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方元停浮想联翩，越想越美，都快联想到女儿成为大科学家，他作为科学家的老父亲登上报纸头条了。

        王秀芹就实在多了，打着毛衣说：“蕤蕤啊，你说说看，除了上班还能怎么办，我老早就想盖新房子了，你爸爸一算钱不够，不够不够不能去找方元民要啊，分家的时候，城里的房子车子工作都给他了，当时说得好听，补贴我们五百块钱，钱呢？”

        方元停“诶”了声：“小孩子面前，讲这些话做什么？”

        王秀芹啪地丢下毛衣：“你哥哥做事情不厚道，还不准我讲话啊？”

        “他家里五个小孩，都等着张口吃饭，我哪好意思再问他要钱。”

        “还不是重男轻女，非要拼儿子拼出来的！”王秀芹毫不留情地戳破事实，扭头对方蕤说，“蕤蕤，我们家里穷，就生你一个，你能考到哪里，我们就供你到哪里，读书才有出息，兄弟姐妹再多，一屋子穷鬼，帮衬个鬼啊。”

        方蕤点点头，方元停也没再给大哥辩解，实在是他也搞不懂，干嘛非要生个儿子，生得多了，哪里养得起。

        “他家里几个小孩子，也就小儿子穿得像样点，前阵子还听说已经在给大姐说亲了，作孽哟，大姐才多大，刚满十八！当是旧社会啊。”方元停摇摇头，又拿眼瞥了下隔壁，“小顾那是考不上高中，大姐……考上了都不让她上，不知道怎么想的。”

        两个大人的议论让方蕤意识到，她能重生在小姑姑身上有多么幸运，这个年代全心全意支持女儿读书的家庭太难得了。

        她又在心里承诺了一遍，一定要让方元停和王秀芹过上好日子，她摊开《致富计划》：“六月份咱们去城里逛夜市的事情，还记得吧？”

        王秀芹脑子动得飞快：“你是说我们也去卖东西？”

        方元停皱眉咪一口老酒，是听说有人夜市上发财了，可他们没有货源，又怕亏本，做得成吗？

        方蕤点头：“马上要国庆节，县前街又开夜市，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掘第一桶金！老爸老妈，你们听说过套圈吗？”

        套圈！集市里永不过时的活动，即使到了一几年，娱乐活动很丰富了，套圈的生意依然火爆，一晚上就能赚四位数。

        方蕤一说，王秀芹就明白了：“你是说套香烟吧？我们家没人抽烟，在旁边看了个热闹，生意是很好的，一块钱二十个圈，好多人去玩。”

        方元停回忆：“大部分是便宜货，八分钱一包的杂牌烟，套去也不心疼，但是人家已经有做这个生意的……”

        “所以我们不套香烟，套娃娃。”方蕤把《致富计划》翻过一页，草稿纸上画着小熊、小狐狸等等憨态可掬的造型，这年头毛绒玩具是奢侈品，他们可买不起，只能想办法自己做，“青萍姐姐有一半工资是直接发的布料，堆在家里不知道怎么办，我们跟她合作，一起做娃娃。”

        自从化工布料风靡，纺织厂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产能过剩，工资发不出，只好用布料抵，顾青萍做了八床被子，还剩厚厚一叠。

        他们家有缝纫机，顾青萍有布料，正好“强强联合”。

        好像可行啊。

        方元停和王秀芹把方蕤的图样拿去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亲爸/亲妈滤镜太厚，怎么看怎么觉得女儿画的图样就是洋气，做出来肯定招人喜欢。

        顾青萍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很有主见的姑娘，跟她谈定分工分成，应该做得起来。

        实际上，这种家庭作坊的模式，正是以后许多大型玩具厂的前身。

        方元停把杯底一点老酒抿干，哈了口火辣辣的气，直接道：“明天我就去城里打听打听，夜市的摊位怎么搞。”

        王秀芹也自觉道：“我去找小顾，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做，下班以后反正没事。”

        这下反而是方蕤愣住了，她还以为要下力气说服他们呢：“你们不怕亏本啊？”

        “先了解了解，亏什么了。”王秀芹把方蕤的图样裁下折好，十分信任地说，“蕤蕤你还是脑子灵活，这些娃娃肯定能吸引人，就是脑袋要再大一点，让他们不好套。”

        方元停摸着下巴：“可以做小中大三种型号，小的放前排，大的放后排，小的故意做丑点，吸引人去套大的，诶，还又套不着。”

        方蕤：“……”

        怎么进入状态比我还快的样子！

        两人热火朝天讨论起来，方蕤完全插不进嘴，好半天家庭会议结束，该睡觉了。

        草草洗漱一番，方蕤压力山大地回了屋，躺了一会儿没有睡意，爬起来在草稿纸上写了个标题——《一个少女的自白：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她不会踩缝纫机，只会动笔杆子，打算写一篇中短篇小说，投稿给记忆中刚开始流行的女性情感杂志——《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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