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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凶虎猛醒


天色渐晴,手握竹筒的徐焱走出城楼,他四下扫视了一番,守城的还苍军皆萎靡不振。徐焱难以开口责备他们,毕竟自己早已失了战意,消沉良久,亦怨不得众人士气低落。

        “我终将是天子,绝不可再颓靡。”

        徐焱索性席地而坐,将手中竹筒打开,取出一张地图,铺于地面,又取出一柄匕首,划破右手食指,将食指点至辽州二字之上,留下一个血印。

        徐珞走上城墙,行至徐焱身后,见徐焱此举,遂轻拍其肩头劝道:“一番拔剑胜过千次华而不实之举,大哥若真有心鼓舞士气,何必行如此幼稚之为,倒不如静下心来,谋划如何攻破峘水郡的东门宣盈城。”

        “或许,骤雨可破。”徐焱开口回道:“并非个个女将领皆如郑婵……女军之所以所向披靡,身手乃其次,她们所仰赖的兵器才是她们无往不胜的真正秘密,雷雨机即为其一。”

        “雷雨机?”徐珞不曾听闻有“雷雨机”这般兵器,不禁搔首呢喃道:“朝廷仍存有不为人所知的兵器?”

        “是你孤陋寡闻,雷雨机早已是古物。”徐焱继续解道:“雷雨机本是由前朝昭焰帝国的开国皇帝周义凯与其妻纪宛菱合力所创,弩口状如猛虎,内置连环弩/箭,机巧甚多,若遇敌,仅十架雷雨机即可凭箭雨阻住攻城大军,无需短兵相接。但精细之物必存瑕玷,雷雨机惧水浸,其箭又惧强风,而骤雨多伴强风,故此若择骤雨之时攻城,虽易阻碍我还苍军行进,但雷雨机之威胁亦将化为乌有,守城械无力,那群雌兽必然出城短兵迎战。若论短兵拼杀,我等何以惧之?”

        徐珞听至此处,不禁笑道:“即便当真如大哥所言,可如今梅雨已过,莫非要我等屯驻于宣盈城外静候骤雨暴风之日?与其空想此等不切实际之谋,倒不如尝试仰仗武艺可胜女军之勇将。”

        徐焱不为所动:“武艺可胜女军之勇将?韩勇?单凭他一人,着实难以扭转乾坤,还苍军虽势大,但多是从农之辈,鲜历战争,面对女军,仅凭强行攻城实难取胜。”

        徐珞无奈摇头:“莫非于大哥眼中,可胜女军之勇将仅有韩勇一人?大哥且回首看上一看。”

        徐焱不解其意,回首望向身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周楙!”

        此刻,周楙正立于徐焱身后,见徐焱起身相迎,当即作了一礼:“卫将军,周楙,拜见大将军。”

        此前韩勇那般神勇之将尚离开不久,此刻又迎得周楙这般无双骁将,徐焱心中失落感顿时荡然无存,他举拳轻砸周楙胸甲笑道:“三军未齐,神将先至,幸哉!天师遣你来此可是为助我破宣盈城?”

        周楙摇头答道:“非也,天师早已,算得,大将军您,必然于,辽州东战线,深陷苦战,故此命周楙,护大将军周全。”

        “天师真乃神算。”徐焱点了点头,似显欣慰,然而片刻之后,失落之色又顿上眉梢。

        徐珞不解:“周楙来援,如虎添翼,为何大哥仍愁容满面?莫非对此前一战仍未释怀?”

