想这人脑子估计不太行，没看见他根本不想搭理他吗？

        他迎着光，脸被照得很白，五官也愈加清晰，眼中此时都是不耐，直直地看着边行。

        边行倒是没被他吓到，简短地说了几个字：“名字，边行。”

        谁想知道你叫什么。

        “路从。”

        他不爽地丢下两个字，就进了屋，“嘭”，门被甩出一阵闷响。

        边行：……

        第一次见到脾气那么怪的人。

        路从进屋后，觉得心情都被这人破坏了。他干坐了会儿，才穿好衣服，带了本书，出了房间。那人没在，估计是进屋了，他朝奶奶打了声招呼，让她晚饭不用叫他，就出去了。

        “又不吃啊。”奶奶小声地嘀咕。

        正在埋头写作业的许天安抬头说：“奶奶，路哥不吃我吃！”惹的奶奶给了他两颗爆栗。

        “哎哟，奶奶你打我干嘛！痛死了！”

        路从在常去的商店随便买了点吃的，付钱时看店的小姑娘说：“路哥，你又不吃饭啊，这样子下去会得胃病的。”语气非常认真，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认同。

        路从抬头看她，小姑娘激动地说：“路哥，这是你第一次抬头看我哎，我好开心。路哥，我叫明奈。”顿了顿又说：“路哥，你一定要按时吃饭啊，不然就要进医院了。真的，相信我！”

        路从：……

        路从依然冷着一张脸，不过语气缓和了些：“你认识我？”

        明奈很伤心，说:“路哥，你是我们的老大，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路从疑惑地看向她，“老大？”

        明奈捂住嘴，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说！

        路从看了她一会儿，拿着零钱，转身走了。

        明奈劫后余生，她拍了拍胸口，长呼一口气。好在秘密没有泄露，天安说被路哥知道了他们帮派可就要解散了。她要努力守住帮派！

        明奈握拳给自己大打气加油，妈妈汪晓走过来：“小奈你干嘛呢？作业写完了？”

        明奈立马打开作业本，奋笔疾书，嘴里含糊地说道：“快了快了。”

        汪晓看着都替她急：“小奈啊，都高一了，别贪玩，好好学习，知道吗？”

        明奈：“嗯嗯嗯！我会的！”

        路从走到海边，今天天气好，海滩上有着零散的几个人，他今天只拿了个凳子，坐在那儿，边吃东西边晒太阳。吃完后，拍拍手，看了会儿书，就丢在一边，掏出放在衣兜里的墨镜，戴上，悠哉地晒着日光浴。

        今天的海风温和，扑在脸上，让人觉得舒服。

        路从喜欢这样的感觉，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只是这样舒适的时光没过多久，就被破坏了。

        一片阴影覆上他，路从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离开。他坐起来，摘掉墨镜，抬头看。

        又是他。

        路从重新躺下，对他说：“离我远一点，你挡着我晒太阳了。”语气实在憋屈。

        边行本来没想来海边的，可是架不住许奶奶一直劝他：“去海边逛一逛呗，今天出个大太阳，看着可美了，听奶奶的，保准你不后悔！其他地儿哪有什么好逛的，你说是吧，天安？”

        许天安边刨饭，边点头：“奶奶说得没错，要不是我还得上学，就带你去了行哥！”

        边行只好点头。

        他踩在软乎的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碧海，还有不时飞过的海鸥，心情都变得开阔不少。他随意地往前走，转头就看见那儿躺着一个人，好不惬意，边行走过去，刚刚才见过。边行不想招人烦，只是觉得路从脸上享受的表情实在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秒。

        然后就被下逐客令了。

        边行笑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嫌烦的。

        许是景色太美，边行难得没有计较。他在路从旁边坐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大海。

        路从又晒着太阳了，心头舒坦了，也不管边行走没走，管他坐哪儿呢。

        海边的人慢慢多了起来，他们这一处引人注目得很，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女孩子走过来。

        “两位帅哥，交个朋友呗。”

        路从没应，当没听见。

        边行站起来，看着她们，摇头。

        几个女孩子不死心，不依不饶地说：“哎呀，交个朋友啦，就你们两个人多无聊啊。”

        边行没说话，脸上神情慢慢冷下来。

        几个女孩儿被看得怕了，纷纷走了。

        这帅哥变脸真快，刚刚还笑着呢，要早知道能冻死人，鬼才来咧！没事儿谁会找虐啊！

        边行重新坐下来。就听见路从一声嗤笑。

        “笑什么？”

        路从没答，只是说：“你可以换个位置吗？”

        他不想再被打扰。

        边行沉默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起身走开了。

        路从继续晒着太阳，过了一会儿，肚子“咕咕咕”地响起来，路从揉了揉肚子，有点痛。他懒得去买吃的，就不管，饿着饿着就不饿了。这种情况在过去的五年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有时候条件艰难，一两天都没吃过东西，他早就习惯了。现在倒是方便，只是却提不起心思再去折腾。

        那游荡的五年一下子变得有点遥远，明明只过了一个月而已。路从懒懒地笑了一下。

        太阳渐渐往西边移动，光线变弱，人也少了，碧海蓝波被天色描上浓墨，深沉起来。

        路从觉着差不多了，拎着破椅子，朝小破屋走过去。

        风变凉了，衣服被吹得鼓起来，倒是将人显得更瘦了，像根长竹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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