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赵瑜因为大腿内侧皮肤磨损得厉害，像只鸭子一样岔开腿生活了好几天，等痂落得差不多了，程潜仪便邀请她去军营尝试改弓-弩战车。

        “她弄出来我要的铁没有，别到时候脆得重锤一敲就碎。”

        程潜仪是个军人，做事最为讲究效率，得了赵瑜的指导之后，回去就喊人把赵瑜说的高炉建出来，再用上赵瑜指点的工具，烧结球团压团用得极为趁手，日夜赶工，铸的件也比平常多上几倍，昨天试了新铁打出来刀，当真是削铁如泥，不，应该说之前的铁就是泥。

        薛礼说，“造出来了，当街斩马都不为过。”

        “弩-箭也做好了？”

        “都做好了，万事俱备，只差殿下亲自去了。”

        “可是我们大摇大摆地去军营，不需要掩饰一下吗？”

        万一那群神经病皇女说她擅自去军营，居心叵测，她怎么解释。

        “殿下去宫外，是为了骑射课的结业考。”

        尽管找了个理由，但赵瑜和薛礼不得不乔装打扮，免得被有心之人认出。

        程潜仪一见到她们的脸，只觉得好笑。这两位主怕是不懂的什么叫伪装吧，脸上的麻子点太多，下次忘记哪里该长几颗对不上，就难以解释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脸全涂黑，印上几颗大痣。

        赵瑜看她们打铁的过程，不得不说，相当标准规范，完全按照她说的来做。铁的质量硬度符合她想要的标准，重锤下来没有任何的瑕疵磕碰。

        可看到弓-弩战车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皱眉了，弓-弩战车比她想象的要破旧，制成弩臂的木明显腐了，重要的弩机也有些生锈了，弩槽做得粗糙，还要和弩-箭磨合，难怪当时根本射不远。

        程潜仪见赵瑜绕着弓-弩战车走了好几圈，甚至弯腰钻到战车下面，等得赵瑜一身碎屑从战车下出来，她忍不住问，“如何，可以改吗？”

        “可以改，”赵瑜说，“除了保留一些基本样式，全部改。”

        程潜仪吃惊，“全部改？”

        “这架弓-弩战车太大了，太吃地形，运输上前线也困难，加上承重力不足，射程不够，□□的杀伤力根本达不到要求，别说破阵了，就是稍微好点的弓箭手都比这强。”

        言下之意，就是无用，费尽心思财物造出来的弓-弩战车还比不过军中的弓箭好手。

        “要怎么改？”

        赵瑜本以为自己改几个关键的零部件就可以继续用了，果然图片和实物的差距堪比天堑，她哪里是来改的，简直是来造的。

        “给我来些纸笔墨，我画出来，你们照着做。”

        得亏赵瑜是学工科的，有技术功底在，不然依葫芦画瓢画不出个所以然，摸索来摸索去，摸索成了都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了。

        程潜仪看着赵瑜在桌案上画的图形，勾勒出的细节栩栩如生，弓-弩战车跃然纸上，只是通过白纸黑图就能感受到迫人的气势，啧啧称奇。

        许久未低头画图纸的赵瑜把都要低断了，才把全部画出来，她仰着头放松肌肉，“看得懂吗，要不要解释？”

        “看得懂看得懂，”程潜仪拿着图纸如获至宝，眉开眼笑，“您画得出来的都可以直接上手了，没有一点难度。”

        “我监工，你们先造一个出来试试。”

        “哪里还要麻烦您监工，我来就好了，您在这里画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

        赵瑜难得坚持，“相信我，有我在会比较方便。”

        赵瑜是被实验之神眷顾的女子，有她在的实验，从来不需要第二次，一次即可通过，因此上三界下三界的学生都极其喜欢这位师妹/姐。本校学生考研选她导师给的理由，有一条就是导师的实验室有赵瑜。

        因为赵瑜的实验运气实在是好到爆表，连去别的实验室参观，那学生失败了好几次的实验就在赵瑜的目视下成了，实验讲究科学，但也不得不信玄学。经此一次，别的学生拉着赵瑜去他们的实验室坐一坐瞧一瞧，十有八-九都成了，一时间赵瑜成为学院炽手可热的人物，好些个导师纷纷拉赵瑜去自己的实验室，美名其曰全面指导，答辩的时候也好对答如流。气得赵瑜的导师直接冲到实验室抢人，大骂其他导师为了实验就抢学生不要脸。

        薛礼说，“既然如此，就麻烦程将军辛苦些，备下饭食，吃完了，我们继续打铁。”

        “随便来个饼就好了，我还有宫禁，抓紧时间。”

        赵瑜一边啃着饼，一边指点工匠注意事项，何时放炭何时淬火，时间数量要求精准，不然做出来的铁达不到要求就是废了。她离风口近，站了一会儿便是满身的灰，但她没有察觉，只是拿着规和矩仔细地度量零件的刻度。

        打铁声哐哐哐响彻军营，程潜仪看着被火炉印得全身通红的赵瑜，忍不住问薛礼，“殿下有大才，为何想着做无事的逍遥王？”

        薛礼拿起精实玄黑的弩-箭，细细摩挲，眯起细长的狐狸眼，轻声道：“殿下只是一时没想通而已。”

        程潜仪听后，肃起神色，“你也想争？”

        薛礼勾起唇角，像极了原野上狡诈的狐狸，“文臣武将皆为明主，等得将军和殿下接触久了，自然也会想着要为殿下争一争。”

        程潜仪不屑皇女之间的争权夺位，她忠于皇帝，谁登上帝位她就忠于谁，“看在殿下改造弓-弩战车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殿下。”

