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钓一条“鱼”

　　灰雾之上，倚靠着“愚者”高背椅的克莱恩用手支着额头，凌乱没怎么打理过的头发和胡茬，让他显得有些颓废。遇

　　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不断在他脑海回放。

　　其中在夜晚清醒过来的邓恩，是让克莱恩这样颓废的根本原因。

　　因为邓恩见到克莱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不要相信老尼尔，不要相信我，不要想着拯救我们，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还活着，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找我们了，我们……已经不是你认识的战友了。”

　　那时候老尼尔的点头附和，让克莱恩的心情异常复杂。

　　老尼尔也对他说过类似话语，但没有邓恩这么绝对，就像仅是接触他们都可能导致自己坠落深渊般。

　　就这样，他被“赶”出了老尼尔家。遇

　　独自漫步在迷雾城中，他两次路过多拉格花房都没有进去，哪怕第二次那位半龙人医生就站在门口，他也只是礼貌地打招呼，然后离开，最终把自己关进最开始居住的那所骑士团驻地，还是最开始那个房间，沉迷上网整整一个通宵。

　　之后他白天在贝克兰德工作，夜晚在迷雾城休息。

　　没有再和任何人联系，放下了所有计划。

　　直到迎来新的周一。

　　上个周一因为“美人症”灾祸爆发，塔罗聚会除了小“太阳”以外的所有成员都无法参加，而位于神弃之地的小“太阳”，也因为白银城的对外探索不是很方便，不得不再一次暂停。

　　今天是重新举行聚会的时间。

　　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四十三分，距离聚会正式开始的三点已经很近，这导致他给小“太阳”发出提醒时，正在给护身符加持祝福的戴里克只能用拙劣的、负分的演技申请休息，还好负责带队的洛薇雅长老同意了。遇

　　原本这种紧迫并不会出现。

　　克莱恩来到灰雾世界是下午两点三十分左右，半个小时怎么都是足够的，但他选择进入灰雾世界的地方比较特殊，导致出现了超过十分钟的延迟，给人的感觉像是某种拦截，他当时都认为在这里根本进入不了灰雾世界。

　　而他不觉得这很奇怪，因为他进入灰雾世界的地方……

　　是迷雾城！

　　是骑士团驻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克莱恩的视线始终看向灰雾深处，看向那颗暗淡得几乎不可见的深红星辰。

　　它不是对应任何一位塔罗会成员的深红星辰，但它又比其他深红星辰和灰雾世界之间的关联更紧密，因此显得格外特别。遇

　　上次他仅是尝试接触，整个灰雾世界就立刻暴动，被强行“踢下线”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无垠灰雾就像超大型暴风雨中的海域，所有深红星辰都绽放出璀璨光芒，如同迷蒙灰雾里的不可名状之眼。

　　他从来没有忘记那种风景。

　　对那颗深红星辰的指向目标也一直有所猜想。

　　罗塞尔日记中有记载过，他的穿越是因为一块银牌，在获得复现那块银牌的能力后，他立刻就做出了尝试，可结果只是看见一片灰白迷雾，并没有真正进入灰雾世界。

　　现在看来是因为途径不符合。

　　那没有进入，会不会也留下这样一颗深红星辰呢？

　　毕竟“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还有小“太阳”都是拥有类似物品才与这里产生连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才能被当时只是个普通人的自己不小小心召唤。遇

　　或许是他……不！是祂的层次太高，所以才会造成那种结果。

　　像是他占卜的指向神灵时那样。

　　按照“黑皇帝”的复活特性，罗塞尔很大概率还没死透，不管祂现在是什么状态，都一定是位货真价实的神灵。

　　比如……“迷雾君王”？

　　其实在克莱恩心里，他希望“迷雾君王”就是罗塞尔。

　　但他感觉不是。

　　这座似乎而非的迷雾城不像是罗塞尔的风格，既不是中二病阶段的青年时期，也不是龙傲天阶段的中年时期，更不像明显出问题的晚年时期，这里对地球种种的运用太过功利和理性，缺少了一点浪漫和……无聊。遇

