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今岁幸得人

郑司杰浑身一震，眼睛眨得飞快，不知如何是好，本呈嘉看着他的眼睛，终于忍无可忍地亲在他的眼睛上，嘴里低低道：“别眨了。”

        说完，唇分开，起身坐好。

        胳膊被松开，郑司杰缓过神，忽然发现一个问题，本呈嘉好像并没有亲过他的嘴巴，这是为什么？

        然而，本呈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的眸闪烁一瞬，“你愿意吗？”

        靠。郑司杰无语，当即有点炸了，“我说你，你。”他实在舍不得说本呈嘉一句，哽了半天，煞为气愤地喊道：“你这个木头！”

        他欺身摇晃本呈嘉的肩膀，“你是我的谁？”

        本呈嘉被摇得眼镜都掉了，忙稳住它，摁住作乱的手，“男朋友。”

        郑司杰追问：“谁的男朋友？”

        被这样撵着问，本呈嘉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你的男朋友。”

        “哈哈。”看到本呈嘉绯红的脸，郑司杰得逞地笑了，“那你觉得我愿意吗？”

        “……”本呈嘉没说话，只是澄澈双眼染上几分看不清的颜色，他看着郑司杰，半晌不动。

        郑司杰觉得心里发毛，忽然，嘴巴被一块曲奇堵住，随之覆上一张微凉的唇。

        ……

        郑司杰到除夕夜都没忘记昨天下午他是怎么吃完整整两盒抹茶曲奇的。

        简直太可怕了，他的嘴差点都肿了。

        下午，外面的人接连放起了鞭炮，家家户户贴起喜气洋洋的春联，把福字倒着贴。

        晚上，一家人一起包了饺子，郑司杰帮完忙磕着瓜子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不一会，卢玲把煮好的饺子端上来，郑司杰蘸了酱料，然后拍了一张照片笑眯眯发给本呈嘉。

        小羊秒回：我也在吃

        接着发来一张照片，上面也是白鼓鼓的饺子。郑司杰心念一动，把盘子端到自己房间的桌前坐下。

        然后，猝不及防地给本呈嘉打了一个视频，本呈嘉的音乐铃声是一曲纯音乐，很好听。

        视屏很快接通，本呈嘉俊帅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郑司杰笑着打招呼：“嗨！”

        本呈嘉看着他，侧头看了眼身后有些嘈杂的环境，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怎么打视频了？”

        虽然是问，但郑司杰看出了他隐隐的高兴，明明两人昨天才见面，今天却又想得他心口颤颤，吃饭都想看着他吃。

        完蛋。郑司杰觉得自己实在是变成了一个恋爱脑，脑子里一会不想本呈嘉就难受得心痒痒。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吃了一口饺子，“我，有点……”

        实在不好意思说下去，他只能吃着饺子，转移话题道：“你们家好像很多人啊。”

        “嗯。”本呈嘉看着他视频里无措的样子和红红的脸，轻轻笑了，“都是一些亲戚。”

        郑司杰嚼着嘴里的食物：“我们家没什么亲戚。”

        他的大伯伯母离他们家并不近，他也好久没见过堂姐堂哥了。虽然爸爸妈妈跟他们通过电话，但是电话又怎么能比得上亲自见面呢。

        “我们家亲戚多。”本呈嘉勾起唇，“要来吗？”

        “不不不不。”郑司杰浑身一震，想到自己和本呈嘉谈着恋爱，他们的父母都蒙在鼓里，不禁心虚，“不去不去。”

        “嗯。”本呈嘉没有勉强，忽然，郑司杰听见窗外响起一阵轰然的烟火声，他侧头望去，只见灯火璀璨的远处的天幕绽开一簇簇绚烂的烟花，粲然一瞬，簌簌坠落，郑司杰惊喜地叫：“看烟花看烟花！”

        他连忙切换后置摄像头，烟花接连在上空绽放，似落伞，似牡丹，金菊，五彩缤纷，它们在天空现出一生最好的年华，转瞬即逝，宛如火色星子滑过夜色，落地如尘。

        郑司杰讷讷地看着，忽然反应过来，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他把摄像头转过来，笑着道：“小羊！”

        本呈嘉任由他叫，温声应道：“怎么了？”

        “小羊！”

        “在，怎么了？”本呈嘉依旧温柔。

        郑司杰看着屏幕里温润的面孔，心里又暖又喜欢。

        他鼓起胆子，勇敢地说出了藏在心里的话：“你是我今年最好的新年礼物，我最开心的一件事就是认识你！谢谢你！本呈嘉，我喜欢你！”

