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选一个中意的情敌。

        崔蓁蓁新盛上了茶汤，老妇人又耽误了好一阵子才终于从她手中接过去。

        几人你来我往，及至黄昏。

        主院那边有个小丫头匆忙走过来，踏进门的时候，瞅了一下几个人的脸色，克制了一下情绪，才开口道，“大娘子，院里出事儿了。”

        三人一听便都起身了，李泽芳嘴唇微微勾了一下，起身道，“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问春上前搀住崔蓁蓁，崔蓁蓁故意放慢了步伐，让两位长辈走到前面。

        两院很近，崔蓁蓁一把拖住问春，“走慢点儿，这事儿怕是有蹊跷。”

        况两位长辈在前面，她处于后面也没什么不妥。

        “姑娘，我也正觉得不对，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冬儿会亲自来禀告。要是郎君回来了，也该派身边的长风长空过来，可现在为什么是院子里粗使的丫头过来汇报？况且……”

        “况且表姑娘没有在揽月院，这事儿怕是跟她脱不了干系。”

        走到院门外，崔蓁蓁停下脚步。

        “别进门。”

        “姑娘不想进去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在这个府上，我虽然是大娘子，但一个是沈霁名义上的母亲，一个是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外祖母。况两人间又不睦，我又不知道郎君的心意。权且看看各方的态度再说吧。”

        问春点头。

        院子里，冬儿正抓着一个丫鬟衣着的女子，高声道，“原来是表姑娘啊，只是不知是天黑不识路还是怎的，怎么打扮得伶伶俐俐得就往屋里来。”

        那女孩儿被人逮个正着，下了脸面，现在抽抽嗒嗒地哭着，转身跪在沈霁面前，淌眼抹泪的，抓住沈霁的衣角，泣不成声，只娇滴滴地唤着“表哥。”

        秦氏一看，又想到今日老夫人将自己和崔蓁蓁支开，当下便明白来龙去脉。

        只她本就不讨喜，现在也不多说一句。

        见老夫人来了，云瑶立马朝老人那边盯了眼，叫了句，“祖母。”

        “糊涂丫头，”老人过来将女孩儿滑至肩头的短襦向上提了一下，“就算你再怎么爱慕表哥，这种事儿怎么能做？还好大郎不是外人，若是旁的人，问你还要不要命了！”

        小娘子抽抽嗒嗒的，只跪在沈霁面前，“表哥，求你了，希望你能保全我。”

        崔蓁蓁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在她面前排大戏呢，让她左右为难。

        劝沈霁纳下云瑶，于外即便是新婚也能糊弄过去，于内能遂了老夫人和云瑶的心愿，毕竟是大娘子点头收下的人，可她和沈霁的关系难免被这一个点头给破坏；不劝，人姑娘都爬进了屋还不点头，她倒是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横竖都不是让她舒心的事儿。

        崔蓁蓁抬头看了眼沈霁，一眼的天真烂漫，不谙世事，悉听尊便。

        对面的人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他脸色不好看。

        一袭紫衣，更是华贵无双。

        此时，秦氏开了口，对身边人说道，“带表姑娘更衣再说吧，收拾利落了再说。”

        婆子正要去搀扶，男人背过身去。

        “慢着。”

        云瑶脚下一顿，折返回来。

        “别回揽月院了，收拾一下东西，带表姑娘去凌云院住着吧。”

        男人双手扶着革带，一步步走到云瑶面前，“凌云院离主院最远，表妹别再走迷了。”

        “表哥，”女子一下跪在沈霁面前，“表哥不要赶我走，我自幼就没了爹娘，只有祖母和表哥照拂我，云瑶的心意表哥都明了了，表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没有要离间表哥和嫂子之间的情分，只是想待在表哥身边侍奉表哥。表哥今日要是真的不要瑶儿了，瑶儿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问春一听这话，握住崔蓁蓁手臂，转头盯着她。

        女孩儿只浅浅地摇了摇头。

        “大郎，”老妇人走上前，搀着云瑶，“这丫头从小就对你上心，现下你俩都……你要疏远瑶儿，岂不是要她去死？”

        冬儿大为震惊，上前行了个礼，“老夫人定是误会了，表姑娘适才只是走错了院，进错了屋，但所幸咱们院子里的人发现得早，赶紧给表姑娘引了路。至于郎君，刚从皇城回府上，官服都未换下。天官府上虽纵横复杂，咱们院里的人虽是有所疏漏，但终不至于让表姑娘和郎君独处一室，有损表姑娘名声。所以院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表姑娘是清清白白的，还请老夫人放宽心。”

        李泽芳遂看向云瑶，知道她没得手，再看看沈霁。

        果不其然。

        现下可好，骑在虎背上难下来了。

        两人不过司马昭之心。

        沈霁顺手吩咐，“外祖母早些歇息吧，府上的事儿您操劳得太多了。蓁蓁虽然年幼，但处理得当，不必劳烦您了。”

