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想看书，想学习，想赶快迎接高考。

秦玉在画室外做了二十分钟心理建设，才颤颤巍巍推门走了进去。

        老头看到他破破烂烂地进来，大惊失色：“你被抢劫了？”

        秦玉脑中灵光一现，默认下这件事，低头看着鞋尖不说话。老头着急地围着他看了一圈，“你的东西呢？”

        秦玉老老实实认罪，“对不起老师，我没能参加考试。”

        本来他一进门，老头就感觉到不对了。按照正常的时间线，秦玉这会儿最快也就在高铁上。

        老头沉默半晌，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只是一所学校的校招而已。你报警没有啊？没想到北京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平白给首都泼了脏水，秦玉虚得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我没报警，因为也没丢什么特别贵的东西。”

        “人没事就好，”老头说，“吃饭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在车上吃过了。”秦玉脚趾翘起，肩膀内缩，旁人看着是一副小可怜样，实际这是他心虚的生理反应。

        在北京大街上被人抢了画架这个理由虽然很离谱，但鉴于秦玉过往的表现，老头还是信了。

        他反过来安慰：“没事，这说明你和清华没有缘分，之前的校招不都发挥的很好？”

        秦玉连忙点头。

        老头知道高三时间紧，没有多留他，让秦玉赶快回去休息休息，为夏天的高考做准备。秦玉的成绩不说在艺考生中，就算是在普通文理生中也算很好的。

        “戒骄戒躁，”老头勉励道，“就剩最后这半年了，千万要稳住。”

        “我明白！”秦玉握住拳，眼中像有亮光。

        他对未来是充满了期待的。

        秦玉一离开画室，宁岁就知道了他的消息。老头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看他在北京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还傻乎乎自己跑回来，心里难免有一点火气。

        他年纪不是白长的，自然明白秦玉和宁岁两人不同寻常的情愫。

        所以他直接打电话去质问宁死，问他怎么没照顾好秦玉，又为什么让秦玉这个样子自己回青城。

        宁岁在外面找了一天，学校周围所有的酒店、民俗、旅社甚至能过夜的网吧都要找遍了，依旧没有秦玉的影子。他灰头土脸地站在路口抽烟，迷茫中掺杂着被刻意忽视的恐慌。

        他拿出手机，开始估量打出这个电话的后果。

        秦玉可能会没办法再上学，但他会把秦玉接到北京来，他们两个可以住在一起。秦玉可以不工作，每天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许比现在更开心。

        对，他会更开心，宁岁几乎说服了自己，而且他也不用再回秦家，那个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温情的地方。

        老头的电话像一场及时雨，浇灭了宁岁燃烧起来的邪念。

        这一顿指责宁岁甘之如饴，等老人家说够了，才问：“玉玉有没有受伤？”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老头更来气，“还好他没受伤，看着心情也没怎么受影响，不然我饶不了你。”

        老头终究年纪摆在这里，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就算是两个男的，也总该有一个支撑更多。而秦玉和宁岁两人中，秦玉显然是更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宁岁也是这么想的。

        他认真道了歉，说下次再不跟秦玉吵架了。

        秦玉离开画室，先去了宁岁的那套房子。他摊开从不离身的“账本”，另拿一个新的笔记本认真抄写起来，既然是记账，那他和宁岁理应是一人一份的。

        等抄写完，他给自己煮了上次剩在这里的方便面，吃完后认真打扫一遍卫生，把新的账本和房子钥匙摆放在客厅桌子上。

        秦玉最后看了这个曾给他短暂自在的房子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

        他迫不及待想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他想看书，想学习，想赶快迎接高考。

        只用了几场雨的工夫，天气就热了起来。

        最近的一次月考，秦玉拿到了年纪第六的名次。一个美术生考出这样的成绩，让负责高三的各位老师又爱又恨又无计可施，只能拿着秦玉到处举例子，企图以此激发这群少年们的好胜心，让他们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突发猛进。

        秦玉对自己的成绩仍然不满意，他现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尽量不喝水以减少上厕所的时间，为了准备艺考，他已经支出了太多时间，所以现在只能通过透支性的自我压榨来弥补。

        他觉得自己还能考得更好。

        每一位老师都跟秦玉说，考得分数越高，就意味着有更多的选择。秦玉对此深信不疑，一度成为分数的信徒，他喜欢这种有选择的感觉。

        在距离高考只有半个月的时候，秦夫人养的狗生病了。

        这只狗来秦家没有半年时间，因为深受秦夫人宠爱，在家中有着超然的地位。它一生病，半个宅子的人都跟着忙乱。

        秦夫人皱着跟秦昭相似的眉眼，骂走了几波笨手笨脚的佣人，不知怎么想起住在一楼杂物间的秦玉。

        她说秦玉聪明，学什么都快，一定能照顾好她心爱的狗。

        秦玉很罕见地拒绝了秦夫人的提议，但是保证高考结束后，会帮她照顾狗。

        可是在这个地方，他的意愿并不重要，他得到的从来只有通知，没有询问。秦夫人跟他说完这些话不到半小时，就有人闯进他的小杂物间，要收走他所有的书。

        争夺中，秦玉忽然明白，他一开始就没有追求“选择”的权力。

        秦玉请了半个月的假，专心在家照顾秦夫人的小狗。

        小狗的鞋子和衣服上都是昂贵的logo，秦玉穿着发白的短袖抱着它在小花园里散步，被园子里修建枝桠的两个佣人指着嘲笑。

        秦玉更加温柔地抚摸小狗，希望小狗赶快好起来。

        因为秦夫人说，只要小狗好了，他就可以回去上学。

        高考前三天，小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秦玉高兴坏了，从床底找出散成几块的英语书，按着页数排好，幸福地复习了一晚上。

        高考前的三次模拟考试他没能参加，但上面的题目秦玉都用手机偷偷做过一遍，遇到了好多不会的问题。

        回到学校，秦玉立刻跑去办公室，找老师帮自己把题目讲了一下。老师们看他这么好学，终究没忍心责怪他，只让他以后不要这么任性，一会儿一个主意。

        秦夫人给秦玉请假的理由，是艺考完想放松一下。

        老师的话秦玉全都应下，然后抱着书在走廊快乐地跳起来。

        三天，就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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