        徐焱轻叹一声回道:“无碍,见周楙亦是如此口拙,我难免思念已战死的张通,他本命不该绝。”

        徐珞见徐焱又是如此多愁善感,不禁皱眉道:“无死无伤,岂可谓战争?我当真不知大哥昔日狠辣之秉性为何已消失殆尽,此刻你更似一个老媪,或许真如二哥所言,你已被那郑婵所惑,染了女人性情。”

        听闻此言,徐焱神色骤然转为阴沉,向徐珞反问:“依你之意,仅有冷血狠辣,方才算得男人性情?!”不待徐珞开口回答,徐焱即愤而回身走下城。

        转眼又至黄昏,城中陆续架起泥灶,熟肉香气四散不止,诱得多日未尝荤腥的还苍军兴奋不已。

        而正值众人沉浸于肉香之际,却见徐焱行至徐珞的泥灶前,取了半只牛腿,随后默不作声向城南走去。憨直的周楙见徐焱取了肉却毫无享用之意,反而越走越远,着实不解其意,遂起身悄声尾随而去。

        半柱香过后,徐焱提着牛腿,走入曾被烈火焚烧的斥奸院,于一处角落前止了步伐,将牛腿置于一个低矮的坟包前。

        “萧、周、金、樊、霍,此五大乱贼家族后裔,皆为灭亡义苍帝国之罪魁,为报我国仇,依天师之训,曾忠于傲凤帝国的一众死敌,其后嗣皆为我必斩之人,故此昔日叛将樊良之后嗣自是毫不例外。崑弟,我本无意取你性命,但你阴差阳错之际仍是死于衔渊剑下,或许此乃天意,徐家终究难与佞臣后嗣共存。颓靡数日,我已顿然醒悟,我乃义苍太/祖后裔,不应对任何义苍死敌存有恻隐之心。待明日破晓,我将挥军奔袭宣盈城,崑弟,但愿轮回之后,你会忠于义苍。”

        一夜无眠,徐珞始终回想此前徐焱对自己那番质问。自新潞一战之后,徐焱已然不再是以往那般阴冷狠辣的徐焱,自己眼中曾甚为沉稳且自负的兄长,如今显得愈发陌生。

        “纵然是我,亦不得不心生猜疑……你当真乃帝王之才?”徐珞一边如此思索,一边走出城楼,却见徐焱盘坐于地,又摊开昨日那张地图,若有所思。

        “你莫非又企图做那等无谓之事?”徐珞无奈走上近前,将头探向徐焱面前的地图。

        “三弟?”徐焱头亦不回地应了一声,随即再度陷入沉思,而地图上被还苍军所攻占的城不知何时已被悉数划上圆圈,一条长长的线自新潞画至宣盈。

        徐珞不禁笑道:“大哥终于不再迷惘?许是身板已养足?”

        徐焱并未作答,依旧沉默不语,二人之间尴尬气氛僵持许久。

        而正值徐珞迷惑不解之际,忽闻徐焱开口问道:“除却仍需驻守新潞城的守军之外,我等手中可堪远征的将士尚存几何?”

        徐珞搔首答道:“呃……算上城外还苍军,总计两万有余。此外,因周楙来此仅为暂任护将之职,故此其所率甲士亦不足五百。”

        徐焱听得此言,难免懊恼:“五百?远征在即,何故如此?天师用兵未免过于谨慎。”

        徐珞望向地图上被着重标记所在,正是宣盈城所处的峘水郡,遂抬首问道:“大哥莫非担忧兵力不足?”

        “甚长,战线甚长。”徐焱眉头紧锁,手指在地图标记“峘水”二字的点上敲了两敲:“欲驻守已攻破之城,需遣重兵,然而纵是周楙已率军来援,却仍难解燃眉之急,况且自周楙来援之后,天师暂且再无遣兵之意。而如今局势虽于我等有利,辽州各地却仍存甚多分散袭扰我还苍军的媚雌男军。”话至此处,他的手指沿乌婪、宣盈、辽州划出一条由西向东的线,向徐珞解道:“天师仍不准许我等过早惊动朝廷主力,亦不准许我等暴露还苍军真面目,宛州牧廖信的底细更不可在宛州媚雌男军面前过早暴露,故此天师命我等暂且先设法化解在辽州的胶着局面。然而当下之际,仍有看似杀之不尽的媚雌犬频频袭扰还苍军,所谓困兽犹斗,残余媚雌男军已然深知难获朝廷解救,故此纷纷对我还苍军游击以作垂死挣扎,他们虽已胜算尽失,却仍是威胁不小,若无一支精强援军阻止其余未知威胁挥军北上,二弟在奔往宣盈城的路上遭媚雌男军合围亦并非不可能。”

