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听到门后明漪的声音，赵嫣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反观白愁飞，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回答我，嫣然。”事实上白愁飞也没有去管门后的明漪。

        见赵嫣然避开自己的目光，白愁飞又向前一步，赵嫣然下意识的也跟着后退一步。

        察觉到赵嫣然的害怕，白愁飞这才怔住脚步，呆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嫣然，随即自嘲的笑了一下，弯下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团扇，重新塞到赵嫣然的手里。

        白愁飞轻轻握着赵嫣然的手，将团扇移到赵嫣然面前，遮住赵嫣然的的大半张脸，白愁飞便隔着这半阙扇子，看着赵嫣然，看了良久，恍惚之间才喃喃开口：“之前我受噬心丹影响的时候，你也不曾如此……你既不愿，我走便是。”

        “是你教我的，白愁飞。”赵嫣然看着这样垂头丧气的白愁飞，突然开口道，语气平淡且冷静。

        白愁飞疑惑的看向赵嫣然。

        “嫁给苏梦枕，是你教我的，白愁飞。”赵嫣然对上白愁飞不解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娶雷纯，是想要六分半堂的权力，我嫁苏梦枕，是为了金风细雨楼。”

        白愁飞听着赵嫣然的解释，愕然的点了点头，又伸手将赵嫣然耳边的碎发理到耳后，说：“嫣然，原来你所想的……是这样的。”

        “白愁飞，你想要的名利，不是只有蔡京才能给你。”赵嫣然没有制止白愁飞的动作，明知道如今早已疯魔的白愁飞不可能听进去自己所说的，但还是没忍住开口劝道。

        白愁飞看了一眼赵嫣然，没有说话就转身离开了，打开房门的时候，直接忽视掉明漪惊讶且警觉的目光，眼角的余光却落在了明漪手里捧着的木匣上，大步走了出去。

        “帝姬！”明漪走进房内，见赵嫣然无事，这才放心下来。

        赵嫣然没有理会明漪，而是骤然松懈了防备，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柄团扇，又抬眸将目光落在了明漪的手上的木匣，说：“交给我吧。”

        明漪听话的将东西交到了赵嫣然的手上。

        宴会还没有真正开始，赵佶看过赵嫣然后，就先行回宫了。

        金风细雨楼里却是张灯结彩，通宵达旦好不热闹。到了晚上，来吃席喝喜酒的人才陆续散去。

        赵嫣然一身喜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就从新房里走了出来，站在廊下，欣赏起月色来。

        一旁苏梦枕撇开杨无邪的搀扶，独自拖着病体，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向赵嫣然。

        赵嫣然侧身，看向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英雄苏梦枕，如今缠绵病榻，怕是拿起刀都费劲。“苏楼主，怎么不好好休息？”

        “今日帝姬下嫁金风细雨楼，梦枕没什么好相赠的，只有这个……”苏梦枕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纸书信。

        赵嫣然迟疑的接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最显眼的“和离书”三个大字。

        赵嫣然冷笑一声，道：“没想到本帝姬的新婚夫君，在新婚的第一夜就给了本帝姬这么一份大礼。”

        “想来帝姬自有筹谋，这封和离书，不过是想让帝姬再无后顾之忧罢了。这份和离书何时生效，全凭帝姬心意。”苏梦枕话音刚落，身体就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抖动了起来。

        “嗯，早些休息吧。”赵嫣然见苏梦枕这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也终是软了声音。

        第二日一早，赵嫣然正用着早膳，便听到屋外一阵吵闹声，赵嫣然有些不悦的放下筷子，走出房门。

        杨无邪带着金风细雨楼的众多主事，都气势汹汹的守在赵嫣然的门口。

        “你对楼主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见楼主？”杨无邪见赵嫣然出来，第一个开口质问道。

        “苏梦枕重病，我不过是让他静养罢了。”赵嫣然不以为然的开口道。昨晚，她就命人守在苏梦枕的房间外，既不许人进去，也不许人出来。

        “你又不是我们金风细雨楼的人，凭什么掺和我们金风细雨楼的事？你还将你的人安插进金风细雨楼，到底是何居心？”莫北辰没能忍住自己心中的激奋，但是终归顾虑着赵嫣然的身份，没敢直白的骂出来。

        赵嫣然看了一眼这个不太眼熟的这个主事，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说道：“苏梦枕如今是我夫君，我自然不会让他死的，你们放心好了。”

        “不管你如何想，楼主一直是我照顾的，身体也只有我最清楚，你好歹让我和楼主待在一处。”杨无邪拦住要回房的赵嫣然，说道。

        赵嫣然回头看着杨无邪如此认真的模样，微微愣神，最后点了点头，吩咐道：“明漪，带他去吧。”

