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那公主不妨把知道的关于生死令的消息全都和盘托出。”高凌温言说道。

        燕嵋面上笑着，心里暗暗感叹面前这男人的厉害，说着说着把皮球又踢给她，估计从中还要检验燕嵋的诚意。

        “平西王开的价码可作数？到时候我说完，要是对你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可不能反悔的。”燕嵋眨巴着眼睛说。

        “那是自然，但说无妨。”高凌又开口说。

        “好！一言为······”燕嵋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凌打断，

        “只是，只有一条，无论如何，公主得帮本王找到生死令。”

        燕嵋听完立马张口说：“好！”心里却不断腹诽，一个令牌而已，哪能有传说中的那么大的威力，还“得一令者得天下”，天下有那么好得的？多是人为的夸张吹嘘，再说，找不找得到还是个未知数，先暂时渡过迫在眉睫的难关再说。

        高凌此时却是一脸讶异，看着燕嵋像丢破烂似的谈及生死令，怎么快就答应了，莫非有诈？但是转念一想，这位北燕和亲公主开的条件也并非难事，反而对自己这一方面有利，高凌表面上不动声色。

        接着，燕嵋又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关于生死令的消息说出来，从她那天夜里遇见刺客追杀，后来又潜入公主府进了密室，盗的那几张羊皮纸，后来又在小庙外治疗流民疟疾，流民被斧头客追杀一干事，略去了侍女小韭、密室遇见太子和神秘黑衣男子这些事情。

        高凌全程没有提出任何疑问，面不改色的听着，那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又没在听，好像都知道似的，燕嵋对面前这个人可真有些捉摸不透。

        说完最后一句，燕嵋又自己斟了几杯茶喝。

        只听高凌开口说：“公主原来身边的那位侍女是谁？公主在长平公主府里一段时间不曾遇见太子吗？公主你确定在大齐境内没有遇见另一派人马？”

        燕嵋眼皮一跳，这不问则已，一问则处处问道点子上，可是哪能都告诉他，只是最后一问有些莫名其妙。

        燕嵋说：“这些事情重要吗？我看不出和生死令有什么关系，”燕嵋见到高凌要开口反驳的样子，立马接着说“假如很重要的话，这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说不清，以后再说也可以吧。”

        高凌只是扯扯嘴角，露出那平西王式的礼貌疏离的标准微笑。

        “那平西王打算如何处理我的身份？”燕嵋问道。

        “公主先暂时以本王的一位远房表妹屈尊住在平西王府里，之后本王会专门派一位有武艺机变聪慧的侍女服侍公主，后伺机找寻生死令下落······”

        “这是什么馊主意！？”燕嵋不顾礼貌的打断说，看着高凌脸上似乎是一种受了侮辱的表情，又解释说，“我并不是说成为平西王殿下的远房亲属有什么不好，只是女子身份太不方便，出个门都会在不经意之间招来这种非议，传出去平西王脸上也无光不是？可否以男子的身份，随便找个关系就行。”燕嵋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高凌听后微微有些吃惊，沉吟片刻，回答说：“既如此，也可，只是但凡公主出府必须提前报备，而且到时候也本王也要派人随行保护公主安全。”

        燕嵋也想了一下，这平西王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监视，但是面上还是点点头表示答应。

        “高羽。”高凌抬起头轻轻一喊，外面的人立即应声。

        “领着公主去兰亭苑。”高凌吩咐完，又转过头对燕嵋说，“到时候公主有疑问尽可以问兰亭苑管事。”

        “公主，请往这边走。”

        燕嵋说了句“好”，便头也不回的跟着那叫高羽的年轻侍卫去了。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平西王意味深长的深深目光。

        燕嵋被带到兰亭苑当中。

        高羽是老平西王在一次戍边战场上收容的孤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老平西王问他名字叫什么，孤儿便说“yu”,到底哪个字却是不知道，因为这孩子不会认字。

        老平西王便将这孩子带回了府里，那时高凌还年幼，又没有其他兄弟，跟在小高凌身边，这孩子聪颖机敏，学什么一下就会了，高老夫人也喜欢这孩子。

        一次，高凌不小心落水，这孩子竟然立刻跳下去救，只有一个老妈妈在身边服侍。老妈妈急的人发蒙，还巴望着高羽把高凌救回来，后来周围一个侍女送东西经过小湖随口一打问公子，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见状立马大喊人来救命。

        而后来两个人都被救了上来，分别一问，原来那收留的孤儿不会凫水，在那个时候竟然也跳下去想要救高凌，老平西王听后，觉得这孩子不仅聪明更重要的是又十分有情有义，后来，便赐了高姓，将原来的yu字找了个同音字作为了他的名，高羽也就一直跟在高凌身边。

