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伐毛换髓

　　荀欢昨天想了很多，最后却睡得很死。

　　没有梦，也没有别的干扰，醒来也是手表的闹钟喊起的。

　　她们搬走没有退床位，宿舍里也没有安排别的同学进来。

　　荀欢懒洋洋下来，脚上的鞋是一双新的跑步鞋，买了很久了，就是没有穿，也舍不得穿。为什么要那么节省呢？

　　荀欢想改变一下自己。

　　狠心穿了这双新鞋，虽然不贵，只有几十块，但是，在荀欢眼里，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跑步的时候，感觉鞋底软软的，特舒服。

　　听说你一个人住了一个宿舍，晚上黑蒙蒙的。你不会怕吗？王小勤突然跑到荀欢的面前。

　　管你什么……荀欢又准备怼回去，话到一半，又退了回来。荀欢觉得自己那样怼他还是不对。王小勤一下在帮助自己，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一直要那样对他。

　　荀欢下意识的放慢速度，以便保持跟王小勤平行，这样的速度刚刚好，便于两个人对话。

　　刚开始觉得她们走了，非常不舍，也担心自己会怕。但是，可能太累了，晚上睡得死死的，也就同有害怕那么一回事了！

　　要不要去我们帮你喊一个女同学跟你作伴？王小勤想喊的女同学，其实就是凌志英，他的表妹，因为成绩优异，也来到了这个学校。

　　就不麻烦你了，总不能一有事就去找你，那样对你也不公平呀，荀欢尽量说得真诚，不卑不亢，她对自己这样的表现似乎很满意。

　　王小勤也是看出来了，荀欢以前跟他说话，都是怼的，怼来怼去，让他很受伤，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她今天这样表现，莫非是心里藏着什么事，或者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和秘密。或许，她对自己有了新的认识。他用眼睛的余光看过去，荀欢跑得很认真，也卖力。本来王小勤就加快了速度，但是，荀欢一直跟她保持在一个平行线上，没有掉队，细细密密地汗珠挂在她的脸上，忽然，荀欢转过脸，认真地问：其实，我一直好奇，给我资助的那个人是谁？我作了好多猜测，不可以是陌生人，一定是熟悉我的人，感觉他对我的事情，都是非常的了解似的。

　　是不是王丁资助了我?

　　王小勤先是一愣，双脚都迟疑了一下。半秒过后，他急急地解释：谁资助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就可以了。

　　我怕我没有用!荀欢说出心里的担忧，一张脸也跟着忧郁起来，耳朵耷拉着，眉毛紧皱在一起。

　　为何这样说，王小勤边用力地跑步，边转过头来，一张脸写满了迷惑。

　　其实，我这次比赛没有得到奖，我很不争气，浪费了学校的资源，也辜负了别人对我的资助和期望。

　　王小勤双眉戚在一起，脸上的迷惑一下变成了冷漠。当然，谁都喜欢听到好的消息，听完心里都舒服些。谁都不愿意听到不好的消息，除非心里存在嫉妒的人。王小勤继续跑出几步，没有说话，他对荀欢的期望还是很高的，但是，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早餐时间，王小勤喜欢吃汤粉，坐在离荀欢很远的地方。荀欢要了一个馒头，配了一碗稀饭，这样的早餐，对荀欢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了。有些时候，荀欢都舍不得花二块钱去买一碗稀饭，虽然她最喜欢稀饭甘甘的，滑滑的，吃下去感觉非常的舒服。咬一口馒头，眼睛的余光就发现了王小勤的位置。

　　要是在以前，荀欢一定会定定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地吃完离开。过去找别人，一直被她当做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情。但是，今天的荀欢，她想改变自己，她想变成另外一种可爱的人。

　　端起稀饭，咬着馒头，坐下来就给王小勤出了一个难题。

　　王小勤，你知道吗？王丁妈妈找过我啦。

　　哦，找你什么事?

　　好像她说我一直在纠缠她儿子，她儿子因为我成了一个不好的人。她勒令我离开她儿子，不要接受她儿子的资助，因为她说，她儿子是未成年人，分不清是非黑白。荀欢明明知道中间有一些是自己杜撰的，但是，她想用这样的激将法，让王小勤交代出幕后的资助者。

　　王小勤果然上套。他有些担忧地说，她怎么跟你说这些，王丁一定又会讨厌他妈妈了。哎，他们两母子之间的罅隙也是越来越大了。

　　罅隙?他们两母子不是很好的吗？

　　可不是，就是因为资助你的事，还有道馆免费招生的事，把他妈妈忙得焦头烂额，她本来就非常不喜欢荀欢去国家队，更不喜欢为了一堆被校园霸凌的人操碎了心，出钱出力还租场地请教练。自己就一点奖金早就花完了，现在每天都是的收入都是负数，她害怕这个道馆会是一个无底洞。败光家里的一点血汗钱，到最后，王丁什么也没有捞着。

