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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箭英雌


因还苍军连连告捷,辽州战火逐渐呈消褪之势,四面溃退的辽州守军骤然于各地消失无踪,其隐匿之迅速令还苍军始料未及。

        时至此刻,李鸢仍不懈地维系游击之策,然而她的袭扰并未过多引得还苍军注意,值当下之际,徐焱与徐玧正向宣盈奔袭,自是无暇顾及独木难支的断宦堂。

        而远在宛州环云窟的韩邑得知辽州战况如此顺他之意,亦不禁大喜过望,遂命宛州牧廖信密遣还苍军三十万,以助徐焱彻底掌控辽州。此后短短二十日内,三十万还苍军自宛州涌向辽州,声势极为浩大,尽管依此前徐玧之命,还苍军不曾对庶民拔刀,但饱经战乱的辽州庶民早已视还苍军为恶鬼,对其避之不及。

        与此同时,连日奔波的宋寻凝仍未赶至极北雪原,因常遭还苍兵阻截,随行的家将与护卫本就折损甚多,奈何又受日夜兼程之苦,故此宋寻凝已然身心俱疲,只得止了脚步,坐至草地上,取出竹筒饮水休憩。

        待解了干渴之后,宋寻凝向四下望了一番,发觉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片草原,草原甚为辽阔,放眼遥望四处,不见任何还苍军之踪迹。

        难得不见还苍兵来扰,宋寻凝暗道庆幸,回首问向卞朔:“此乃何地?距极北雪原尚有多少行程?”

        卞朔取出地图,指向辽州北部答道:“少主,此地唤作抚艮平原,位于辽州北部,乃前朝‘辽辕国’起源之地,距极北雪原仍四百里有余。依卞朔愚见,少主若已是倦怠不堪,不妨于此地休息一日,反军此前多是从农之辈,对久居草原难以适应,故此抚艮平原始终鲜见反军。少主不必心急,待穿越平原,即是极北。”

        宋寻凝听罢,稍显安心,随即躺至草地上,以剑为枕,意图小睡一番。诚然,自新潞城奔波至此,她已数日未尝久眠,故此不至片刻,即安然入睡。

        然而不满半柱香的工夫,宋寻凝即被卞朔摇醒,她睡眼惺忪,望向卞朔:“何事?”

        “少主,有人!似乎是骑兵!”

        “嗯……嗯?”宋寻凝闻言,睡意顿时消了一半,她此刻仍未起身,正侧身而卧,自远处而来的马蹄声在她耳中愈发清晰。

        “贼军?”宋寻凝迅速坐起身来,拾起佩剑,望向远处,果不其然,一队骑兵正马不停蹄奔袭而来,且有数之不尽的步卒紧随其后,远观其甲胄装束,应是还苍军。

        宋寻凝深知贸然抗衡骑兵是何后果,纵是她身手再如何矫捷,亦毫无胜算,而当下之际,她本就困意甚浓,面对如此势众的骑兵,一时竟不知所措。

        不待宋寻凝彻底醒过神来,一众骑兵已然奔至她面前,带头将领手执画戟一身金甲,正是奉命奔赴极北雪原的周楙。

        因路途遥远,为避免引得还苍军起疑,宋寻凝身后众家将早已弃了甲胄,周楙见他们虽手握兵器却身着布衣,遂抬起画戟指向他们问道:“尔等,何人?既非还苍,装束,亦非傲凤,打扮,为何滞留,于此地?”

        然而不待宋寻凝开口,却见周楙身后一名骑兵抢先指向宋寻凝喊道:“将军!标下认得她!她是斥奸院的宋寻凝!此前是她捕走了唐县令!唐县令即是死于她手!”

        周楙顿时一愣:“你即是,宋寻凝?”

        宋寻凝见事已至此,只得坦然道:“我即是宋寻凝,如何?”话音刚落,她身后一众家将、护卫当即纷纷拔刀,向周楙怒目而视。

        周楙蔑笑一声,示意身后还苍骑兵暂且后退,随后策马缓缓行至宋寻凝身前:“徐焱大将军,与宋家,有不解之仇,此前,徐玧将军,未能擒住你,却不料你我,在行军途中,偶遇,真乃造化。军中皆赞我,战无不胜,然我不曾,证明此言,今日为,证此言,亦为大将军,报仇,即由你,做第一个,戟下女鬼!”说话间,周楙已是画戟一甩,利落地斩向宋寻凝的脖颈。

        宋寻凝侧身一滚,避开周楙的画戟,随即佩剑出鞘,但奈何周楙身置于马背之上,手中画戟丈二有余,一时间着实难近其身。

        亦是亏得周楙在马背上挥动画戟,出手不甚敏捷,待稍作僵持之后,宋寻凝下盘忽一发力,纵身跃起,踏至马头之上,随后左手擒住戟杆,右手佩剑直刺周楙喉间。

        周楙见势不妙,先向右一翻闪身下马,再猛甩画戟,硬将宋寻凝甩开,随即掷了画戟,取出佩刀与宋寻凝短兵相拼。

        此后三回合之际,宋寻凝可谓使出浑身解数,尽管方寸未乱,面对周楙无懈可击之攻势,却已然疲于应付,她不曾见过如此强横且不留余地的男将,一招快过一招,不仅迫得她难以反击,甚至几乎使她招架不住,她平日里擅用的腿法已然毫无用武之地。

        宋寻凝身后一众家将早已难忍怒火,此刻见她丝毫不占上风,终究按捺不得,纷纷提刀冲向周楙。

        “我不与,媚雌犬,争锋!”

