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

        莎莎心下一凛。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不过是在意气用事。是啊，如今的职场，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谁有必要和钱过不去？多少女人，想抓住这样的机会，还来不及呢。

        自己也许真的在意气用事。

        没有办法与maggie相提并论。自己没有曾经做过省长的爷爷，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家庭。她面对的，也不会是一个人求婚的人，哪怕这个人自己不喜欢。

        即将面对的那个客户，是个男人，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他手中有权。用这点并不微薄的权利，他可以为自己换到女人，房子，票子。最倒霉的事，这个男人，手里握着自己需要的合同。

        这个男人，和艾琳之间的风流故事，在科斯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自己和艾琳的唯一区别就是：她喜欢钱，为了钱，愿意付出。自己也需要钱，可是不想用这种方式得到。

        可是，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在对方的眼中，在周围的人眼中，自己其实不过仅仅是艾琳的替代品，不仅是做销售，还是他的替代情人。

        一个女人，如此而已。

        一个想挣钱的女人而已。

        既然想挣钱，又何必把自己太当真？

        这是规则。

        永远浮不出水面的规则。

        若想挣钱，就要付出。

        什么都要付出。

        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曾经的陈天羽。他，要的是女人，不仅仅是钱。

        像艾琳那样。

        念头一闪，莎莎哗的一下，变冷了。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未来！

        和客户搞好关系，是不是就一定要做科斯的公共汽车？

        于浩，堂堂的科斯副总裁，难道竟然会是这个意思？

        像艾琳那样！

        这句话的含义，太多了。

        的的确确，这句话是从眼前的这个男人嘴里冒出来的，而且，他说的那么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好像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接替她，便要接替她的工作。没错，这就是艾琳的工作，包括陪吃、陪玩、陪喝酒、陪喝酒、陪睡觉。若想挣钱，像曾经的前任一样挣钱，就必须接替她，就必须陪吃陪玩陪喝酒陪唱歌陪睡觉。只有这样，才能挣钱。罗莎莎就是接替她的人。

        于浩的言外之意，分明就是：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告诉你，解释给你听嘛？

        于浩，科斯的副总裁，曾经，他是自己的楷模。他说的每一句话，几乎可以当做MBA经典课本里的金科玉律。他的职业经历，本身就是职业经理人的完美典范。看着他，你会觉得公司的经理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专业进取，追求卓越，充满斗志。

        他可以教授你，让你学习如何做一个称职的销售，做一个称职的经理。

        可是，今天，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错，这句话，就是他说的。

        他的眼中，还有没说出的。

        更深，更复杂。

        原来，在他的骨子里，一直如此。

        时至今日，莎莎方才发觉，所谓称职，竟是如此的内涵。

        如果没有艾琳的推心置腹，如果没有maggie的前车之鉴，如果没有汤婧的曾经过往，如果没有曾珂的神秘录像，莎莎真的会怀疑：也许，是自己错了，是自己的能力逊于前任，是自己完全没有考虑到客户的要求。

        可是，她偏偏都已知道。

        知道了那么多隐藏在下面的真实。丑陋，难堪的事实。对面的这个人，他的脸，看着多么令人尊敬。他真的是个天生的销售，就算卖了你，你还在高高兴兴的为他数钱。

        莎莎释然的笑了，如同在菩提树下久坐的僧人，顿悟了。

        原来，竟如此？

        竟然真的如此。

        “好。于总，你说得对。我会再和廖总联系，看看他还有什么需求。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莎莎不等卢建答话，已然微笑做答。如果逃不过去，不如坦然接受。

        办法，总是有的。

        “嗯。这就对了。”面对莎莎的突然开悟，于浩如释重负。这个笨女人，终于开窍了，不用自己再去费劲心机的劝导：“有什么事情，直接找卢建就好了。这个项目，咱们势在必得。如果需要支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支持？

        什么样的支持？

        “你明白什么了？”步出于浩的大办公室，卢建就拉着莎莎进了自己的小玻璃屋。虽然同样都有自己的办公室，部门总监的显然小了很多，只有人家的一半大。

        “peter，你觉得于总的话，是什么意思？”关上小屋的玻璃门，莎莎劈头就问。刚才卢建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到底明白不明白于浩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自己明白了吗？呵呵？干嘛还问我？我不知道。”卢建笑呵呵的看着莎莎，满脸的不明就里。