        平西王府看上去略有些荒芜，才知道这里是平西王在上京的老宅子，他们一族一般是住在平西六州之一的西州。

        这京城的老宅，只让了十几个老仆看守。

        燕嵋被带到兰亭苑当中。

        兰亭苑里面竟然有一方花圃，土壤和周围的颜色不同，看来是新栽种的，和兰亭苑外面的寥落陈旧颇有些不同。

        燕嵋开口问：“看来这里和主院的距离隔得并不远，到时候我住在这里，估计容易被发现，露馅了怎么办？”

        高羽依旧有礼有节的解释说：“这是殿下专门挑的院子，既然殿下让公主作为远亲寄居在平西王府那自然要堂堂正正的。倘若将公主安置在偏僻的地方，反倒容易惹人注意。”

        “而且兰亭苑虽说是离主院比较近，但是平西王府还有一个待客厅，一般来说，殿下都是在那宴饮访客。”高羽顿了顿又补充说。

        燕嵋点点头，开口说：“原来是这样。”

        高羽又领着燕嵋走到兰亭苑天井里。

        兰亭苑当中的房子有左右中央都各有一间厅房，中间还有摆着一块没有雕刻任何花纹白玉石影壁。

        兰亭苑天井里还摆着两缸大荷花，只是花期未到。

        燕嵋看到如此硕大无比的荷叶，眼睛一亮，感叹说：“这兰亭苑当中原来是花房吗？两边有一方花圃，这里面还有两缸荷花。不像我们刚刚走过的其他的院落，其他地方看起来竹子比较多。”

        高羽依旧礼貌的回答说：“这是殿下特意吩咐的，听说北燕公主爱花，便派人将这里安排成这样。专门叫了一些花匠来，将这里重新整新了一番。”

        燕嵋听见这话有些不知所措，原主爱花？

        燕嵋想了一下，在记忆当中果然想起了原主喜欢看花的记忆片段。

        但是原主那时孤宫自怨无人关怀，人人都因为她是灾星而敬而远之，看花只是解闷，只是无所事事而已。

        那时的原主更多的不是开开心心的欣赏，而是伤春悲秋感叹命苦。

        燕嵋转瞬间心念神移，立马又接口说：“既是以女子身份入住，这些花当然挺好，但是若是以男子身份住在这，恐怕还是有些不太合适。”

        “而且这些花有那么多种类，养着多费心……”燕嵋一边说着一边看。芍药、牡丹、美人蕉……燕嵋一数，竟然有十多种。

        高羽说：“这个没有关系，到时候管家会派里人专门来料理。”

        燕嵋依旧坚持说：“这些花还是不必了吧。”

        高羽此时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道，“如果移开这些花卉，这院子比较空旷，可能就会显得有些单调了。”

        燕嵋连忙说：“这有什么，单调的话，确实那不如换一些爬山虎和常春藤来吧。”

        高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勉强装作认真听着，没有应声。爬山虎和常春藤由于很常见，要么就是挂在树上攀延生长，要么就在乡野田间地面上密密麻麻地长着，因为常见，所以“卑贱”，平常花匠木匠都是定时来清除这些植株，哪有专门用来装饰的？还整个院子的墙面上都种？

        燕嵋又说：“爬山虎和常春藤既不像野草那般芜杂，也比那些花要容易侍弄，而且到时候整面墙壁都会很好看的！”

        即使燕嵋这么说了，高羽对燕嵋的理由还是不以为然。他依旧对这个大胆的想法有些吃惊，在大户人家，院墙也是地位的象征之一，谁家会把显示气派身份的院墙用一些贱草给遮蔽起来，这公主还说“好看”。

        想归想，高羽还是周到有礼的说：“既然公主想要这样，那我立刻派人将这些花草移走。”

        燕嵋又开口说：“只要把这两排花圃移到别处就好，那小院当中的两缸荷花就留在那吧，看起来倒挺搭配的，而且见那荷花缸上面的驳痕，想来似乎放在这个院子当中有许久了。”

        高羽礼貌微笑说：“的确如公主所说，那荷花一直以来就是放在兰亭苑当中。”

        后来高羽又引着两个黄衣姑娘进来，她们都是家生子。燕嵋一看发现这两个姑娘都比她年纪，虽然是丫鬟，但是个个很有精气神，原来她们都会武艺。

        燕嵋便给她们取名，按年纪来，最大的那个叫“青雪”，其次是“青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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