　　外人或许感觉不出来，但克莱恩能清楚感受到。

　　记忆中地球上很多东西的出发点其实就是好玩和无聊，单纯是为了消磨时间获得片刻精神上的愉悦，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独属于人类的浪漫。

　　可迷雾城没有这种浪漫。

　　克莱恩很想知道“迷雾君王”是不是祂，以及……这个“星辰”是不是祂。

　　见识过迷雾城规则网络和三大律法的力量，他很确定在骑士团驻地触动灰雾世界的力量，一定能得到答案，他有在外界前往灰雾之上进行占卜，虽然得到的所有结果都是失败，但他还是决定这么做。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具体有什么特殊能被看重。

　　不过没关系，祂们知道就行。遇

　　既然都认为他将来有成为棋手的资格，那他今天就用一用这份资格。

　　随着时间来到两点五十五分，眼看那颗暗淡星辰仍是没有任何变化，克莱恩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有些失望，又有些释怀，无言叹息一声，他收拾好心情招来灰雾遮掩那颗暗淡星辰，然后熟练连接几位成员的深红星辰准备开始聚会。

　　……

　　无边无垠的灰雾一如既往地弥漫于脚下，身前的青铜长桌斑驳着锈绿却不显腐朽，心情稍显急切的“太阳”戴里克很快听到了熟悉、但多出些忧愁地问候声：

　　“下午好，‘愚者’先生。”

　　“下午好……”

　　笼罩在灰雾里的克莱恩轻轻颔首，一边回应“正义”小姐和其他成员的问候，一边操控着“世界”，这让他立刻发现小“太阳”、“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和“魔术师”小姐的情绪波动都很剧烈，似乎都急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因为某些顾虑不得不忍耐。遇

　　作为一位“读心者”，“正义”奥黛丽很快发现了异常：

　　“太阳”非常焦急，上次聚会他说过白银城派出了一支向着光探索的队伍，他就在这支队伍里，而负责带队的长老是一位“秘祈人”途径序列5的“牧羊人”，难道出事了？

　　还有佛尔思，此时她心中充满了忧虑和敬畏，不像是受到了“美人症”灾祸的影响，更像是自身遭遇了什么大麻烦，这是遇到了什么？

　　与两人相比，“倒吊人”先生只是情绪稍微有些低落，像是受了伤，应该是海上出了什么事情。

　　只有“世界”先生还是那副阴沉内敛的样子，很难读出他现在的想法，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世界”先生的超凡途径真的很克制“观众”。

　　她很清楚大家为什么没有开口。

　　因为塔罗聚会开场的这段时间属于“愚者”先生，除非没有罗塞尔日记，而这次她恰好有两张罗塞尔日记，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般，她转过头看向“愚者”先生手边的桌面。遇

　　那里覆盖着三张纸牌，但其中两张显得有些虚幻。

　　带着些好奇，奥黛丽望向上首，语调恢复往常的轻快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搜集到了六页新的罗塞尔日记，它们来自一位商人被盗窃的藏品，一共有三张，几位经手人员偷偷抄下了内容，但为了多卖些钱他们故意把罗塞尔文写得更大一些，才让一页变成两页。”

　　克莱恩微笑回应道：

　　“你想用它们换取什么？”

　　望了望那三张纸牌，“正义”奥黛丽先在心里对几位患上怪病不能出门的好友说了声抱歉，然后轻声问道：

　　“我能知道您手边三张牌是什么吗？”遇

　　这个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这才发现“愚者”先生手边多了三张纸牌，他们都很好奇是什么物品能被“愚者”先生放在手边这样重要的位置。

　　并不意外“正义”小姐的要求，他低笑一声道：

　　“可以。”

　　“你希望所有人都能听到，还是只有自己知晓？”

　　得知愿望可以被满足，奥黛丽很是开心，她毫不犹豫就回答道：

　　“我希望和大家一起分享。”

　　克莱恩笑了笑，轻抬手指让三张亵渎之牌逐个翻转，立在青铜长桌上。遇

　　在场几位成员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想要快些看清纸牌的牌面，“太阳”戴里克虽然没有那么好奇，但他看大家都这么做也就跟着做了。

