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等赵嫣然赶到的时候，白愁飞和苏梦枕两人已经打的不可开交，难舍难分了。

        赵嫣然使了一个眼神，明漪便领命加入战局，去帮苏梦枕。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人，却在明漪的加入下，白愁飞一下就落了下乘。

        白愁飞只看了一眼远处站立的赵嫣然，并没有多说什么，几招下来将明漪打退，举起手里的刀刃就直直的朝苏梦枕刺去。

        苏梦枕将红袖刀横过来挡住白愁飞，却因为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即使所有人都帮你那又如何，大哥，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上！”白愁飞说完便手上加重力道，势必要将这刀刃贯穿苏梦枕的胸膛。

        苏梦枕奋力甩开白愁飞的刀，整个人向身后的椅子飞去，白愁飞也眼疾手快的拿着刀朝苏梦枕追了过去。

        赵嫣然见状不妙，连忙跑过去又身体挡住白愁飞，白愁飞果然翻了手腕收了刀，语气不善，问：“你今日一定要帮他吗？”

        “我只是不想你日后后悔。”赵嫣然原本想刺白愁飞一两句，只是见他青筋暴起，双目赤红，不忍心的说出自己内心真正所想。

        “我早说过，即便是你，我想杀的人，照样不会手下留情。”白愁飞绕开赵嫣然，重新举刀朝苏梦枕砍去。

        只听“哐当”一声，苏梦枕便隐身于密道之下，任凭白愁飞如何破坏，都没办法再次开启帮助苏梦枕逃掉的机关。

        这时任劳任怨也带着一群人马跑了进来，看到额外空旷的飞天跨海堂，犹豫着怎样开口。

        “苏梦枕如今被我重伤，他逃不了多远。”白愁飞侧身而立，同站在下面的人发号施令。等说完这些，白愁飞这才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嫣然，几步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

        赵嫣然就皱了皱好看的眉，看着白愁飞满身血污的白愁飞道：“脏。”

        白愁飞停在了原地，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刚刚因为要杀苏梦枕而沾满了鲜血。

        “东西拿来。”白愁飞侧头对任怨说道，只是语气不那么耐烦。

        任怨刚开始还一懵，随即反应过来，将那份蔡相的调令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白愁飞的手上。

        “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金风细雨楼祸乱京城，残伤百姓，蔡相这才派我来清剿乱党。”白愁飞将那份调令送到赵嫣然的面前。

        赵嫣然接过，甚至都没有打开来看，就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调令撕了。

        “你！”一旁的任劳看了，刚想开口，却被自己兄弟任怨一个眼神硬生生的憋回去了。

        “在我这，除了我哥哥，谁的调令都不好使。”赵嫣然看了一眼任劳，满不在乎的开口道，“金风细雨楼的人早已知道，现在真正掌权的是我瑾妤帝姬，怎么？你们连我也要抓？”

        “帝姬说笑了。”任怨一听立马陪笑道，却被白愁飞和赵嫣然同时用眼神制止了。

        “那你想如何？”白愁飞问。

        “很简单，带着你的人离开金风细雨楼。”赵嫣然语气很是轻松。

        “怕是不能如愿了。如今金风细雨楼苏梦枕被我重创，其他外出潜逃的主事我也会一一抓回来，这金风细雨楼，从今日起，易主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白愁飞转身坐在了最上面的椅子上，有微微低头，看向赵嫣然，刻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拦不住我的，嫣然。”

        赵嫣然看着白愁飞终于坐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只是在这一瞬间，自己到底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明漪，我们走。”赵嫣然转身抓住明漪的手臂，走出了这飞天跨海堂。

        白愁飞看着赵嫣然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从来都只会满心欢喜的奔向自己的人，已经只会给自己留下这渐行渐远的背影了。

        “帝姬，我们要回宫吗？”明漪看着赵嫣然精神不振的模样，问道。

        “为什么要回宫？”赵嫣然收敛心神，“刚刚你也看到了，苏梦枕可没死，他提前让楼里的主事都离开，肯定是早算好了这一切……算算日子，不出意外狄飞惊应该快赶回来了，到时候你派人去接应他。”

        白愁飞说到做到，直接将金风细雨楼的人换成了自己的人，比之赵嫣然，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在外，都以为苏梦枕已经死在了白愁飞的刀下，一时之间，对白愁飞的风评更加不好。

        狄飞惊是同王小石一同回京城的，王小石正愁无法亲身见到官家，便找了机会，将那份从血河神剑中找到的调令直接交给了赵嫣然。

        赵嫣然拿着这份调令，还未来得及交给赵佶，就看到白愁飞带着任劳任怨在街上吃面，还目睹被小孩辱骂的全过程。

        谁知道白愁飞前一刻还对人客客气气，一转身就要安排人去对付那些民众。

        赵嫣然直接拦住了白愁飞的去路。

        白愁飞原本被人拦路，还有一丝不耐烦，看到对方是赵嫣然，顿时便换了一副神色，见赵嫣然紧皱着不肯松开的眉，语气也变得冷淡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我不喜欢见血。”赵嫣然别开头，说道。

