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嫌隙

        崔蓁蓁对话中的人心知肚明，可她不懂沈霁心中的想法。

        她在沈霁面前如同琉璃，可沈霁却像是一团迷雾。

        不想动用一兵一卒，就想将她全军击溃。

        缴械投降的那一刻，或许有不再负隅顽抗的坦然和释怀，可以后的日子呢，她不知道沈霁会怎么对她。

        如果自己的心完全被俘获了，是不是说明自己离被摆弄的日子也不远了。

        何况对方不是一个温顺的人，而是一个年龄、阅历和心计都长于她不少的人。

        怀中的人愣着没有回应，沈霁将她放回到蒲团上。

        “也罢，来日方长。”

        两人回到府上，已是日入三刻。

        沈霁抱着崔蓁蓁入府，才发现府上来了贵客。

        看到有人，崔蓁蓁从沈霁怀中下来，行了个礼。

        来的是个老妇人和一个年轻女郎。

        两人的打扮都不俗，崔蓁蓁正在疑惑来人是谁的时候。

        沈霁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外祖母”。

        崔蓁蓁惊讶了一瞬，跟着沈霁喊了声。

        老夫人十分慈祥地笑了下，拍了拍身后女郎的手，那女郎便娇滴滴地唤了句，“表哥。”

        女郎看上去堪堪及笄的年纪，五官虽然平平，但是独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像是一阵风都能刮倒一般。

        崔蓁蓁抬眸看了眼沈霁，女孩眼里的似水柔情都快将他包裹起来了，这些情愫带着少女独有的嚣张不加掩饰地便表露出来。

        但身边的人岿然不动，只淡淡开口吩咐，“这是蓁蓁，过门之后府上的大小事都是她安排的，外祖母和云瑶表妹有什么需要的话就跟蓁蓁说，千万别见外。”

        这番话虽然是在关心远客，实际上是在宣示崔蓁蓁的主母地位。

        崔蓁蓁也领会到了，开口道，“外祖母和表妹在东边挑个院子住下吧，今日劳累了，早些歇下，明日我带外祖母到西市逛逛。”

        外祖母拂了下袖子，“东边还有哪些院子是空着的？”

        “东边的院子基本都空着，但……”

        “哪个院子离正院最近啊？”

        崔蓁蓁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话，“揽月院，但是揽月院最小，且里面都没有引水种树，风光不好，近日还堆了些杂物。”

        “就揽月院吧，”老妇人夺下崔蓁蓁的话，转头爱怜地看着云瑶，“你妹妹胆子小，不敢一个人住，就不用给我们两人分院子了。况离你们近点儿，行事多少方便点儿。”

        崔蓁蓁只当她说的是实话，也没有多想。

        安排好两人院子的事儿后，崔蓁蓁派人送了夕食到揽月院。

        李泽芳看到送上来的黑米饭和精致菜馔糕点，有些不悦地举起筷子又放下，对着粗使的婆子道，“你们大娘子在干嘛？”

        婆子微微一笑，“大娘子在主院里用膳，老夫人你和表姑娘从崇阳赶来，舟车劳顿，早点儿用完夕食歇下吧。”

        婆子说完之后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李泽芳将筷子放下，侧身对着云瑶说了句，“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外孙媳妇儿，在跟我摆谱呢，没有奉茶就不说了，连饭都不亲自给我送来。”

        云瑶微微一笑，乖巧地将菜布到老妇人的碗里，“府上的事儿都是嫂子在操劳，刚来西都也不熟悉，自然忙点儿，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还得祖母多担待啊。”

        “有什么事儿好操劳的？”李泽芳笑了下，“天官府上大大小小有多少个仆人，真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操劳什么，今日来的时候，也没见她忙啊，倒是每日的寻欢作乐。况她还是个大家小姐，对操持家务这么不熟悉吗？只见她依仗我外孙享福，住在这豪门府邸上，没看到她为我外孙做什么。”

        妇人说完拍拍云瑶的手，“女孩子还是你这样的好点儿，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但凡事都能做到亲历亲为，这也能服人啊，比什么四望的女孩子不知道强多少了？”