        他说得很坚定，声音很大，还好两人都在隔音好的房间，才免被听到。

        被他的话说得愣了好一会，本呈嘉澄澈的眼睛流露出很认真的颜色：“郑司杰，我，也喜欢你。很喜欢的那种。”

        两个少年在除夕夜，隔着屏幕，给对方说着青涩的情话，暧昧动人。

        外面烟火又开始绽放，郑司杰忽然收到江纯欣和林云畅的消息，是叫他出去玩的。

        实在太巧，郑司杰叫了本呈嘉，刘知青，几人碰面一看，互相笑了，江纯欣因为上次老妈乱说话，一回去就给郑司杰道歉了，两个人说开了，郑司杰也跟本呈嘉说了，对方表示不会随便牵连。

        江纯欣带着堂妹江优美，沐岚馨也一起来了，本呈嘉，刘知青，林云畅，冯钰希也都来了。

        算上郑司杰自己，一共有八人。

        大家顶着寒冷的天，买了许多东西，来到城市允许放烟花的郊区。

        他们到的是一座老旧的石桥，大片未曾消融的积雪铺在枯草丛立、碎石乱堆的桥下，河流干涸得之剩几股细流哗哗流淌，桥上孤零零亮着两盏昏暗的路灯。

        他们买的东西有孔明灯，仙女棒，还有烟花，火树银花，林云畅向来是个胆大的，拿着打火机就上去点，哧啦一声，火线被点燃，烟花顺势腾空而起，在天空绽出炫目的花朵，继而若金浪飞洒落下。

        三个女生仰头看着，江纯欣把手机摸出来拍照，拍了一张，又下意识朝男生们望过去。

        林云畅继续兴高采烈地点着烟花，刘知青目光沉滞，冯钰希若有所思，郑司杰拍手叫好，他旁边的男生像一轮皎洁生辉的明月，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淡漠的面上露出一抹月华般淡雅的笑意。

        就像从前一样，江纯欣举起相机，咔嚓拍下了两人，复又连连后退几步，将所有人都拍进照片里。

        烟花一簇又一簇地冲上夜空，嗖嗖，啪啪，瞬息万变，淡粉，金黄，靛蓝，赤红，虹彩飞扬，似萤火之光，彩蝶飞舞，百花齐放。

        “林云畅，好了，诶！”郑司杰看见他放得没完没了，连忙阻止，道：“不急啊！这不是吃的，你放得太赶了，来不及欣赏，一个一个的看，别暴殄天物啊！”

        “哈哈哈哈！好好看啊！”林云畅高兴得飞起，不听劝告。

        “靠。”刘知青蹙眉，上手拉开林云畅，点着他的脑袋：“你抗不抗揍啊！”

        “干嘛干嘛？！新年快乐不能除夕夜打人的！我家里人说除夕夜挨打就会挨一年的打！使不得啊小青！”

        冯钰希摸出手机，不敢苟同道：“林云畅，不要再当搞笑男了，高冷一点。”

        “我哪里搞笑了！”林云畅继续倒起乱来，把一整盒仙女棒从郑司杰手里抢走，“搞笑男也比冯哥你这个闷骚强！啊哟哟哟——”

        他才得意没一会，就被刘知青和冯钰希两人联合包抄将他制服，冷冷道：“老实点。”

        “唉呀唉呀，我就不给！”他死死抱着仙女棒，一副小狗护食的样子把女生们逗笑了，江优美道：“你一个男孩子，非要拿着‘仙女棒’干嘛？”

        林云畅满脸通红，边挣扎边看忍俊不禁的郑司杰，愤愤道：“师姐都能拿呢，我怎么不能拿？”

        本呈嘉微微看向郑司杰，眼底流淌过一抹温柔，江纯欣哈哈地笑：“他是仙女，你是吗？”

        “不是仙女就不能拿仙女棒了吗？”林云畅实在挣不开，索性放弃，但还是死死不松手，把东西抱得更紧，“如果非要是仙什么的，那我得是仙男！”

        郑司杰扶额道：“行了，别说了，我不是仙女。”他看了眼一直盯着他的三名女生，“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还是你们真觉得我是仙女？”

        沐岚馨看着他，轻轻地笑：“好看。”

        郑司杰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往过去走，又转回来，问道：“你们觉得我像女的吗？”

        三名女生齐齐摇头。江纯欣道：“没有，大帅是帅哥！”

        郑司杰无奈，“害。”

        刘知青拽累了，示意冯钰希松开手，敲了林云畅一记道：“把烟花分了，大家一起玩，别霸道！”