　　荀欢突然狡黠一笑：你这不就是透露了资助的人了吗？还抵死说要保护资助的人，一句话就让你合盘脱出，你这个样子，要是做地下工作者，身边的优秀党员分分钟死在你的手里。

　　死荀欢，你出诈!你太卑鄙了，小人才会耍这样的下三滥手段，你怎么能这样?王小勤明显被激怒了，脸上的青筋根根暴露。

　　荀欢一点也不生气，看着王小勤那个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好笑。突然就想整蛊一下他：王小勤，你是不是也喜欢我?说完荀欢就假装看向别处，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喜欢你个大头鬼。我可不喜欢打架，不喜欢跟别人去抢一样东西。你瞧瞧你身边的那几个男孩子，就是招人喜欢的类型。

　　不喜欢最好，谁稀罕你喜欢呀，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虽然她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期望，但是这样被人拒绝还是很让人失望的。

　　我的姑奶奶，现在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说喜欢不喜欢?

　　现在什么时候，荀欢把眼睛睁得老大，你说是什么时候?

　　都要考大学了，大家都紧张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聊这个。

　　荀欢故意低下头，假惺惺地说：我就是好奇而已，既然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在你面前还可以更泼辣些，或者简单粗暴。

　　你今天吃错药了吧，王小勤不相信地看着荀欢。

　　荀欢吃得差不多了，拍拍身上的馒头屑，起身离开。

　　凌志英在路上堵住了荀欢，一张脸全是愤怒，凶凶地说：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跑去勾我表哥，你知道我是跆拳道黑带几段不，一脚可以把你的脖子踢到转弯，你信不信?

　　荀欢看她那个愚蠢的样子，觉得好笑。一脸鄙夷地说：你犯花痴吧，勾谁也轮不到你表哥，你给我搞清楚，你的表哥是你手心里的包，可是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你喜欢自己把他带到裤腰带上，不要像个哈巴狗一样，到处咬人。我可告诉你，我只喜欢像王丁和刘湘年那样的成功人士，你这种小奶油，还是留给你自己最好，不要再把我当假想敌，又是丢东西，又是往被子灌水，我找他是因为有事。

　　荀欢说完，推开她的手，穿了过去，懵了，刘湘年里立在那里，一双眼睛正骨碌碌地看着自己。

　　荀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里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说的话，他一定听见了，真是打脸呀。猛然转身，想偷偷溜走，但是，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突然转过身来，大方地走向刘湘年，开门见山地说：你好，我知道，其实，你也不是喜欢我，只不过走不出心里的阴影，想念她，所以来这里看我一眼，以解思念。怪我自己以前太自信自负，把自己看得很重，对不起，以后，我会配合你，直到你走出阴影为止。

　　荀欢说完，大方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这么痴情的人，我为我以前错误的认知汗颜。

　　刘湘年被她这一顿说，反而显得六神无主了，只是机械地伸出手。

　　我要上课去了。荀欢说完给他摆摆手。

　　李小白抢在荀欢的前一秒上了楼梯。

　　荀欢看到是他，立马跟了上去。

　　李小白同学，恭喜你，取得这么好的成绩。

　　哪里，一时运气好而已。

　　你还那么谦虚。

　　不是的，本来就是运气呀，碰巧出的题，我刚好会做而已。

　　哎，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呀，我也想提前被北大清华录取呀。

　　其实吧，李小白看了看荀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有什么，你就说吧。荀欢鼓励他，并把身子矮下来，准备仔细倾听。

　　我说吧，你一天到晚是不是就知道学习?

　　是呀，学生不学习干嘛!

　　你是不是好大压力，有资助的人，还有冠军朋友做榜样。

　　是的，压力是有点大。

　　就是，你使劲学，压力天天压着。你学习的时候，有没有归纳总结，有没有举一反三。你是不是一天到晚，自己命令自己，要学冠军，要对得起资助的人，要努力，要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转，是不是?