        李泽芳自是听出了沈霁语气中的厌烦，言语中责备她多管闲事，遮遮掩掩又说了几句话便领着云瑶回院了。

        待院子里总算是清净下来了，问春打来水给崔蓁蓁洗漱，才发现她手上有烫伤。

        遂拿来药膏上药。

        “姑娘，那个什么表姑娘真是不要脸死了，哪有姑娘家往别人屋里钻的？”冬儿在旁边绘声绘色地讲着，“还有老夫人，高低也有些过分，摆明了是想将姑娘引开，现下好了，姑娘疑心郎君二心，郎君疑心姑娘跟老夫人一起谋划他。左右赚的都是她俩！”

        问春：“老夫人也是糊涂了，新婚燕尔，就急着把人送进房里。”

        生怕她家姑娘不失宠似的。

        问春又道，“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她连丫鬟的衣服都换上了。”

        “天啊，姑娘临走前可是让我看好门的，那么大个人我怎么可能放进来？”冬儿笑了一下，抱住躺在榻边的蒸饼，“还是蒸饼的功劳，表姑娘想趁着置换东西的空隙进来，蒸饼嗅到她身上的脂粉味道，一口咬住了她的裙摆，把表姑娘吓得满院子跑呢，我让蒸饼停下，它才松口，哈哈哈哈，把表姑娘给吓得……”

        蒸饼一脸乖巧地坐在榻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

        也罢，看来这表姑娘确实是煞费心机了。

        问春站起身子，侍奉崔蓁蓁宽衣，“今日的事儿，姑娘怎么看？”

        “我还宁愿郎君和表姑娘是真爱，若真心相爱，和离后遣我回海右也无不可。”

        问春手上动作一顿，“姑娘当真这样想？”

        “当真这样想。”

        “今日之事，怕是要从新婚夜说起了。”

        崔蓁蓁一听这话，明了了问春的意思。

        新婚夜虽是蒙混了过去，可两人毕竟没有圆房。

        她冷哼了一声，道：“没有怪没有，若有又得怪我不好，反正总是有那么多说辞的。”

        她已经开始害怕对人有奢望了。

        未出阁之前，她甘心为了卢晔不要聘礼六礼，奔走进门，换来的是轻视和鄙夷。

        后来，沈霁费尽心机带她来了崇安。

        她以为也能平和顺利，偏不曾想也有这许多糟心事儿。

        卢晔和沈霁，一个为了前程，一个为了情分。

        都多少得让她受委屈。

        或许是她要得太多了，从小被宠坏了。

        可倘若自己真的将整颗心都交付给了别人，那还不得粉身碎骨。

        她才不想想那么多。

        小脑袋瓜子今夜嗡嗡的，只想好好睡一觉。

        只她辗转迷蒙之间，总觉得床边有个声音，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有一下没一下应着。

        翌日，长风收拾好东西，候着崔蓁蓁。

        问春问什么事儿。

        他进门道，“郎君说娘子昨夜问荣国府世子能不能今日过生辰，郎君说世子今日可以过生辰，遣我送娘子过去。”

        崔蓁蓁顿悟，好家伙她怎么把心底话都在睡迷糊的时候说出去了。

        天杀的，她不会还说了什么坏话吧？

        她心底可存着一斗骂沈霁的话呢。

        荣国府位于皇城东边的永兴坊，崔蓁蓁到府上拜访过后。

        将昨日的事儿说与崔媛媛。

        崔媛媛问，“那沈郎君的态度呢？”

        “只是安居别院，便没下文了。”

        “这也确实棘手，外祖母对其有养育之恩，也不能太过分。”

        崔媛媛将崔蓁蓁的手捏在手心，“你怎么看呢？”

        “若我说，他们若能在一起，便和离放我回海右倒也使得。”

        “你真以为这么容易？”崔媛媛勾了勾她的鼻子，“大姐姐和离时掉了一层皮，嫁妆都不要了只想走个干净尚且不容易，你夫君可是三品重臣。况你回海右，父母疼爱你也就不说了，闲言闲语可难听。纵使你脱离了沈府，圣人有禁婚令不说，崔卢两家的脸皮也撕破了，你也不能再进卢家了。”

        “我可没说跟卢家有什么关系。”

        崔媛媛看破不说破，“你若真有心让自己夫君移情别恋，与其让沈郎君青梅竹马进府，还不如自己扶持一个，至少不会给你使绊子，咱母亲就是前车之鉴。”

        “姐姐的意思是？”

        崔媛媛伸手，身边的人退出去，领回来一队姑娘。

        各色都有，有大虞的姑娘，还有胡姬。

        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那些人一一向崔蓁蓁行了礼，介绍了一下自己。

        崔蓁蓁逐渐扫过去，最后将视线锁在那个露出纤细腰身的胡姬身上。

        那个细腰，感觉轻轻一折就断了。

        “既然你恨不得夫君移情别恋，选一个你中意的情敌吧。”

        崔蓁蓁：……

        “阿娜尔，你上前来给沈大娘子跳一曲舞。”

        女子上前，转折腰身，轻点脚尖，熟练旋转。

        舞罢之后，女子卧倒在崔蓁蓁面前，妩媚至极。

        饶是崔蓁蓁同为女性，也难以招架。

        “你觉得她怎么样？要是可以的话，她就跟你一起回天官府吧？”

        “不要！”

        崔蓁蓁来不及细想，立马推脱。

        她不愿意！

        崔媛媛冲着几位女子点点头，女子们退后。

        “很好，你自己已经给出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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