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乳酪樱桃

        “知道这些姑娘是哪儿来的吗？”

        崔蓁蓁摇摇头。

        “在崇安，想要巴结达官贵人或者是结交党羽，除了金银财宝，还有一个途径就是赠送美人。崇安城有各色各样的美人，也有众多的郎君，是整个大虞最适合移情别恋的城池。”

        “你的郎君是圣人面前的红人，从来不缺这些美人的，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你一个都没有看到吗？”

        崔蓁蓁摸了块吃的，怯生生地说道，“因为沈霁自己解决掉了。”

        “你知道最好。”崔媛媛打趣地看着她，“要我说，沈郎君真还不错，看你珠圆玉润，就知道你在天官府上没少享福。崇安这么大，好歹是个依靠。”

        “你什么时候成为他的说客了？”

        “只是说道理嘛，况且你在荣国府也待不了多久，日前圣人命令在崇安郊外划了猎场，王公大臣都会到场，你忍心让你夫君一个人去啊？”

        她不曾听沈霁提及过。

        或许他根本就不希望自己去呢。

        “你老实告诉姐姐，你和沈郎君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都是女子，你害羞什么，自然是夫妻之间的怎么样？这事儿本该母亲问，但你一时半会回不去，我当然得替母亲过问一下的。”

        “不怎么样。”崔蓁蓁敷衍道。

        “不怎么样是怎么样？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崔蓁蓁愣了一瞬，“啊？”

        “照说来不对啊，当初沈郎君不是绞尽脑汁来求娶你的吗？既然这样，应当是迫不及待啊，现下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崔蓁蓁已经没耳朵听了。

        “是你自己不情愿吧，要我就硬来了，都娶进门了，还管你愿不愿意。”

        “？”崔蓁蓁无辜地看着身边的人，“你是我亲姐吗？”

        “真话，沈家就沈霁这么一个人，他父亲过世了。换句话说，这么多人可不仅只看重他的位置，还看重你的肚子。”崔媛媛摸了摸女子的脑袋，“我要是沈霁，就不在四望里面找，找个祖宗回来，什么事都做不了，还得替你承担你的那份风险。”

        “我哪儿有那么差？”

        “是吗？”崔媛媛微微一笑，“那就让我看一下你作为沈家主母的担当了，猎场上见。”

        崔蓁蓁在荣国府几日翻来覆去都睡不好，她真是长大了。

        以前的日子里吃了睡，睡了吃，怎么会为这些事儿发愁啊。

        她想起一开始沈霁便要支开自己，即便知道了云瑶的心思也没有多说，是不是就在等自己松口。

        毕竟这事儿，他自己也不好在新婚提。

        或许自己昨夜张口顺着老夫人和云瑶说几句话，现在云瑶就已经是房里人了。

        可昨夜，她的嘴就像是被塞了布条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支走她，也许就是缓兵之计，毕竟在府上时日长久了，谁还管是不是小妾这个身份。

        既这样，他又干嘛费尽心思的请果子师傅、带她看戏，还说要和自己来日方长。

        也罢，反正郎君三心二意也是有的。

        难道沈霁说得诚挚点儿，便把这本性就更改了不成？

        她小脑袋瓜转了好久，肚子空空作响。

        荣国府上的师傅做饭不行，她都有点儿像府上的吃食了。

        她在床上犹豫片刻，皱成一个小圆团儿。

        “姑娘。”

        冬儿轻声唤了句，轻轻走进来，“今日我看荣国府上有人在院子里摘樱桃，便要了一些。我还拿了些奶酪，姑娘要不尝尝？”

        崔蓁蓁立马从床上翻滚下来，走到矮几边，“把问春姐姐也叫来吧，咱们一起吃。”

        “问春姐姐睡得可香了，她白日里最累，让她好好睡吧，反正樱桃后面还会有的。”

        “那倒也是，要不给问春姐姐留点儿吧。”

        冬儿应下，把乳酪摆到崔蓁蓁的面前，点上樱桃，黄中带红的樱桃随即裹上了一层浓香的奶酪，她递到崔蓁蓁嘴边，崔蓁蓁咂嘴碾开，酸甜的汁液在嘴里崩开。

        啊，这才是初夏的味道啊！

        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两人接连吃了好多粒，碟中的樱桃少了一半。

        “大晚上的是不是别吃太多啊。”

        “姑娘别沾乳酪了，单吃樱桃没什么大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少顷，只余下十颗左右的樱桃。

        一主一仆伸向碟子的手突然停下，冬儿看看崔蓁蓁，崔蓁蓁回看她。

        一脸认真，“吃都吃了，干脆吃完算了，留到明天也吃不了了。”

        冬儿将碟子一推，“姑娘你吃吧。”

        “一起嘛。”

        冬儿笑了笑，又将碟子回拉了些，“还是姑娘最疼我啦。”

        “姑娘，你说，樱桃这么好吃，难道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吗？干嘛咱们府上种那么多槐树，还不如学荣国公府上，种些樱桃树，又好看又好吃呀。”

        “郎君不就是没什么情调的人嘛。”

        冬儿点头认同。

        “郎君就腰间的金鱼袋和紫袍有吸引力了，脱下这身紫袍，表姑娘估计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在崇阳好吃好喝地待着，郎君供养着，非得巴巴地来崇安自甘下贱，为的什么啊？”

        “冬儿！睡觉了！”