　　荀欢侧着脑袋听，感觉他说的是那么回事。

　　这么多年来，自己就像一台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根本没有理一理自己的学习方法，也没有正确对待一下自己的状态。

　　好有呢?李小白腼腆一笑：你的感情世界纯洁吗？有没有心里装着谁却又不敢承认，暗恋着谁却又害怕失去。

　　没有呀，荀欢一副无辜的样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顺一顺，看看自己心里是不是装着一个人，或者一个圣人，无行地鞭策你，逼你向前走的那种人呢。

　　荀欢还是想不起来，已经到了自己的教室门口。李小白也没有进去荀欢教室的意思，只是叮嘱她说：好好想想，排除一些不好的因素，干干净净地学习，运用好的学习方法，一定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荀欢感激涕零。

　　一屁股坐到位子上。仔细品味他说过的话，觉得他分析得很到位!心里装着一个人?

　　难道是王丁?

　　不会吧，他都二年多没跟自己联系过。那到底是谁呢，荀欢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荀欢知道，王丁虽然没有联系她，但是，他真的随时随地都会闯进自己的脑海。

　　莫非这就是失败的症状?!不然的话，凭自己这么努力，基础这么过硬，怎么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见荀欢陷入了沉思，同桌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咦，换口味了，现在喜欢李小白这样的奶油了。

　　哪有!荀欢给她一个白眼。

　　还说没有，刚刚李小白离开过后，你一个人在这里犯魔怔犯了很久哟，耶耶耶，被够了魂一样，不过，李小白太可爱了，有颜有才，很多女生都喜欢呢!

　　荀欢本想厉言几句，但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活得那样，像一个冲天炮一样。得做一个不卑不亢的正常的人。于是，她转过头，笑嘻嘻地取笑她：是你的菜是吧，有危机感了，怕别人抢走?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同桌突然来了兴致。我其实，要求也不高，能够在学校的草地上，跟他讨论几次题目就行。

　　这还不简单，今天晚饭后，我们一起去，讨论上次比赛的题目好不好?

　　真的吗?荀欢，你怎么突然就变了，我记得你以前，一整天都不同我说话，做不完的题，写不完的笔记，身边的人对你来说，就像空气一样，你从来都不会正眼看一下。

　　所以，我考不出好成绩，得不到奖呀。

　　你以前也从不跟李小白说话的。

　　我嫉妒呀。

　　你以前也从不理我!

　　我……我……也是嫉妒呀。

　　你以前也不会坐在位子上发呆，今天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受刺激了?

　　不是受刺激，是被失败撞了一下腰，觉得自己真的要改变了。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读书，不但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但是，也应该是一个发掘创新的过程。过去我一直被动地接收知识，填鸭一样，不知道变通，也不晓得改变。而社会需要的创新灵活的聪明人士，而不是墨守成规只知道照葫芦画瓢到底呆瓜一样的蠢才。

　　恩，你说得好有道理，好像是变相地夸了我一顿，因为我从不死记硬背，是不是这样一个道理。

　　荀欢被她的幽默逗笑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荀欢在人群中焦急地寻找李小白的身影。偌大一个食堂，要找一个人真的不容易。

　　要是在以前，荀欢一定会掉转头就离开，但是，今天，她没有那样做，对同桌说过的话，她想守住诚信，况且，那样坐在一起聊题目，一定是一件让自己进步很快的好事情。

　　端着一碗饭，在人群中穿梭，当然有说不出的尴尬，好些同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荀欢耐心地点头笑笑。最后还是李小白在人群中向荀欢伸出手，荀欢才看见。

　　你在找谁呀?跟个傻子一样。

　　不就是找你吗?荀欢嫣然一笑。

　　耶耶耶，我可不背锅啊，没让你找哈。

　　你想哪里去了，是我同桌，要在草地上同你切磋几道题目。

　　哦，那可以呀。

　　本来，荀欢以为只有她们三个在一起讨论题目。最后，一个圈子黑压压的围了一圈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家讨论得非常开心，相处得非常融洽。几十分钟，而学到的东西，包罗万象大家都很满意。

　　李小白是大家提问的目标，每一个人都想挖掘李小白的超强大脑，从他身上学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反正他自己已经录取了，跟大家也不存在竞争关系。都是这个名校毕业的，帮一帮自己的同窗又不是帮别人，李小白认真对待每一个人提出的问题，遇到没听懂的，还会继续多讲几遍。

　　末了，还是有人惦记李小白的魔术。

　　有一个男生不好意思，只好弱弱地问一句：李白，能不能给我们再变一次魔术呀，你的魔术水平不比你的成绩差呀。

　　声音很小，李小白还是听到了。即兴为大家表演了一个简单的白线穿球的魔术。

　　男生们看后频频效仿，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兴致，大家一致提议，以后都想像今天这样。

　　最后，荀欢依据大家的心思决定：就把每天晚饭后的时间定为草地沙龙，以后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个有代表性地题目，大家一起切磋。这个提议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认为这是提高成绩，锻炼口才的最有效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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