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在场的都是熟人,这圣谕本帝姬就不宣召了,便直接交予金风细雨楼的苏梦枕苏楼主吧。”赵嫣然不理会众人的震惊,微笑着说明了来意,并示意近侍将手里捧着的圣旨交给苏梦枕。

        “帝姬,这不合规矩……”近侍欲言又止,只是见赵嫣然眉头微皱,显露出不悦来,近侍便不敢再多言,踱步走到苏梦枕面前,将圣旨交到苏梦枕手上。

        见苏梦枕并没有伸手来接,近侍小心提醒道:“苏楼主,接圣谕啊。”

        苏梦枕这才迟疑的接过来,打开仔细看里面的内容。苏梦枕越看眉头便皱得越紧,圣旨还没来得及合上,就要开口,却被赵嫣然抢先开了口:“苏楼主,这可是官家亲笔所书,亲自下的旨意,你可得想好了再说话。”

        苏梦枕看圣旨时,赵嫣然便一直注意着苏梦枕的神情,在苏梦枕开口前就率先开口,趋身走到苏梦枕身前,路过白愁飞也不曾往身侧看上一眼,对上苏梦枕不满的眼神,赵嫣然毫不在乎的微微勾起嘴角,道:“苏楼主,你如今行将就木,倒也是不必害怕违抗圣意的后果,只是你这金风细雨楼,以及楼里面的兄弟……可曾也和你一样不在乎?”

        苏梦枕拿着圣旨的手不由捏紧,青筋暴起,因为激动,还因此猛烈的磕嗽了起来。

        一旁的杨无邪想动又不敢动模样看看赵嫣然,又看看苏梦枕,满眼担心。

        雷纯看着苏梦枕这样,眼里的担心更甚,却同样也不敢做些什么,只是紧张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赵嫣然难得如此强势,苏梦枕捂着嘴,蜷缩着身子剧烈的咳了起来,过了好一会,苏梦枕才好受了一些,强忍着不适,直直看着赵嫣然,试图从赵嫣然眼中看到别样的情绪,也不说话。

        赵嫣然满意的笑了一下,直起身子来,说道:“看来苏楼主没什么异议了。”又看向站在下面的众人,沉声宣布道:“三日后,将是本帝姬与苏楼主的大婚,杨军师,苏梦枕身体不适,礼法可以从简,但是金风细雨楼不许有半分差池,懂吗?”

        “什么?大婚?”杨无邪包括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一脸吃惊。

        赵嫣然又看向白愁飞,说:“白公子今日来,想必还是认苏梦枕这个大哥的,三日后,也可来参加婚宴,只是此时,怕是不能招待了。”

        “嫣然,你!”白愁飞欲言又止,话卡在喉咙里,看着赵嫣然,表情却是狰狞得可怕。

        等送走六分半堂的人,杨无邪这才着急忙慌的走到苏梦枕身旁,仍旧对赵嫣然要嫁苏梦枕一事不可置信,追问道:“帝姬要嫁你?你也同意了?”

        “圣旨都在手上了,我能不同意吗?”苏梦枕将手里的圣旨递到杨无邪眼前。

        杨无邪接过来一看,不忿道:“这不是以势压人吗?哪有嫁人是像帝姬这样嫁的?”

        “好了,事已成定局,帝姬嫁我,或许也是当前困局的转机不是?”苏梦枕抬手安慰起杨无邪来,只是刚拍了两下,又开始咳了起来。

        “你的身体……”杨无邪看着苏梦枕如此气虚体弱,更加担心不已。

        “好了,帝姬呢?去哪了?”苏梦枕岔开话题,问道。

        “在楼里规划自己三日后住哪呢。”杨无邪吐槽一句。

        苏梦枕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边起身边道:“我去看看她。”

        等苏梦枕找到赵嫣然的时候,赵嫣然正和明漪站在廊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苏梦枕的身影,明漪首先噤了声。

        “这金风细雨楼,帝姬可还满意?”苏梦枕问道。

        “尚可。”赵嫣然漫不经心的答到,又见苏梦枕如此一副孱弱模样,终是不好意思冷着脸,“我从宫中带了御医,调养调养你的身子,别到时候本帝姬要和你一个病榻上的人成亲。”

        “多谢帝姬。在梦枕心里,帝姬便如同师妹温柔一样,温柔也常常任性妄为,如今跟着王小石在外逃亡,估计吃了不少苦。”苏梦枕道谢完还不忘感慨一句。

        “你对顾及不到的兄弟百般担心,却对眼前的兄弟置之不理……”赵嫣然并不领苏梦枕的情,冷言讽刺道。

        “帝姬心里既放心不下老二,现在嫁给我岂不是错上加错?”苏梦枕反问,随即缓言宽慰道,“当初老二初入京城,还是帝姬去救了他。”

        “对与错,早就不重要了。”赵嫣然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最起码在他眼里,早就不重要了……”

        三日后大婚,虽然时间紧,但在杨无邪等人的日夜操劳之下还是将金风细雨楼置办得焕然一新,不少江湖人士和楼里的主事都聚在了飞天跨海堂,喝他们楼主的新婚酒。

        由于赵嫣然身份特殊,并没有选择从皇宫出阁,而是直接选择在了金风细雨楼。

        而六分半堂内,雷纯看到桌上金风细雨楼的请帖,以及半倚在椅子上的白愁飞,身前的桌子上还到着一个酒杯。

        雷纯看了一眼白愁飞身后的窗外,道:“今日苏梦枕和帝姬大婚,你不去看看吗?”

