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十四章

燕嵋张牙舞爪泼得极猛，一边还狠狠的说：“让你杀！让你杀！”

        正面与燕嵋对抗的那人，被燕嵋这么一发狠地泼，全身衣物竟然无一处完整，裸露的皮肤完全溃烂，那人倒在地上，不住的左右翻滚着，嘴里哇哇哇的叫喊着，燕嵋恍然惊觉——那是北燕的方言，和近日听到的大齐官话是完全不一样。

        瞬间之内，局势已经悄然发生着变化，燕嵋被四面的五个斧头客包围了，燕嵋一看，手中盛着高强酸的玻璃瓶快要空了，刚刚由于泼得太猛，里面的浓酸一下就用光了。

        那批斧头客走了几步，燕嵋往后退几步，燕嵋正在系统里的装备库翻找能用来御敌的东西。

        不知为何，斧头客们的身体突然像中了子弹般地抖了抖，有两个竟然莫名其妙的倒下去，还有几个转过身躯往后看，似乎要投掷钢镖，可是没走出几步，人便抽搐着倒下。

        在院子后的竹林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少主料事如神，五步蛇毒箭果然好用。”

        又听一人用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下令道：“人到了，撤。”

        燕嵋朝着那竹林快步跑过去，注意力全被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吸引住，没有提防身后，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燕嵋晕了过去。

        ——————

        燕嵋只觉得已经许久许久没那么香香的睡过一觉了，以前谁的地方也不怎么舒服，要么就不怎么踏实，可是，此时此刻，她的梦里清亮亮的，有山有水还有悠远绵长的笛音。

        一睁开眼睛，燕嵋讶然，这又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湘妃色的纱帐垂落下来，柔软如棉的丝毯盖在身上，金色兽头的炉子飘出沁人心脾的沉檀之香，丝丝缕缕，飘飘渺渺，点点余香，静心养气。

        燕嵋又警惕起来，一骨碌的从床榻爬起来。

        晶莹润亮的珠帘外，那位站着绿衣女子似乎听到了动静，掀起珠帘进来，见到燕嵋醒了，笑盈盈的说：“燕公主醒了，觉得身子怎么样？是不是好了些？”

        燕嵋看着这位姑娘面容姣好，不点珠翠，挽着个高高的流云髻。

        这年纪似乎比燕嵋还要小几岁的姑娘笑着的面颊上带着两个小酒窝，穿着简单利落却丝毫不显得俗气，这位显然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看见这位女子一下子说出她的身份，燕嵋有些不知所措，燕嵋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是什么地方？”

        “嵋姐姐不必害怕，追你的坏人都被哥哥打跑了，这里是平西王府，很安全的。竟然不知道这是哪里？我看哥哥带你回来的时候以为你们早就相识，原来你不知道？”那姑娘看着燕嵋不相信她，又改了一个亲昵的称呼，眼睛一眨一眨开口说。

        燕嵋想了一下，说：“哥哥？姑娘哥哥是平西王？”

        平西王？那位年纪轻轻就治理平西六州的皇室贵胄？当今圣上的亲侄儿，太子高云的表弟？平西王有个妹妹叫高珠，看来眼前这位女子就是高珠。

        那姑娘倒嘻嘻地笑了，提到她的哥哥颇有些得意骄傲似的，又解释说：“是，哥哥出府的时候我想跟着去，他不让我去，后来我缠着高羽，他才告诉我是去救人，我又缠着高羽问，凌哥哥是去救谁，高羽也不告诉我。后来我偷偷跟着，中间跟错了一段路，后来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驾着马车正在回府的路上，你晕倒了，我在马车上看到你，发现你就是那个传遍上京城的女观音，那时我高兴坏了！后来我哥哥又低声告诉我，你就是从北燕来的那位和亲公主！”

        高珠越说越兴奋，双眼直视着燕嵋，闪闪发光，白皙的脸颊也由于激动而红扑扑的。

        “嵋姐姐！你真的可厉害了，你的那些事儿都传遍整个上京城了！可比书坊里的话本子故事好看多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不让我告诉别人你的公主身份，我还说要邀请雨妹妹和琴姐姐来看你，以前我们几个说话的时候，你的事情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她们一定也很想与你结识。”

        高珠像望着一位女神那般望着燕嵋。

        燕嵋被高珠这连番热诚的叙说搞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珠儿。”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男音。

