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拜谒的邀请

　　“亚诺？”我看向他，询问他的意见，如今我与他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再说过多的话去阐释自己的意思了，长期的朝夕相处和高度发达的感官让我们几乎可以用眼神去交流。

　　“嗯，咱们也好尽快落脚。”

　　我明白了亚诺的意思，于是静静等待贵妇过来邀请我们。

　　“很抱歉打扰到两位，愿东方的星辰为你们指引前方的道路。我是克劳奇家族的菲莉特·克劳奇。”她对我们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尽显贵族优雅姿容。

　　“您好，克劳奇女士。”我和亚诺学着她的样子回礼，但却惹得周围人的脸上布满了笑意，甚至有的没有忍住，直接笑出了声音。

　　有点尴尬。

　　但菲莉特并没有露出像周围人一样的表情，只是掩着嘴轻笑了一声，然后为我们解释道：“两位，是从其他的地方来这里的吧？”

　　亚诺点点头道：“是的，我们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

　　“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两位作为客人，只需要用贵国的礼仪稍稍回复我便是，不必如此的。”菲莉特故作高兴道，但她的心情看起来的确也不错，“如果两位想了解我们国家的礼仪，我可以请一位男士来向二位问好。”

　　不得不说，菲莉特的确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人，在点明了我们刚刚模仿的是女性礼仪的同时不仅没有因为点破使得我们更加难堪，反而还帮我们化解了尴尬。

　　不过她不了解，我们两个都是从来自无人的地方，哪有什么系统化的礼仪可言，她大抵是把我们当场远道而来的异邦贵族子弟了。

　　“多谢您，克劳奇女士。”亚诺显然也听出来菲莉特的意思了，虽然亚诺不懂这些繁文缛节，但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于是尽可能礼貌地回答道。

　　“我没有做什么，你也不必向我道谢。”菲莉特把袖子抬到嘴前笑道，感觉有点奇怪，但这既然是对方国家的礼仪，那还是给予足够的尊重为好，“如果两位愿意，可以一同到克劳奇家族小叙，也算是尽地主之谊。”

　　周围人听到我们受到克劳奇家族的邀请，无一不露出极为惊讶的神情，要知道帝国自古以来，都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平民无论再如何有钱，也不会被贵族邀请，如果贵族想要让一个平民到访家族，则仅仅只需要差人传达消息即可。

　　后来时代更迭，拉塔尔大帝在国家经济陷入阻滞的时候进行了一次礼法革新，让寻常百姓也有了足够的人权与自由，并且大力发展外交和贸易，才缔造了今天的艾罗帝国。

　　自由与平等是贸易发展的重要基石。

　　礼法革新之后，让所有的平民都拥有了与贵族等资产持有者有了平等交易的机会，劳动力市场不再是一潭死水。

　　次要的一点是，新的礼法制度废除了许多过分强调尊卑的礼仪和条令，但由于新的制度才施行了四十年时间，贵族对平民的态度很难做出理想幅度的改变，所以几乎不存在有哪个贵族亲自邀请一个平民到访家族的案例，就算有，也是因为那个平民太过优秀，贵族想要将其吸纳到家族而施以恩惠的手段，毕竟在平民眼里，让一位贵族亲自邀请可是难能可贵的。

　　这些都是在我们居住在克劳奇家族之后得知的消息了。

　　我们目前在这里正好缺少一个落脚的地方，既然有人认为我们有利可图，我们并不介意和对方合作，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打通一条前往极北的通道，我们说不定还能探听到一些关于冰雪之神的事情。

　　于是我对对方回以微笑，尽力遣词造句道：“多谢您的邀请，我们很乐意拜访。”

　　菲莉特伸手指向他们原先所在的贵宾区做出“请”的动作：“如果两位不介意，可以和我们去那边详谈，也将会由负责克劳奇家事务的官员为两位尽快完成两位所想要办理的事宜。”

　　我们和菲莉特一起走到了凯洛牧师所在的圆几旁边，凯洛牧师起身对我们施以教士的礼节，东方启明教会的教士礼我是知道的，但也仅仅只是知道，这次为了不出现上次的尴尬，我和亚诺则是深深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敬意。

　　凯洛牧师为我们抽出两把椅子请我们坐下，他和菲莉特也做到了原来的座位上道：“两位点心饮品随意品尝。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凯洛·克劳奇，是艾罗帝国启明教会的司礼大牧师之一，主要负责教会的服饰仪容方面，想必两位也看得出来，我们克劳奇家族的主要产业就是服装。”

