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水晶龙凤糕

        婆子回到院子悉数告诉了崔蓁蓁，崔蓁蓁察觉到事情不对头。

        让问春去揽月院候着，看老人有没有差遣的地方。

        不到一刻，问春就被劝回来了。

        第二日清晨，崔蓁蓁起了个大早，到后厨准备做朝食。

        可后厨的烟火已经起了，云瑶正在做饭，身边围绕着后厨的婆子，个个都在夸她手巧。

        看到崔蓁蓁来了，众位齐声问了好。

        崔蓁蓁还没说话，云瑶抢占先机，“嫂子起来了，蒸饼和粥很快就好了，待会儿给嫂子送到院子里去。”

        “你是客，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劳动？”

        崔蓁蓁上前想要接过她手中的活儿，但是被云瑶抢了下来。

        “不麻烦，祖母就爱吃我做的蒸饼，旁的都吃不惯。”云瑶挑了挑眼尾，“况我做惯了这些活儿的，不费什么。”

        崔蓁蓁不再说什么，回到院子。

        等沈霁刚回到府上，云瑶就带着婆子将朝食送到了院子里。

        沈霁换下官服，看了眼矮几上的食物，拧着眉头，瞅了一眼云瑶，冷淡地说道，“府上有管膳食的婆子，想吃什么直接吩咐就行了，别自己动手。”

        “谢谢表哥关怀，”小姑娘含羞笑了下，“但祖母喜欢吃我做的粥，我便自作主张了，希望表哥不要怪我。”

        小姑娘拢了下衣袖，走上前去，拿起勺子，“表哥你尝一下这个粥，我看到厨房有莼菜，想着你小时候最爱吃了，便熬到了粥里。”

        崔蓁蓁不说话，只冲着沈霁微微一笑。

        女孩儿挽起的袖子正好露出了手臂，微微发黄的手腕处有一道痕。

        沈霁靠在轼上，“手怎么了？”

        “啊！”女孩儿放下勺子，慌张掩藏住手腕，“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没事儿的，都是小伤，表哥不用担心。”

        “等等。”

        小姑娘赶紧停下，双眼柔柔地盯着沈霁，她半弯着身子，立在男人面前像个小兽一般，恨不得将双眼都粘在沈霁身上。

        “长空，让下面的丫鬟给她上点儿药。”

        男人追道，“府上的活儿你别碰了。”

        小姑娘出了门，沈霁从新看向崔蓁蓁。

        她低着小脸，用木勺子搅着盆里的粥。

        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崔蓁蓁放下勺子，打趣道，“赶紧吃吧，你心爱的表妹弄伤了手给你做的，还有你小时候最爱的莼菜哦，记得可真清楚啊！”

        最后一句话崔蓁蓁说得声音很轻，说完之后咬了下嘴唇。

        她发现自己和云瑶根本就是两种人。

        云瑶这种女孩虽然家境差点儿，但正因为如此，便会费心讨好身边的人，学会了体贴细致。

        她从小便养尊处优，备受宠爱，跟沈霁的记忆，都是些因为淘气干下的蠢事。

        任谁都会选择温柔乡吧。

        思及此，崔蓁蓁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这种隐隐作对的嫉妒心，她什么时候有了。

        她抬眸看了下身边的男人，对方单手撑着脑袋，那双黑眸从上倒下将她扫了一遍，带着浅浅的笑意，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他席地而坐，崔蓁蓁就窝在他的双腿上，像个小兔子一般。

        男人身影高大，轻而易举地将她笼罩起来。

        沈霁伸手捏住她下巴，声音放得很低，“说够了没有？”

        说话间还抬了下双腿，崔蓁蓁受了惊吓，双手换上他的脖子。

        沈霁用额头抵住她额头，“听问春说你起了大早做朝食，怎么被人捷足先登了？做了什么？我尝尝。”

        崔蓁蓁捏了下他脖子上的软肉，被沈霁用手握住往自己方向带，崔蓁蓁抽出手，沈霁抱她抱得更紧。

        “我就做了个水晶龙凤糕，你爱吃不吃。”

        她的语气带着些小女儿的骄纵和埋怨，却一点儿不让人心生厌烦。

        崔蓁蓁从矮几上拿过小瓷碗，瓷碗最上面一层铺满切碎的红枣和葡萄干，下面带着发酵的香味。

        虽然看上去很朴实，但是让人食欲大开。

        “你喜欢什么打底的？”

        “甜的酸的，咸的辛的打底都不重要。”崔蓁蓁用勺子划开表层，“就怕上面好好的，吃到打底的时候，坏掉了。”

        沈霁将碗拿过来，舀了一勺，递到崔蓁蓁嘴边。

        崔蓁蓁吃了一口，沈霁用同一个勺子尝了一下，然后默默吃掉整碗糕点。

        矮几上的其他菜，他一口都没有动。

        小娘子爱慕的心还是株小嫩芽，经不住风吹雨打。

        就这样，府上的活儿云瑶一下子都碰不到。

        光这样还好，主院的沈霁也见不到。

        难免有些心烦。

        待崔蓁蓁脚上便利些了，东边烦请崔蓁蓁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虽然崔蓁蓁嘴上不说，但旁敲侧击，沈霁还是知道了。