        “哎，哥哥来啦。”高珠起身掀起珠帘出了内室，外面传来一阵低声的谈话声。

        谈话声停了，燕嵋又听到脚步声，出现一位白衣高冠的年轻男子，精致云纹长衫广袖，显得月朗风清丰神俊逸。

        “北燕公主，别来无恙？”白衣男子温言开口说，声音如珠玉滑落清朗动听。

        一见这面孔，燕嵋想起了那天夜里被人称呼为“殿下”的人，这个发现顿时让燕嵋由于他的颜值而产生的好感度消失殆尽。

        燕嵋有点没好气的说：“你是平西王？这次又要像那天夜里一样，又是来找生死令的？”

        高凌说：“北燕公主记性不错，认出本王了。”

        燕嵋听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高凌又开口说：“本王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燕嵋听到这话，只是一笑，开口反问道：“交易离不开买和卖，你所说的交易也终究避不开生死令，可是我确确实实真真切切明明白白的没有这号玩意儿，连可以卖的东西都没有，如何买卖。再说，本姑娘什么都看不上，你又能有何德何能，和我谈交易？”

        “好！北燕公主是个明白人，本王也就直接说了。”高凌并不计较燕嵋明显的敌意太土和燕嵋那话语中挑衅蔑视的语气，依旧微笑着说。

        高凌又不紧不慢的说：“据本王所知，你这位北燕公主至少有三难，一难难在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大齐北燕双双受困。二难，是因为生死令的缘故，屡次遭到追杀。这最后一难，则是如同上次那般，治病救人不成反惹下害人的事端。”

        燕嵋一改无精打采无所顾忌的懒散样子，眼睛犀利的直视高凌，燕嵋感觉到一种被人窥探的错觉，不得不说，这位才入京不久的平西王真是不简单，三言两语就把这几日深深苦恼着燕嵋的几个问题全都交代概括的如此清楚。

        高凌仿佛对燕嵋听完他的话之后明显的态度变化浑然不觉，继续说：“别的问题暂且不论，只单说凭借平西王府的势力，至少前面两难不在话下。至于第三难，又和前面的身份与生死令有着斩不断的联系，前两难一旦解决，第三难自然解决。不过说到底，这三难是否可以迎刃而解，只是取决于公主的心意而已。”

        燕嵋知道，高凌展示给她的利市，也就是可以给她的好处已经说完了，该轮到她来明确表态了。

        “风闻平西王睿智过人，本姑娘原来还不以为然，如今倒是亲身见识了一番，果然名不虚传。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高凌没有接话，反而问道：“公主认为本王需要什么？”

        燕嵋：“我能有什么？一没钱二没力气三还不敢用真名，不过，数着脚指头都想得到，你们说来说去还不是离不开生死令三个字？”

        高凌听了燕嵋这几句话，原本冷淡疏离又不失客气从容的脸微微抽搐，有些哭笑不得。

        在门扇后面守着的高凌心腹手下高羽竟然笑了一声，这几句分明是市井泼皮才说得出口的粗俗俏皮话，竟然出自一位大国的嫡公主之口，传出去岂不好笑？

        不过再冷静下来想想，燕嵋的话虽然有些不登大雅之堂，却又无比现实，还是被她猜中了。

        燕嵋一口气喝干了摆在桌案上的茶水，觉得这茶盏比她平常用的还要小上好几倍，燕嵋心里不免又腹诽，古代人的茶盏怎么那么小，前一阵子在长平公主府上就不得不装个淑女用小茶盏饮茶，一次性还不能多喝，一次性喝完便是粗俗不堪。多倒几次便惹来非议取笑的眼光。

        这次，平西王府上的茶盏比公主府里的似乎要高级些，但是却更小了！

        燕嵋平常喝茶也好，喝水也罢，都是拿“茶碗”——那些乡野农夫盛饭用的碗。

        再次吐槽这古代人就不喝水吗？

        此刻，燕嵋又自己动手倒了一碗。

        这茶似乎不涩不苦，还温温凉凉的，口味不错。

        燕嵋操着紫砂壶又倒了一碗。

        不，不叫一碗，只能说是一杯。似乎还不行，再小的杯子比这盛的水可多得多，不能说一杯，只能是一口，好像有些不雅，那还是叫一盏吧。

        燕嵋在脑海中飘过这些关于古代茶杯茶水的悠悠吐槽漫天抱怨的时候，平西王微笑着，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时而打量一下那青花瓷茶盏，时而又看向那像乡野农妇般大喇喇喝茶的燕嵋，品茶如同水牛“灌水”，竟然还怡然自得。

        燕嵋喝的差不多了，发觉平西王看着她，高凌脸上依旧是那礼貌的不能再礼貌的微笑，仿佛重新看到小韭头次发现她这般喝水的奇怪表情，燕嵋假装若无其事，又大喇喇的开口说:

        “说吧，围绕着生死令打算做什么文章，本姑娘洗耳恭听。”

        “生死令的来历公主可知道？”

        “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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