        徐珞听至此处,拾起地图对徐焱笑道:“未知威胁挥军北上?大哥莫非担忧宛州媚雌男军察觉辽州有异?依我之见,不必多虑,你我皆知,那宛州牧并非愚笨之辈,哄骗区区一群媚雌犬想必易如反掌……诚然,自起义至今,我等兄弟三人确是遭了甚多意外折损,备预不虞未尝不妥。若大哥将手中两万还苍军分与我一半,我愿率军南下为大哥分忧。”

        徐焱摇摇头:“宛州东部近半之地皆属天师势力范围,自当无虞,而宛州西部则不然。若宛西媚雌军出兵北上,必经引凰关,位于峘水郡、辽州、宛州三地交界的引凰关固若金汤且易守难攻,仅次于天下第一关‘神安关’,故此你仅率一万还苍军欲阻宛州媚雌军着实勉强。即便阻得住,万一自引凰关杀出一队由西而来的女军,你如何解?当下之际,攻城械已尽数被二弟取走,纵是你用兵如神,阻杀宛州媚雌军不折损一兵一卒,面对兵甲皆精的女军,亦是凶多吉少。”

        此番话着实惹得徐珞颇为不满:“见你适才一脸成竹于胸的神色,怎么尚不曾与那群雌兽/交战,却先自灭威风?”话至此处,徐珞缓缓垂首,自口中又挤出一句:“何须对那群雌兽如此担忧?二哥杀往宣盈城,即是作了与雌兽死战之打算。辽州终将是我等囊中之物,与其畏首畏尾,倒不如利落些,尽速与不可一世的女军交锋,以壮我还苍军士气。若大哥执意不愿招惹引凰关,我愿率军自极北雪原绕行,以奇袭攻破傲凤都城沁安,若此计可成,则迎还义苍指日可待。”

        “奇袭沁安,好胃口。”徐焱夺回地图,指着地图上的“极北雪原”四字问向徐珞:“自此地奔往极北雪原,足至千里,纵然你沿途风雨无阻且粮马皆足,自那仿若洪荒的极寒之地亦仍需数十日路程方可赶至沁安以北。如今天下良马皆不在四州之内,几乎为女军独有,你如何担保将士们不会因你一时鲁莽而枉死于路上?”

        徐珞不以为然,仍是坚持自己的计略:“即便此计风险甚大,亦胜过当下此般空耗士气、在这辽州无谓徘徊。想那起义之前,我等终年于惶惶中度日,而女尊大势则始终稳若磐石,如今还苍义军已多达百万,你与韩天师却反而不战自怯,何其悲哀。大哥,你我皆熬不得,急需与雌兽正面交锋以鼓舞士气,既然韩天师畏缩不敢出,不如我等先斩后奏,自宛州遣取五万还苍军,豪赌一番,定胜过眼前这般苦熬。”

        徐焱“啪”地一声将地图砸回地上,对徐珞嗔道:“此处尚且轮不到你对天师品头论足,天师命我等按兵不动,自有其理。我等顺利重铸衔渊、于多地蛊惑官军,皆凭天师神通与妙算,我还苍军能轻易取下辽州,有他半数之功!”

