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一开始方蕤只想写个标题，最多列个大纲，结果不小心写嗨了，下笔如有神，文思泉涌地写了三四千字。

        用的是知音体，内核是某晋热题材，看似卑微的女主，一颗心分成好多份，五个男神都是她的真爱，表面上的舔狗，实际上的海王……

        直到王秀芹起夜看到她屋里灯还亮着，跑过来诧异询问：“还在用功啊？身体吃不消的，先睡觉，明早再学啊。”

        她才恍然回神，甩了甩酸痛的肩膀，对母亲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回床上躺下。

        第二天，她是被大黄的叫声吵醒的，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吵吵嚷嚷的堂屋，王秀芹正用昨天剩的肉汁拌饭，给大黄做狗饭，大黄急切地挠着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汪汪直叫。

        方元停穿着老头背心，大裤衩，从锅里舀起热腾腾的白粥，舀了三碗，放在八仙桌上，再端来咸菜，放在正中央。

        “蕤蕤起来啦，刚准备喊你的。”方元停又去厨房摸了俩咸鸭蛋，“刷完牙来吃早饭，今天有咸鸭蛋。”

        方蕤应了声，拿上牙刷水缸，挤了点冷酸灵牙膏，去屋后刷牙。

        屋后就是小河，渔船悠悠从眼前划过，河面荡起一圈圈涟漪，炊烟袅袅，时不时响起叫卖声，“绍兴柯桥豆腐干，萧山萝卜干”，“大饼油条，脆麻花”，“破布烂棉花拿来卖”——

        “咕噜噜——”浓浓烟火气中，学着记忆里的做法，方蕤把漱口水直接吐在菜畦边上的泥土地里，屋子后面一小块地，王秀芹也都给种上青菜了。

        隔壁顾家阿伯带着睡眼惺忪的儿子一起来刷牙，看到方蕤打声招呼：“蕤蕤还没去上学啊？”

        “吃完早饭就去了。”想到青萍姐姐结婚前偷偷找她哭过几回，方蕤对这父子俩不太热情。

        顾家阿伯还在用她做例子，教育儿子呢：“勤三年成桑，懒三年成桩，看你蕤蕤姐姐，多少勤奋啊，你再睡懒觉，别说高中，初中都考不起。”

        他跟青萍姐姐说的可是，上个初中够了呀，去厂里上班赚钱花，想吃肉就吃肉，比上学舒服多了。

        想到这里，看了他一眼，方蕤甩甩湿漉漉的牙刷和茶缸，手背抹了下嘴角泡沫，转身回屋。

        屋里香喷喷的，咸菜碗边又多了份塑料袋装的油条，方元停坐在桌边，筷子夹了一根，金灿灿的一看就是刚出锅，咬了一口油条，沿着陶瓷碗沿吹了吹滚烫的粥，看着方蕤笑：“这么快就好啦，刷仔细点，当心蛀牙！”

        王秀芹在他身旁，敲了个鸭蛋，头部的蛋白挖到自己碗里，油汪汪的蛋黄挖到方蕤碗里，红油把白米粥染红一片，明晃晃的勾人，王秀芹一看这颜色就点头，啜了口筷子尖：“蛮香的嘛，蕤蕤来尝尝看，喜欢吃下次还去买，说是正宗的高邮咸鸭蛋。”

        “来了来了。”方蕤匆匆洗了把脸，在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尝了口，咸鸭蛋细腻松沙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咸香的味道极为开胃，她竖起大拇指，“是蛮香的。”学着方元停的吃法，她又夹了根油条，一边喝粥一边吃油条，“油条又是哪里来的？”

        王秀芹捞起另一只咸鸭蛋，敲开来要把蛋黄全都挖给方蕤吃：“你爸爸喏，馋比佬，听到有人卖油条，马上爬起来买了一袋子，好吃伐？”

        “好吃的。”方蕤咬了一口油条，嘴唇上沾了一层油，细嚼慢咽，齿颊留香，余光瞥见王秀芹递来咸蛋黄，赶紧挪开碗，“妈妈，蛋黄你也吃哇，怎么全都给我。”

        “妈妈不喜欢吃蛋黄。”王秀芹笑眯眯说，“我觉得蛋白好吃，蛋黄给你吃好不好？”

        “你刚才还说蛋黄香。”方蕤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王秀芹这是善意的谎言，“你不吃我也不吃了。”说着就要把碗里的蛋黄还给王秀芹。

        “好了，小心掉在桌子上。”王秀芹无奈摇头，挖了一点点蛋黄到自己碗里，就着白粥高高兴兴吃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完早饭，一起去镇上，王秀芹和方元停去厂里上班，方蕤去学校上学。

        路上说起昨晚事，太阳底下王秀芹仔细看了看方蕤脸色：“眼睛下面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方元停，你女儿用功到两点，你知道伐？”

        方元停摇头。

        “自己睡得倒香！”王秀芹嗔他一眼。

        方元停忙道：“今天午觉不睡了，去城里把摊位的事情打听清楚。”

        王秀芹说：“这还差不多，记得再买两三斤棉花。”用来填充布娃娃——就算到时候没生意，拆了做被子就是了，反正过年是要做新被子的。

        方元停：“晓得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和林美如方弘这对咸鱼夫妇不同，他们俩是一大早就干劲十足啊，方蕤赶紧说，“爸爸妈妈，你们也不要着急，慢慢来。”

        王秀芹手指头点点她：“你还知道啊，以后不准学习到那么晚了，身体都要熬坏了。”

        “嗯嗯。”方蕤乖巧点头，摸了摸挎在身上的书包，里头装着昨晚的手稿，要是王秀芹知道她昨晚其实在写小说，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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