        “真不明白，假不明白啊？人家可是让你指导我呢。”莎莎也笑了。她知道，这个上司，一定是maggie和他说过什么了。其实骨子里，卢建是个很幽默的家伙。Maggie说过他的很多事情，和每天办公室里的一脸严肃完全不相干，在莎莎听来，那简直是另外一个人。

        “唉。这事儿，我还真没招。莎莎，你觉得你行吗？能有办法对付那个廖总吗？”卢建坦然的望着莎莎，清澈的眸子一望到底。

        这个卢建，其实早就明白。聪明人都是装糊涂。

        “对付他，倒是容易。可是，要想艾琳那样，我可是做不到。太难了。你说呢？”莎莎希望听到他的一句话。此刻，她多希望有能人支持自己，哪怕一点点。

        “艾琳那样？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和她不是一样的人。于总的意思，不过是让你和客户搞好关系，不一定就是那个样子。你说对吧？”卢建真是太聪明了。一番话，滴水不漏。

        “那你说，我怎么搞好关系啊？”莎莎从心底里笑了。他只要不逼自己，就好。

        “很多方式。你又不傻。你想怎么办都行，去吧。出了什么事情来找我。”卢建又是笑呵呵的一张脸。

        莎莎对着那张诚恳的脸，轻轻点点头，转身走了。轻松，坦然。这段时间，她一直战战兢兢。每次说是去见客户，都是提心吊胆。廖晓伟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睛，每次出现都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让人不由得心生防备。

        想起那段偶然得来的录像，莎莎知道：这样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且还会发生。只是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她，不想成为故事的女主角，甚至不想沾上一点边。

        可是，如果前面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泥潭，她的一只脚，已然踏入了泥潭的边缘，正在摇摇欲坠。

        这边谈话的声音刚刚落地，那边电力局的人就立刻有了动作。第二天，罗刚一大早就在MSN上告诉莎莎，刚刚接到老板的指示，希望科斯能组织一次考察，电力局领导要看看科斯的实力。

        这不是纯粹的找个借口吗？

        科斯和电力局合作已经超过十年，光是近几年，艾琳就拿下了不止十个项目。考察实力？不过是个借口。真实的原因，可以是很多。比如，北京的天气日渐寒冷，给大家找个免费旅游的机会。或许，是为了给某些事情创造个机会？如同上次的珠海之行。

        这，表面上是给科斯一个展现的机会。实际上的目的，谁又说得出来？

        “我们廖总要求的，越快越好。你懂的。”说完考察的要求，罗刚忽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他以为，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不过是回扣的一种形式。他肯定没有想到，回扣的形式，不止这个。

        莎莎答应下来，就有点犯楞了。

        怎么看，都好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样？难道，于浩刚刚给廖晓伟打过电话通过气？否则，这时间也太巧了吧？

        自己的老大于浩和对方的老总廖晓伟之间，不是早就达成了一致？那个神州先锋的曹琦，现在都开始招兵买马，笼络华夏振邦曾经的技术人员。他早就胸有成竹了。三方的合作依然是木已成舟，为什么此时还会横生枝节？

        如果真的是艾琳所说，于浩和廖晓伟之间合作愉快，那么科斯成为总包，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实，问题只是时间早晚。

        如今，一直拖着不办，难道身为甲方的廖晓伟，还真的有别的目的不成？

        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价值，让堂堂的电力局一把手大动干戈？

        这男人，真是色令智昏了吧？

        什么破考察，不过是找个借口，出去玩玩。地点，广东。广东还真有一个科斯的客户。廖晓伟说要带人去看看。廖总点了名字，广东。

        顺便，再去趟海南。做客户工作这么久，这点事情莎莎明白。要命的是，这个陪同的人，必须是自己。自己跑不了，这是她的客户。

        卢建没有理由不让她去。

        就算不去，廖晓伟会点名的。一定会的。

        莎莎顿时觉得天罗地网，自己无处可逃，无处可避。如果灾难终究要来，自己是无论如何躲不过的。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迎头而上。

        一周后，莎莎安排好了所有的行程。自己这边，莎莎很小心，安排王动和宋洁一起。胡戈本来是很可以信任的人，只是反应速度很慢，如果真要出了事情，要找人照应，他实在是脑子转不过湾来。自从上次和王动谈过之后，莎莎留意了一下。王动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什么都有数。莎莎和卢建申请，卢建二话没说，直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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