        “害我什么？”赵瑜拿着齿轮走过来，见她们两人不干活闲聊，道：“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这句话现在放你们身上最合适，赶紧干活，我时间不多了。”

        短短几个时辰，根本做不出什么，程潜仪和薛礼不是工匠，没点亮打铁的技能点，被赵瑜好一番嫌弃。

        等造出来组装之后，还要试效果。

        赵瑜叮嘱程潜仪找个宽阔的平地，建几排结实的墙，尽可能地结实，不然没有办法试出效果。

        临近结业考，弘文馆便会放温书假，赵瑜趁着温书假的时间偷溜去军营监工，出乎工匠们的意料，弓-弩战车的机构部件出得由其快由其好，仿佛天上的神仙在眷顾他们。

        赵瑜看着已经组装好颇具威慑力的弓-弩战车，好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了。她毕业去企业工作之后没有再接触实验室了，实验之神为了再次眷顾她，把她搞到了这个特别需要实验人才的地方。

        真是谢谢上天的眷顾哦。

        “先拉开五百步。”

        程潜仪拉下压杆，十根弩-箭齐齐射出，破空而至，整箭全部没入墙中。

        赵瑜走到墙边记录数据，“再拉开三百步，现在开始测试八百步射程效果。”

        弩-箭装槽，再次射出，整箭十分之八没入墙中。

        “拉到一千步。”

        整箭十分之五没入墙中。

        “拉到一千二百步。”

        整箭十分之三没入墙中。

        赵瑜看着纸张上记录的漂亮数据，忍不住挑眉，饶是她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优秀。好好的弓-弩居然被她改成了巴-特-雷效果，这样的东西即便是拿到现代，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没有实现自动化装置的时代，甚至半自动化装置都难的时代，居然会有威力如此妖孽的产物，还是把借口推到不解之谜上去吧。

        程潜仪看着没入墙体的弩-箭，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敢保证，此物一出，突厥的铁浮屠再也不敢耀武扬威，应将军的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了。

        “满意吗？”赵瑜问程潜仪。

        程潜仪眼中含着热泪，只觉得多年来受突厥铁浮屠威慑的屈辱，终于可以雪了，“非常满意。”

        薛礼问，“可以打铁浮屠了吧？”

        赵瑜笑道，“打得就是铁浮屠，造出来不难，承重能力和射程都远胜于之前的，不太讲究地形，只要能把车子架牢固，什么地方都能射，改天程将军自己换个山坡试一试。只是日后要注意保养，毕竟是武器，不用了杀伤力就跟不上了。”

        程潜仪走到墙边，试图把没入墙体的弩-箭□□，却发现丝毫不动，没得办法，只好拿锤子把墙体敲烂敲松，使劲全力，才把弩-箭□□。

        她捧着弩-箭来到赵瑜面前，忍不住问，“殿下有如此大才，为何现在才显露？”

        赵瑜回答得理所当然，“你们也没问啊。”

        她之前的工作是乙方，甲方提需求才干活的，惨兮兮的社畜才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程潜仪瞬间理解了赵瑜话里的意思，没问就不说，问了才会说，“那殿下之前提到的炼丹师炸房子火石方，殿下也会？”

        “会啊。”

        炼丹师炸得，赵瑜怎么就炸不得，她虽然没有精确的仪器和已经提纯好的原材料，但土-弹的威力也不需要那些个精细的东西，基本的几个原材料按照比例加进去，也能炸出个大坑来。

        程潜仪激动地握住赵瑜的手，深情地呼喊道：“殿下。”

        赵瑜从程潜仪眼神中看到了甲方的需求，但她向来是个处于强势地位的乙方，“我要参加结业考了，没时间搞。”

        “参加完结业考，可有时间弄？”

        “那东西声音大，容易引人注目，我不想被人知道。”

        “这不难，对外宣称养几个炼丹师便可掩人耳目。”

        赵瑜琢磨了利弊之后，妥协，“好吧，但是你要先弄来几样东西。”

        程潜仪拍着胸膛保证，“殿下尽管吩咐，几百样都弄得来，只管交给我来处理。”

        赵瑜想说她要的东西没那么简单，但程潜仪信誓旦旦的模样，也不想去打击她，现在最关键的不是怎么收集原材料，而是后天就要结业考了，赵瑜的骑射水平稳步如前，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即使帮着程潜仪改了弓-弩战车，但程潜仪也不能把赵瑜的名字奏报上去，给赵瑜立功，免去骑射课的结业考。

        一场辛苦下来，如同猴子捞月一场空，她的初心明明是不想参加结业考，怎么搞得像是为了抗击突厥的铁浮屠。

        薛礼凑到赵瑜的耳边，“殿下是在忧心后日骑射课的结业考？”

        “明知故问。”

        程潜仪局促地搓手，“要不拐着弯给殿下报上去？”

        “别了，面子没有命重要。”

        要是那些满心满眼争权夺位的神经病皇女知道她改了弓-弩战车，指不定第二天就往赵瑜的饭菜里下毒，留级就留级，反正她到时候去益州远离京城，也就不会有太多难听的话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前些日子向程将军请教了一些打斗技巧，学会了如何让伤情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一点都没有影响。”

        赵瑜没有听懂薛礼的话，“什么意思？”

        “殿下息怒，”薛礼说完，便朝着赵瑜的膝盖用力一踹，把赵瑜整个人都踹倒在地，随后又拿来□□往自己的膝盖一敲，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两个伤患新鲜出炉。

        赵瑜扑倒在地上，膝盖传来阵阵疼痛，薛礼这个王八蛋，发的什么鬼疯，出的什么鬼主意，就没有不受伤的解决办法吗，别以为把自己腿也弄伤了她就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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