        徐珞听罢,无奈笑道:“此言我实难苟同,大哥堂堂义苍皇室嫡派后裔,如今已几乎被韩邑一介臣子哄作傀儡……我虽不及大哥,但夜战与奇袭向来是我得意之能,若是大哥对奇袭沁安难有信心,我等亦可舍远求近,绕行至乌婪。乌婪平原曾是傲凤太/祖何若沁用以追念至亲的独立平原,为维系所谓‘安谧’之氛,乌婪始终皆为不可驻军之禁地,除却外围边界屈指可数的巡界兵,偌大乌婪亦仅留有一座沦为陵墓的凤临城。故此去往乌婪虽路途艰辛,但若是我等引军潜至乌婪,驻军于彼处,只需藏兵得当,不仅可将凤临陵充作行营,为奇袭沁安而养精蓄锐,甚至可借此羞辱何若沁,此乃一举两得。既然何青琳愚笨至不为乌婪设防,我等为何不可趁虚而入?”

        徐焱听至此处,沉默不语,起身将地图收回竹筒,随后闭目面向城外,若有所思。

        徐珞见状急道:“大哥仍在犹豫何事?莫非当真不信任我?”

        “不妥。”徐焱骤然开口拒绝道:“乌婪两侧所屯驻的女军与不堪一击的媚雌军可谓云泥之别,故此驻军乌婪实乃一步险棋,若被察觉行踪遭乌婪两侧夹击,你定死无葬地。藏兵于凤临陵?你可记得凤临陵内埋葬何人?何若沁的亲姐姐何若凤!何若凤乃傲凤文明之根,傲凤之所以称傲凤,即是取自何若凤之名,亦正因此缘故,创立女尊男卑之世的何若沁才始终不曾将‘凤’易名为‘凰’。凤临陵若遭我还苍军入驻,不仅会引来橓陵女军大举围攻,更会惹怒驻守于定烁江以东的皇室精锐‘凰舞飞军’,凰舞飞军多半是何姓皇室嫡亲,拥极为精良之兵甲,号称以一敌百,你可曾领教她们的武艺?”

        徐珞甚为不屑:“不妨猜猜看,若论武艺超群的二哥与所谓凰舞飞军独斗争锋,孰强孰弱?”

        “我猜,他一合必死。”

        “大哥,你哪头儿的?!”

        “你这头儿的……并非我总涨他人威风,鼓舞士气固然重要,然过分自负亦不可取。仅论势力,还苍三百万大军确是足以屠平辽州,可当下之际,无论我或是天师,皆不敢妄言仅凭一年半载即可瓦解朝廷。你的计略我姑且赞同,但你是我三弟,纵然我舍得那顽固不化的徐玧,亦舍不得你,故此奇袭乌婪须另择良将,毫无商量余地。”

        徐珞听得此言,失落神色中略生一丝暖意,随即向徐焱问道:“依大哥之意,何人可担此任?”

        徐焱回首看了徐珞一眼,缓缓伸出拇指,指向徐珞身旁的周楙。

        徐珞对此颇感意外,不禁嗔道:“荒唐!周楙来此皆为护你周全,你竟遣他去冒险?他可是不可多得的忠勇皆备之才!你断不可因他与我等仇人同姓便将他当弃子来用!”

        徐焱似显不悦:“二弟,你此番话可与辱骂我无异,我何曾有言介意他的姓氏?”话至此处,又轻拍周楙臂膀赞道:“周楙虽口拙,却堪称与韩勇齐名之骁将,正是深知他身怀万夫不当之武,前比韩璋今平韩勇,我方敢遣他前往。况且乌婪并非绝地,其北方幽还山人迹罕至,南方百里密林遮天蔽日,野物极为富足,可解粮草之忧,若不慎遭围,凭周楙之才,定能安然退守。”

        徐珞听罢,一脸无奈望向周楙。

        不善言辞的周楙心知徐珞有所顾虑,遂将手中方天戟晃了两晃:“车骑将军,不必担忧,既予我重任,我定凯旋。”

        见徐焱已如此决断,而周楙又毫不推辞,徐珞无可奈何,只得抱怨一句:“周楙率一万军进乌婪,大哥率一万军攻宣盈,如此看来,驻守新潞城这般烂差事非我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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