        白愁飞听到雷纯的话,突然睁眼,起身跨过身前的台阶,一手抓住雷纯的脖子,逼雷纯直视着自己,说:“怎么?苏梦枕成亲,你舍不得?”

        “我与他早已不可能在一起了,舍不得的恐怕不是我。”雷纯看着白愁飞,一字一句的的说道。

        “少拿这种眼神看我!”白愁飞一手甩开雷纯,又拿起身旁桌子上的请帖,甩到雷纯身上,“自以为悲天悯人能够救了所有人吗?少在这自以为是了!”

        雷纯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白愁飞身后挂着的那副金风细雨楼的画,说道:“白愁飞,你究竟是在说我,还是在说别人,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雷纯说完便退出白愁飞的房间,沫儿见自家小姐出来,之前听到里面的动静,担心的看着雷纯,关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雷纯摇摇头,示意沫儿离开。

        “今天苏公子大婚,小姐……”沫儿小心翼翼的提问道。

        “去了又如何,不去又如何,我与他,结局早就定好了……”雷纯抬头望了一眼碧蓝如洗的晴空,即便此时同一片天空下,她曾经年少便爱上的少年,早已与她在这浩瀚江湖中走散了……

        沫儿看着雷纯如此自伤,心疼的闭上了嘴。

        而金风细雨楼内,赵嫣然此时正被一群侍女上妆,带上点翠的凤冠,其中一名侍女拿着手里的红色耳饰,询问道:“帝姬,今日大婚,戴这个红色的吧。”

        赵嫣然看了眼镜中自己耳垂上带着的粉色桃花瓣耳饰,说:“这个挺好的,不用了。”

        侍女应声,放下手里的耳饰,和众人都退了出去。

        “明漪,你也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赵嫣然吩咐一句。

        “那婢子去前厅看看。官家身份特殊,此番出宫,只有婢子还有苏公子已及金风细雨楼里的几位主事知道。”明漪柔声回道。

        等明漪出去,赵嫣然这才仔细看向镜中的自己,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大婚该是一副怎样的模样,却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却是这样的光景。

        赵嫣然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早已备好的红木雕花柄团扇,团扇上面修着精美的喜鹊衔花图,赵嫣然手抚上喜鹊的刺绣,却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动静,警觉的转身看过去。

        来人不是别人,而是白愁飞。

        对上赵嫣然疑惑的目光,白愁飞却一步一步逼近赵嫣然。

        白愁飞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怵人的,赵嫣然拿着团扇的手微微出汗,但还是强装镇定,问道:“既然来了,去飞天跨海堂喝杯喜酒便是,来我这做什么?”

        “飞天跨海堂没有我想见的人。”白愁飞此时已经站在嫣然面前,看着赵嫣然略微躲闪的眼光,轻轻抓住赵嫣然拿着团扇的手腕,“为什么要嫁苏梦枕?”

        “和你有什么关系?”赵嫣然刚说完,就感觉手腕一阵刺痛,团扇也因此掉在地上。

        “嫣然,你知道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白愁飞继续看着赵嫣然,赵嫣然整个人都笼罩在白愁飞的阴影下。

        “白愁飞,你……”赵嫣然想要挣开被制住的手腕,却发现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无功。

        “当初我去楚河前,你说等我回来,你有话要同我说。现在我回来了,就站在你眼前,你现在可以把你当时没有说完的话告诉我了吗?”白愁飞第一次见赵嫣然如此华丽的打扮,红绿相间的喜服,衬得赵嫣然更像一朵刚开的桃花一般。

        “白愁飞,我和你早就说过了,我们就此别过……”白愁飞离得太近,又极具有压迫感,弄得赵嫣然极其不自在。

        “什么别过?都是屁话!”白愁飞突然呵道,成功镇住了努力挣扎的赵嫣然。

        赵嫣然呆呆的看着突然发火的白愁飞,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若真的别过,你为什么还带着它?”白愁飞看着赵嫣然耳上的耳饰,质问道。

        “我没来得及换而已……”赵嫣然解释道,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要将耳饰取下来。

        白愁飞见状,却是突然伸手揽过赵嫣然的腰,往前一带。赵嫣然没能反应过来,顺着白愁飞的力道身子往前一顿。白愁飞也顺势弯腰,低头直接咬在了赵嫣然戴着耳饰的地方。

        “嘶——”赵嫣然只觉得自己耳上一阵刺痛,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要推开白愁飞,却发现自己被白愁飞紧紧禁锢在怀里,腰上的力道也不小。

        赵嫣然只觉得自己此时被一种陌生的气息席卷全身,这种感觉让赵嫣然更加的不自在,仿佛陷入一团迷雾一般,总带着一丝未知的恐惧。

        察觉到赵嫣然的反抗,白愁飞并没有松手,而是不管不顾的加大了嘴上的力气,咬得更加用力。赵嫣然吃痛,用了全身力气才将白愁飞推开,同时挥手朝白愁飞脸上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白愁飞脸上就落下了明晃晃的五个指印。

        “白愁飞!你把我当什么了!”赵嫣然气极,脸上却染着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所幸刚刚被侍女抹了不少胭脂,遮掩了不少。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却响起了敲门声。

        “帝姬,狄公子托婢子送来一份贺礼,特意嘱咐婢子要亲手交到帝姬您的手上。”明漪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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