        “当然当然。”林云畅把东西拆开，每人分了一个，郑司杰迫不及待地先把自己的点了，随后伙伴们也陆续点燃自己手里的，滋啦滋啦的火光照亮了男孩女孩们的脸。

        郑司杰点得早，他手里的烟花很快燃尽了。林云畅看见，刚要给他续一根，看见始终沉默的本呈嘉把手里没点的一根送到郑司杰手里，要了刘知青手里的打火机，呲啦的点燃了。

        郑司杰笑起来，“好久没玩过这个了，真好看啊！诶，你看你看。”本呈嘉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笑意温柔。

        这时，林云畅又点燃了“火树银花”，顷刻间，几人面前冲起两米高的灿烂花火，周围瞬间亮如白昼，白亮的光照得男生们的脸更白了。

        江纯欣的仙女棒刚灭，视线一转，眼里倒映出俊美的人来：本呈嘉看着郑司杰，一张脸清俊淡雅，眼里流露着缱绻温柔。她面露喜色，连忙摸出手机拍下，然后笑眯眯地搂着堂妹和温温和和的沐岚馨去说悄悄话了。

        “喂！”刘知青拿了一只红色的孔明灯，递给郑司杰，“放这个吧！”

        郑司杰接过来拆开，扭头问本呈嘉，“你放吗？”

        “我看你放。”本呈嘉从来没玩过这些，并不打算碰。郑司杰道：“你不会我可以教你，我们一起放！”

        本呈嘉怔了怔，“好。”

        于是，郑司杰把薄如蝉翼的孔明灯小心翼翼地撑开，迎着微拂的冷风将其撑满，再把小小的蜡块牢牢固定在孔明灯底部，将线芯点燃，等待热气膨胀。

        风渐渐有点大，本呈嘉看着，把手伸出来，轻轻稳住漂浮不定的灯。

        他们这边正放着，那边林云畅一声怪叫，“我的天呐！我的灯，别掉别掉啊，啊啊啊！起来起来！起来啊！！！”

        大家听见他鬼哭狼嚎，无语地看过去，只见一只绿色的孔明灯正从半空往桥下坠落，飘飘悠悠地停在了冬水潺潺的岸边。

        林云畅大吼一声：“祖宗！你他妈给我起来！啊啊啊啊！起来啊，别呀别呀，这是我的新年愿望啊！”

        他叫得如狼似鬼，刘知青和冯钰希颇为同情地走过去，做出了异于平常的事，只见两人跟着在线作法的林云畅直指孔明灯，齐声喊道：“他妈的！起来！”

        三人一起指着，动作分外滑稽，女生们的孔明灯才装满空气，见三个人这个样子，纷纷捂嘴偷笑。郑司杰更是毫不给面子，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被人嘲笑，几人齐刷刷侧目甩过来一个眼刀，却毫不动摇，继续不死心地作法：“起！三二一，起！”

        又是笑得肚疼，郑司杰看着自己的差不多了，将起举到空中，松手，一只闪着火光的红灯慢慢地在半空悠行，渐渐飘远，郑司杰连忙拉拽本呈嘉，下巴搁到交扣的手上，“许愿许愿！”

        本呈嘉照着他的样子，也闭上眼睛许起愿来，殊不知，另一边的三名女生看着他们，眼里的颜色多么好看。

        另一边，天可怜见，林云畅主导的作法居然成功了。只见落在石子岸边的孔明灯像是受到了他们的感应一般，缓缓浮动，最终，巍巍然升起来了。

        郑司杰睁开眼，跑过去，惊讶地对几人道：“好呀！厉害呀！”

        “那是，我是谁啊！”林云畅得意洋洋地抖着脚，冯钰希皱了皱眉，“你怎么总是跟一个二愣子一样。”

        “我怎么了？你还说我？”林云畅看了一眼刘知青道：“你跟小青刚刚跟着我作法总不是我逼的吧，看你们一副装得斯文的沙雕样！”

        “去死吧你。”刘知青锁住他喉，“要不是我俩嫌你吵，你以为我们会帮你吗？而且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愿望，早知道就不跟你放同一只孔明灯了！晦气！”

        冯钰希表示赞同，人狠话不多，直接一拳送到某人欠揍的肩膀上，林云畅早就插科打诨习惯了，事实上根本就不疼，然而他却惨叫起来，“啊啊啊！打死人了，呜呜，肩膀裂开了……”

        大家又是哄笑，嘴上骂着林云畅，心里却更喜欢这个活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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