        云瑶假意推了推老人的手，“祖母你别这么讲，我这种从小贫寒，爹不疼娘不爱的人哪里配和嫂子这种金枝玉叶作比较？”

        何况云瑶今天见崔蓁蓁的第一面就被惊艳到了，自从沈青山和沈霁高升之后，沈霁外祖母家就跟着沾了不少光，先是搬到了东都崇阳城里，后是住上了大房子。

        在崇阳城见过了众多美艳女郎，可即便那些人此刻在崔蓁蓁面前，崔蓁蓁还是能够做到出类拔萃。

        就不要说她这种小家子女孩子。

        更是微不足道了。

        加上她的家世，云瑶自卑的情绪快满溢而出。

        可她真的很喜欢沈霁表哥，从小就喜欢了。

        当时她便觉得沈霁表哥非池中之物，即便是在清贫之家，仍然有松柏之姿。

        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唯一目标就是守在沈霁身边。

        可等她傻傻地在崇阳等待求婚的时候，传来的是表哥的婚讯。

        本以为沈霁表哥生性清冷，不懂男女之情，所以及冠多年还在耽误。

        虽然嫂子家世清高，姿色绝伦。

        但她相信表哥只是为了前途跟她在一起。

        至于感情，不会有郎君因为外貌和家世就爱上一个女郎，何况还是这种不会做人处事的女郎。

        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共同扶持的贫寒时光呢。

        那才是会让沈霁表哥铭记于心的时光。

        “就是你们俩这种小时候的情分才是难得的，只是郎君啊，有点儿本事了就变得花心，大郎这点儿就随他阿爷。当时我可没嫌弃过他家贫，让我家姑娘嫁了过去，大郎阿娘早逝，他阿爷就娶了继室。现下大郎竟也是这般，哎，苦了你这孩子的一番情意了。”

        “我不在乎名分，只要能陪在表哥身边就行了。”

        如果连沈霁身边都呆不下去，就更别提什么名分了。

        “再说了，”云瑶笑了一下，咬了下唇，“算了还是别说了，免得祖母您生气，还是吃饭吧。”

        “……”李泽芳放下筷子，摸了下女孩的头顶，“跟祖母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吗？你这个孩子就是心地善良，什么都为别人考虑，这样吃亏的只有自己。”

        云瑶佯装忍了下，犹豫着还是开口，“适才在打扫院子的时候，我听嫂子手下的丫鬟说，我们真是事多，明知道揽月院这么多杂物，还非得住在这里。外祖母本就比祖父祖母疏远几分，干嘛在这里摆款啊！”

        云瑶边说边朝着老人的脸上瞅，只见老人完全放下筷子，满脸怒气。

        又适时地补了上去，“嫂子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多菜，想是无心说的，祖母你别上心啊。”

        身边的人越想越气。

        这小娘子享受着外孙的福，还敢在背后如此嚼舌！

        她不知道自己对大郎有养育之恩吗？

        李泽芳一把拂掉矮几上的白瓷碗，起身拢了拢袖子，微微张着嘴，“我找大郎问问清楚，他家大娘子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祖母，”云瑶一把拉住妇人的袖子，“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小辈都快要骑到我头顶上来了，还不允许我说话？她崔蓁蓁即便是海右贵族，既然已经嫁作人妇，那也金贵不到这个地步吧？”

        “祖母说得没错，只是您现下这样去，表哥尊敬您，自然是为您做主的，可哥嫂新婚，便有嫌隙，倒显得是我不懂事，在祖母面前挑拨离间了。”

        “你这妮子急死我，我只跟你理论，她说这种话，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是我错了，”女孩一下子跪下去，脸上泪水纵横，“求祖母了，云瑶不想让表哥为难。表哥在朝堂中为圣人操劳，回到府中还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费神，我不想让他伤心。”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坐回原位。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婆子立在门口，“老夫人，大娘子听到这边有声响，想着问一下是否有需要。”

        高座上的老夫人冷哼一声，“这里没什么需要，请大娘子自便吧！”

        云瑶笑着行了个礼，“嬷嬷，刚才我不小小心将菜品都打翻了，请院里的小丫鬟收拾就行了，别劳动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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