        小丫鬟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将碗收拾出去。

        崔蓁蓁窝上床，这些时日，沈霁公务繁忙。

        两人夜里都说不上几句话。

        几乎都是不知什么时候倚在她旁边。

        崔蓁蓁才发现，今夜的床都格外宽敞。

        在沈家府上，沈霁身子宽挺，即便是侧躺在她身边，都占去了大片空间。

        她伸手摸摸空闲处，闭上眼。

        李泽芳祖孙二人在府上住了这些时日，总是见不到沈霁，跟秦氏也不打对付。

        天长日久，被冷落得自觉没趣。

        便念叨说回崇阳。

        沈霁自是仍无闲暇，但让长空事事安排妥帖，另送了些绫罗绸缎和黄金给两人。

        李泽芳不死心，询问道，“大郎这是什么意思？”

        长空不回，送到镇南门外，才递了一个信笺给老夫人。

        老夫人接过来，上面写着：外祖母亲启。

        “云瑶年已及笄，未及婚媾。然考妣早逝，某虽为表兄，长兄如父，遂备下金银绫罗，伫听外祖母之命，托以佳婿。”

        还未等李泽芳发话，云瑶已经等不及了，细声问道，“祖母，表哥信里说什么？”

        “大郎说，这金银绫罗……是给你准备的嫁妆，让我好好给你找一个夫婿。”

        “什么？”

        云瑶嘴巴一瘪，两只眼睛的泪水便包裹不住了。

        她知道自己在外貌、家世都比不上崔蓁蓁，可表哥多她一个又会怎样？

        三妻四妾，对男人来说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儿，何况是他这样身份尊贵的男人。

        可他却顾及她的心思到不容任何一个人在身边。

        越是谨小慎微，就越让云瑶知道他很珍惜她，也就更无可奈何。

        最后，只得带着哭腔费力地笑道，“谢谢表哥和祖母了。”

        长风来接崔蓁蓁的时候，她正在梳妆。

        不紧不慢的。

        知道崔媛媛进来的时候，她的发髻刚刚堆好。

        崔媛媛双手交叉在胸前，倚在门框之上，“好了没有啊，大娘子。”

        崔蓁蓁站起身，“好了，问春，把幕篱拿过来一下。”

        幕篱从头往下罩下去，至脚踝处。

        到郊外围猎场处，崔蓁蓁下车，得知沈霁已经跟着几位皇子打猎去了，她准备先前往休息的营帐中。

        路过湖边，隐约瞅见一个身影在浮动。

        “问春！水里是什么？”

        问春定睛一看，“姑娘，好像……是个人？”

        这里是皇家早就围好的猎场，照理说是不会有外人能进来的，怎么在水里会有人啊。

        崔蓁蓁往前走了几步，被冬儿拉住，“姑娘，咱别管了吧，怪吓人的。”

        待她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那人是站在水中的，在柳树枝条下，那小娘子一截身子在水中，发髻散乱，看上去楚楚可怜。

        “姑娘，你在水里做什么？”

        水里的人抬眸看了一眼来人，眸子像是一汪清水。

        “我扶你上来吧。”

        女子摇摇头，两滴泪水滑了下来。

        这姑娘很是好看，高眉深目，但是眼睛的形状又是大虞女孩儿的长相，崔蓁蓁一下就爱怜了起来。

        “时辰还没到。”

        “水这么冷，会伤女孩子的身体的。”

        崔蓁蓁没顾及那么多，伸手将水中的人拖起来了。

        她这才注意到女孩子胸口上有一个脚印，崔蓁蓁抖了一下他的裙摆。

        “你是？”

        “晋王殿下府上的。”

        “先到营帐换身干衣服再说吧。”

        两人在折返的路上，正巧遇到迎面赶上的崔思嘉。

        齐王身患疾病，腿脚不大利索，没有去猎场打猎。

        但永徽公主自小精通骑射，跟着诸位王子一同上了猎场。

        她的夫君跟随在公主身侧，她自是闲暇自在，四处风光。

        可巧遇到了崔蓁蓁，堵住了两人的道。

        “你是谁啊？今日王子公主在猎场狩猎，闲杂人等可不能在场内乱晃荡。”

        崔蓁蓁瘪了下嘴，单手撩开帘子，“让开！”

        “哟，我说谁呢？”崔思嘉行了个礼，“今日猎场设宴，你都打扮得这么素净，这次可不是让你夫君没脸这么简单了，峨眉不扫面见王公，你不怕失礼被降罪吗？”

        她摸了摸自己头顶高髻上的珠翠和颈间的宝石项链，飘飘然地说道。

        崔蓁蓁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我不怕，你这种姿色都不怕失仪，我怕什么？”

        说完轻轻推开崔思嘉，拉着适才救起的女子的手，擦身而过。

        留身后的人在后边气得跺脚。

        问春拿了崔蓁蓁的衣服给女郎换上。

        等女郎将头发散开，崔蓁蓁才发现，她不仅眉眼像胡人，头发也有些淡淡的发红，配上她白皙的肌肤，十分打眼。

        “我叫崔蓁蓁。”她将幕篱撩到耳边，“你……你不像是大虞的人，你是胡姬？”

        女郎摇摇头，“我不是。”

        门外传来一阵马蹄，长风在门口唤了句，“晋王殿下和郎君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外面两个郎君，头上束着简单的发冠，身穿翻领窄袖衣，左手牵着细犬，右肩上引着苍鹰，手中把着长弓，视线正巧迎过来。

        崔蓁蓁将幕篱放下，遮住脸颊。

        “婉娘，还要我过去请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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