        “好，那些人我会让人提远了杀。”白愁飞笑了笑，“保证不让帝姬所踏之处，沾上半分血污。”

        “白愁飞，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可是这些好像并没有让你多开心一点。”赵嫣然这才看向白愁飞，不知为何，双眼有些酸涩。

        白愁飞一愣，看着赵嫣然微微泛红的眼眶，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等白愁飞走远，赵嫣然才抬起胳膊抹了抹眼角溢出来的眼泪，还没等明漪开口安慰，赵嫣然就已经先问道：“哥哥那边怎么说的。”

        “官家说，随帝姬心意。”明漪悄声回道。

        赵嫣然点点头，看了眼手里，王小石刚刚交给自己的证据，突然有些无奈的开口道：“明漪，我还想试最后一次。”

        到了晚上，赵嫣然去见了白愁飞。

        彼时白愁飞正一个人对着窗外的月亮自斟自饮，见到来人是赵嫣然，头也不抬的继续饮酒。

        “你来做什么？”见赵嫣然就站在面前，一语不发，白愁飞不得不率先开口道。

        “我来看看，你开不开心。”赵嫣然说。

        白愁飞冷笑一声，坐直身子抬头看着赵嫣然，说：“我当然开心啊，现在在这江湖上，我白愁飞的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赵嫣然向前一步，跪坐在桌子前，说：“你说的对，这江湖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这个我曾经无比向往的江湖，让我失去了我的小桃，也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呵。”白愁飞不屑的又喝了一杯酒。

        “可不管怎样，我曾经认识的白愁飞，那个曾经同我说，要做天下第一人的白愁飞，仿佛浑身都发着光一样，让我真正见到了话本子里说的江湖少年郎。”赵嫣然看着白愁飞，不管白愁飞的表情是如何的不屑，却依旧难掩自己内心不断涌出的悲伤。

        “我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白愁飞放下喝酒的杯子，沉默半响继续道：“嫣然，让你失望了，真正的白愁飞，就是一个会为了名利而不择手段的人。”

        “你那么在乎王小石，不就代表，你内心真正向往的，是王小石那样的心境与洒脱吗？如果可以的话，你未尝和王小石不是同一类人。只是你从小没有名师教导，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你明白想要一些东西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你可能觉得像我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懂你。像王小石苏梦枕他们出身便站在旁人可能要费尽一生才能站到的高度，又怎么会真正明白你。

        可是白愁飞，旁人怎样想我不清楚，我以前确实什么都不懂，我靠着哥哥的宠爱，觉得怎样都无所谓，可是我后来才明白，即便是我哥哥，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赵嫣然将那纸调令放在桌上，迎上白愁飞疑惑不解的目光，“这是蔡京一直害怕王小石找到的东西，即便有了这份调令，可蔡京党羽众多，也只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便蔡京真被处置了，也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蔡京……”

        “蔡京身旁的元十三限和方应看如今都死在了北方，以你的能力，杀一个蔡京绰绰有余。当然，这份调令如果由你交给蔡京，无疑能让你得到蔡京更多的重用。我现在把它交给你，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赵嫣然说完，便起身离开，独留白愁飞一个人在原地发呆走神。

        等出来的时候，赵嫣然抬头看了一眼天，又是一轮明月。

        明漪见赵嫣然出来，立马替赵嫣然披上披风。

        “告诉王小石，调令已经交给官家，另外，将这个给他，说是官家亲笔所书。”赵嫣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信交给明漪。

        明漪接过信就离开了，赵嫣然回头就看到站在院中树下的狄飞惊。

        “我猜，那封信是让王小石杀了蔡京。”狄飞惊说道。

        赵嫣然没有否认。

        “白愁飞最忌别人不信任他，你如此做，不怕白愁飞生气？”狄飞惊笑着说，“其实在帝姬心里，也不确定白愁飞会怎么选，对吗？”

        “你来这，不怕被白愁飞发现吗？”赵嫣然岔开话题。

        “帮帝姬去北方办了件事，回来后却发现纯儿和苏梦枕都不见了，所以来金风细雨楼找找。”狄飞惊解释道，“苏梦枕想用自己的命算计所有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罢了。”

        “但最起码，王小石和白愁飞都被他算计到了。”赵嫣然想起王小石说要杀白愁飞为苏梦枕报仇的神情，突然对王小石产生了一丝怜悯。

        “帝姬答应过我，此事了结后，万不可伤及纯儿和六分半堂。”狄飞惊再次提醒赵嫣然自己当初愿意替赵嫣然效力时提的条件。

        “我没那么大野心，我从来都只想要一个人死罢了。”赵嫣然笑着回道，当初大婚，狄飞惊送来的“贺礼”，也不过是他的投名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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