        赵嫣然吩咐完，便回了房间，也不敢身后的人。看到还摆在桌上的膳食，一时之间也没了胃口。走到书案旁，开始拿笔写信。

        只一会儿，明漪便回来了。

        “苏梦枕怎么样了？”赵嫣然头也不抬的问到。

        “苏公子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御医也只能尽量让苏公子的身体维持现状……”明漪回道。

        赵嫣然没有说什么，将自己写的书信放进信封，仔细封口，交给明漪道：“你把这个交给狄飞惊，他看了就知道怎么做了。”

        “帝姬，婢子有一事不明，你若是想处理蔡相，大可派婢子暗自动手，实在不行，即使赔上暗卫司所有人，何必还要牵扯进这金风细雨楼来？”明漪接过信封，不解的问道。

        她一开始以为赵嫣然执意嫁给苏梦枕，只是单纯任性，结果刚来金风细雨楼第一晚，就软禁了楼主，将自己的人放在了金风细雨楼各个重要的位置。

        “你说的这些，哥哥也可以做。”赵嫣然笑了一笑，“但是哥哥并没有做，我猜哥哥是在等，等一个合适的人，一个可以去杀蔡京的人。”

        明漪看着赵嫣然如此，不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咳咳……”苏梦枕强压着胸口，却依旧挡不住这不断的咳嗽。

        杨无邪心疼的看着苏梦枕，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苏梦枕空出一只手拍了拍杨无邪的肩膀，以示安抚。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问道：“帝姬还做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把我们的几个主事架空了罢。”杨无邪无奈的开口道，“这哪是娶了一个楼主夫人，这分明是娶了个敌人来。”

        苏梦枕笑了笑，没有附和杨无邪的话，说：“都随她吧。”

        “如今我也跟着你被关在这了，到也不知道帝姬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杨无邪想了想便觉得不妙，便干脆不想了。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明漪早已将信给到了狄飞惊的手上，狄飞惊当天就出发前往北方。而金风细雨楼内，楼主苏梦枕被软禁着，整日待在一处小院子里，消息闭塞，就连鸽组的消息如今也是先到了赵嫣然的手上。

        明漪拿着狄飞惊送回来的消息，直接找到了赵嫣然，看到狄飞惊上面写的“方应看已死”五个字，赵嫣然还有些许怅然若失。

        “明漪，我们去看看小桃吧。”赵嫣然突然起身，也不等明漪回答，便同明漪驾了马车去了城外。

        苏梦枕站在窗边，看着旁边架子上光秃秃的梅树枝，淡淡开口问道：“东西到帝姬手上了吗？”

        “嗯。”杨无邪点头应道，“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确定帝姬看到狄飞惊传来的消息后就会出去？”

        “猜的。”苏梦枕随口答道，“其他人呢，都安排出去了吗？”

        杨无邪点点头。

        “有人给我递了消息，白愁飞今日会来金风细雨楼，取我的性命。”苏梦枕淡淡开口，仿佛说的并不是关乎他自己生死的大事。

        “啊？”杨无邪震惊，“那你还把小腰他们派出去？”

        “白愁飞早已不是当初与我在苦水铺结义的白老二了。”苏梦枕将自己身上的大氅又裹紧了一些，看到杨无邪担心的目光，继续道：“好了，白愁飞现在还取不了我的性命。”

        杨无邪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再次来到小桃的墓地，赵嫣然将特意准备的糕点一一摆在小桃的墓碑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待在那待了一会，待够时间了，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又和明漪一起回了金风细雨楼。

        “小桃姑娘知道帝姬这样惦记她，便是死，也瞑目了。”明漪见赵嫣然精神不振，宽慰道。

        赵嫣然浅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刚到金风细雨楼，赵嫣然又被金风细雨楼外里里外外围住的人给惊呆了。

        “六分半堂的人来这做什么？”赵嫣然心里疑惑，掀开车帘，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只是刚到门口，就被门口的人拦了下来。

        “明漪。”赵嫣然不想废话，直接吩咐明漪将这些烦人的家伙等解决了，大步朝金风细雨楼走了进去。

        一抬头，就看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苏梦枕，一身红衣，坐在上首，下面站着的竟是多日不见的白愁飞。

        “杨无邪呢？”看到跟过来的明漪，赵嫣然下意识的就问道。

        “婢子去查。”明漪转身就要去查，却被赵嫣然一把拉住了手腕。

        “先去帮苏梦枕。”赵嫣然看到里面的两人已经动起手来，无暇再去管杨无邪他们去了哪，拉着明漪就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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