        他从皇城回到府上的时候，崔蓁蓁刚歇下，钲声也刚停。

        见沈霁进了屋，问春和冬儿都退下，男人走到榻前。

        看着榻上的人。

        她像是累极了。

        枕着手就睡着了。

        沈霁摘下幞头和头巾，放到一旁，伸手从女子的额头向下巴滑了下来。

        榻上的人立马睁开眼，往后撤了撤。

        “累着了？”

        “西市的铺子太多了，光是脂粉、服饰、玉石都不止上百家，看到间如意的，外祖母都想看看。”

        看看就算了，偏云瑶就早早在食铺歇脚了，她走了一日什么都捞不着。

        最后还满手布帛和脂粉。

        “初夏时节了，崇安周边的景致倒是不错，想不想去看看？”

        崔蓁蓁推开沈霁的手，一整个趴在踏上，有气无力地拿起一块果子塞进嘴里，“哪儿都不想去，就想躺着。”

        “你二姐姐那儿也不想去？”

        女子的眼睛瞬间亮了，随即暗下去。

        “外祖母点名了要我陪着多逛几天西市，说是回了怕是没有这么闲暇的时间了。”

        “那倒不假，”男人笑了下，“□□国府上世子生辰，两府上素有些交情，大娘子主持家事，不上府上贺贺？”

        荣国府上世子生辰？

        她怎么以前听二姐姐说的时候并不在近日？

        只见沈霁吩咐道，“长风，你准备些贺礼。明日将礼物和大娘子送到荣国府府上，虽世子不大摆宴席庆贺生辰，但府上还是备下薄礼庆贺世子生辰。”

        长风：？

        算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便也答应下了。

        “你来崇安有些时日了，一直不得空和你二姐姐说说话，这次趁着世子生辰去府上，多待几日也无妨。”

        崔蓁蓁明白了沈霁其实是想帮着自己躲开外祖母的刁难。

        她看着沈霁离开的紫色背影，心思更重了些。

        翌日，长风打点好东西，引崔蓁蓁上车。

        走到甬道，崔蓁蓁顿下。

        她明白沈霁苦心，可这府上要是离了她，岂不遂了某些人的意。

        她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却想要知道两人背后的谋划。

        况陪外祖母一日，便躲闪不及，恐惹嫌隙。

        反倒愈发有口难言。

        她折返回屋子，道了句，“把东西放下，不去了。”

        到午后，揽月院坐不住了。

        遣人来请崔蓁蓁去帮忙描花样子。

        崔蓁蓁带了问春去，留冬儿在院内，吩咐她一定要注意院子中的一切动静。

        才来了揽月院。

        屋内不止李泽芳，秦氏也坐在垫子上。

        两人沉默以对。

        待崔蓁蓁进去，便被支到茶桌前。

        旁边香炉点着香，烟缕缕上升，崔蓁蓁不多言。

        秦氏开口，“让这丫头刺绣怕是难为了她，小丫头煮茶倒是不错，夫人定得尝尝。”

        说完秦氏冲着崔蓁蓁使了下眼色。

        崔蓁蓁顿悟，许是秦氏怕外祖母为难自己，自己顶下了刺绣的活儿。

        可外祖母还是坚持要让她过来，好说歹说，让她煮茶。

        她迅速拿过茶饼开始碾茶，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人。

        立马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问春也发现了，退下在院子里环了一圈，趁里屋的人不注意装作帮崔蓁蓁拿茶匙又进了去。

        冲着女子摇摇头。

        崔蓁蓁顾不得多想，将茶煮好盛上，装到茶碗中，递到李泽芳面前。

        老人立马转过身子，对着秦氏，“我是想给瑶儿做新嫁时候的衣物，这团纹是绣鸳鸯好一点儿，还是大雁好一点儿？”

        秦氏：“就鸳鸯加些桃花吧，一对儿，也算是不孤不独了。”

        李泽芳应允，“也对，我先绣鸳鸯送给瑶儿，大雁到时候留给大郎送给瑶儿。”

        一听这话，崔蓁蓁手抖了一下，茶汤溢了些许出来。

        大雁作为聘雁，可是娶妻之礼。

        纵使外祖母偏疼云瑶，这话在崔蓁蓁的耳中就是僭越。

        何况还是在崔蓁蓁面前说出，多少带着挑衅的意味儿。

        其他二人也分明感受到了房间里的不寻常，但李泽芳自顾自话。

        秦氏冲着崔蓁蓁笑了下，“蓁蓁，茶汤都凉了，干嘛一直端着，给外祖母重新盛一碗啊。”

        崔蓁蓁回到桌案边，将茶碗放下，才发现手指上有红痕。

        她摁住，重新盛了碗，走到老夫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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