　　亚诺点点头，虽然很好奇桌子上的各种缤纷食品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笑道：“我名叫赛瑞斯·亚诺。”

　　凯洛牧师闻言瞳孔一颤，甚至表情都凝固了一瞬间，亚诺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赛瑞斯·亚诺，代表极南魔神的星辰，虽然也同样可以指代南方，但那也是在古语中了。

　　“您不必多想。”亚诺至此都很冷静，就算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人，他的性格和相貌都对他的沟通能力有很大的意义，“我的家乡在极北雪原，因此他们就给我起了代表南方的名字，也算是寄托自己的愿望吧。而且我不姓亚诺，这是我的全名，因为家乡的人非常少地域也不大，所以我们都不需要姓氏。”

　　听到亚诺的解释凯洛牧师才放下心，再一次摆出了符合教士礼节的认真面容。

　　亚诺转头看了一下我继续道：“这位，叫做星梦，是我的孪生弟弟。”

　　“‘星梦’，奇特的音节，但是很动听。”菲莉特闻言说道，又忽然想到评论别人的名字是很无礼的，于是道歉道，“抱歉，失礼了。”

　　我也微微挑起笑容道：“没事的，这是我们家乡的语言，意思是星辰与梦境。”

　　“很有意境，而且感觉跟你也很贴合。”菲莉特赞赏了一句道。

　　在我们互相攀谈了几分钟之后，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手中捏着一摞纸，步履匆匆地从贵宾厅内侧的一扇门中走了出来。

　　“很抱歉克劳奇大牧师、克劳奇夫人，让二位就等了，二位的入城证明已经重新办理好了，有效期仍然是五年时间，请两位签字之后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多谢，芬奇先生，已经很快了。”凯洛牧师对中年男人说道，然后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两份文书，将其中一种一张放到了菲莉特面前，这个文书的最顶端用显眼的字体写着“入城证明”几个字。

　　二人从桌子上放着的墨桶中拿起笔，各自在自己手中的文入城证明上签了名字，又用手指沾了沾油墨，在签名上按下了一个手印。

　　“好了，我们签好字了，你检查一下，另外请帮这两位朋友办理一下入城证明吧。”凯洛牧师用一旁准备好的湿毛巾把手擦干净，再将手中已经签好名字的文件递给芬奇先生道。

　　芬奇先生看了一眼二人签好字的入城证明，摇头道：“没有任何问题，你们现在开始就可以使用这份新的入城证明了。”

　　他将检查过的入城证明分别递还给二人，然后拿出两张空白的入城证明放到我和亚诺面前。

　　“因为我是第一次见到两位，并不了解两位的信息，所以请两位在表格中填写信息，签字之后我检查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使用了。”

　　芬奇先生是一个经验老道的领馆办事人员，他不会多说一个没有意义的字，自然没有询问我们和克劳奇家族的关系。

　　入城证明的表格并不复杂，只有几个简单的问题：姓名、性别、来自哪里、职业、入城的主要目的以及一大串法规下的确认签字和画押。

　　大多数都很好填写，只是职业这里我不知道应该填写什么，总不能写南方极夜之神吧。

　　“亚诺哥哥，咱们的职业写什么呢？”我向亚诺问道。

　　他想了想，答道：“就写旅者吧。”

　　然后我和亚诺将所有的表格全都写完了，我和亚诺的字都很规整，因为我是从女主人记忆中挑出最整洁的字教给他的。

　　入城证明的法规上大多都是一些和治安与商贸有关的条文，对贵族平民也没有做出任何区别，这大概是一些基础范用的条例了。

　　我们也学着菲莉特和凯洛牧师的样子，在入城证明的最下方签好名字按上手印。

　　芬奇先生拿过我们的通关证明看了看，明显在看到我们来自哪里的时候表情稍稍变化了一下。

　　“没有太大的问题，极北冰原我有所耳闻，现在的那里听说已经没有人居住了吧，不知道两位的家乡是极北冰原中我们所不知道的某个国家吗？”

　　亚诺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某个国家，据我所知，我们离开那里之后那里应该就没人了，至少我所到过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人，我和他大概是唯二能活着从那里走到南方的人。”

　　听到我们这么说，凯洛牧师和菲莉特对视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了我们。芬奇先生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道：“请两位一定要遵守法规，此外两位远道而来，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不成文的规定，一定要对教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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