　　对这个场景感觉很有趣的克莱恩慢悠悠说了句：

　　“亵渎之牌。”

　　听到亵渎之牌这个名称，几人并不全都知道这是什么，但知道这是什么的“倒吊人”阿尔杰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随着不同姿态的罗塞尔展现在几人面前，他们也清楚看见了纸牌上明晃晃甚至有些炫目的标识：

　　“序列0：黑皇帝！”

　　“序列0：门！”

　　“序列0：错误！”遇

　　反复观察过好几次三张亵渎之牌的牌面，“倒吊人”阿尔杰终于确认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咽了口口水，他忍着满腔的热切说道：

　　“这是！这是传闻中由罗塞尔制作，藏着神之途径奥秘的纸牌，是所谓的塔罗牌原型！另外两张我不知道，但序列0‘黑皇帝’对应的应该是……‘律师’途径！”

　　这番解释宛如是岸防炮连续齐射般轰炸着几人的心灵。

　　仅是暂停了一次塔罗聚会，“愚者”先生就得到了三张这样的大秘宝。

　　想到“愚者”先生一直收集罗塞尔日记的行为，他们同一时间想到“愚者”先生可能是在收集这副纸牌，如果是这样，对应他们途径的纸牌会不会……

　　想到这里，他们或多或少有了些兴奋情绪。

　　到那个时候，塔罗会必定能变成最强大的隐秘组织。遇

　　从“倒吊人”先生这里得到“黑皇帝牌”对应着“律师”途径，却还不知道另外两张牌对应的途径，“正义”奥黛丽心里的好奇已经快要满溢出来，但她又不好意思再开口，在她看来，自己提供的罗塞尔日记根本比不上这个答案，仅是三个序列顶点的秘密就是无价，她没有任何能换取更多的能力。

　　不只是她，小“太阳”，“倒吊人”先生和“魔术师”小姐都是这个心情。

　　很难受，却没有任何办法。

　　没有谁去问为什么“门牌”和“错误牌”有些虚幻。

　　对他们来说，这不重要。

　　把几人的纠结表情看在眼里，难得感受到心情愉悦，克莱恩微笑着看向“魔术师”小姐，轻声说道：

　　“以后，你不需要再为求购魔药配方烦恼了。”遇

　　虽然没说为什么，但在场几人都明白“门牌”和“错误牌”里有一张正好对应着“学徒”途径，得到这个消息，“正义”奥黛丽真心为朋友高兴，“太阳”戴里克对未来充满希望，“世界”先生若有所思，只有“倒吊人”阿尔杰是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魔术师”佛尔思。

　　他记得这位女士已经求购了很长时间“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

　　居然还能这么幸运？

　　说实话，有些酸，还有些嫉妒。

　　按“愚者”先生过往的作风，换取这些配方再困难也不会比正神教会更困难，这让因为出身处处碰壁的阿尔杰感觉有些破防，但他不是小孩子，这些负面情绪在“正义”小姐提交罗塞尔日记的时候就已经全部消化掉了。

　　只要“愚者”先生还在收集亵渎之牌，总能轮到他的。

　　而克莱恩没有太在意成员们的兴奋，拿到六张黄褐色羊皮纸时，他先挑出首行写有日期的三页，就状似随意地垂下目光，不快不慢地阅读起来：遇

　　“六月八日，‘蒸汽与机械之神’好像发现了我的计划，我的孩子博诺瓦正在一点点失去人性，祂想让这个孩子继承‘蒸汽之子’的身份，从而摆脱对我的依赖。”

　　“混蛋！混蛋！得了我这么多好处，到头来居然想一脚把我踢开。”

　　“王八蛋，狗娘养的，我***！”

　　这页就这么多，克莱恩很快找到对应的下半部分。

　　“七月十三日，门先生这家伙越来越难忽悠了，呵，这些家伙到关键时候真是一个都靠不住，我该怎么做，难道要相信他们吗？或许我应该提前准备些后手，避免这帮混蛋狗急跳墙。”

　　“是真的留下个私生子，还是把培育的替身取出来呢？”

　　“我要好好想想，要瞒过他们可不容易。”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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