        周楙正值酣战之际却遭他人所扰,不禁怒骂一声,甩下宋寻凝,迎向众家将,平原上顿时血光四溅,仅须臾之间,众人已尽数死于周楙刀下。

        周楙望向已渐显体力不支的宋寻凝,正色道:“武艺尚可,但不足,为我之敌。自你逃离,斥奸院之后,大将军因,未能杀你,而消沉良久,不如今日,我便取,尔等头颅,以了却,将军之愿!”

        “停手!”

        忽闻卞朔惊呼一声:“将军!还请刀下留人!我乃徐焱大将军遣至斥奸院的细作,不可取我性命!”

        周楙闻言一愣,放下持刀的右手问道:“细作?为何我,不曾,听大将军,提及?”

        卞朔立即满脸堆笑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大将军早在还苍军建立之前,即试图去宋家寻仇,奈何势微,只得遣卞朔前往斥奸院先行探查。而自此之后,卞朔虽顺利做了斥奸院护卫,却发觉斥奸院不过如此,那斥奸使宋萱胸无城府,这斥奸院少主宋寻凝更是毫无心机,故此大将军不再担忧斥奸院,转而专心招兵买马,最终逐渐忘却‘卞朔’这等无足轻重之人。”

        宋寻凝听至此处,实可谓又悲又怒:“常言道世事无常,我无论如何亦不曾料得,你竟是贼军细作!”

        卞朔回身对宋寻凝笑讽道:“斥奸使愚笨至极,不仅轻易信任我这等骤然现身于斥奸院门外的行乞之人,甚至将我纳入斥奸院做了护卫,尔等如此痴傻,遭还苍军灭门正是顺应天理。”

        周楙不愿听二人斗嘴,再度向卞朔问道:“你适才说,你是由,大将军,所遣之细作,且问你,以何为证?”

        “有还苍令为证!且还苍令上刻有卞朔名姓!”说话间,卞朔自身上取出一枚还苍令,将还苍令递与周楙。

        周楙接过一看,确是还苍军中唯徐韩两家独有的铁制还苍令,遂微微点头道:“亦即是说,你……”

        “你大爷。”

        骤然听得“锃”的一声,卞朔见周楙似乎已失了防备之心,当即猛地取出一柄匕首,趁隙刺向周楙。

        然而周楙实则早有所备,他掷了还苍令,擒住卞朔右腕,手中佩刀顿时贯穿卞朔胸膛。

        待抽了刀、推开卞朔尸身之后,周楙神色阴冷,对宋寻凝讽道:“此等下策,多为,愚笨之辈,所用,我早有领教,何必,自作聪明。宋寻凝,你今日,难逃一死,不如痛快些。”说罢,他紧握佩刀,再度向宋寻凝走去。

        正值此刻,又忽闻“嗖”的一声,一支羽箭骤然自西而来,直指周楙颈间。

        周楙反应奇快,当即侧身挥刀,将飞来羽箭拦腰劈断,而待他再向西一望,却见一队女军正向他奔来,带头将领竟是蔺絮。

        “女军!是女军!她们竟已杀入辽州!”周楙身后还苍军顿时纷纷惊慌失措。

        周楙见状,怒不可遏,大吼道:“皆住口!再有胆怯者,我便将他,就地斩首!”说罢,他拾起画戟,跨回至马背上,以画戟指向来者问道:“何人来扰!且报名姓!”

        “右将军,蔺絮。”正向周楙疾驰而去的蔺絮淡然答道,随即又取三支羽箭,于马背上拉弓,向周楙三箭齐发。

        待“啪”“啪”“铛”三声过后,地上又添两支被拦腰截断的箭,而周楙头上的虎盔则遭蔺絮射落,可谓狼狈不堪。蔺絮蔑笑一声,当即再取三支羽箭,箭簇直指周楙眉间。

        “且退!”

        凭先前三箭之威,周楙岂敢再接蔺絮三箭,不禁惊呼一声,调转马头便逃,他身后一众骑兵急忙上前掩护,将向南奔逃的周楙挡至蔺絮视野之外,随后,三支羽箭离弦而出,两名骑兵应声落马。

        蔺絮策马行至宋寻凝面前,望了望随周楙向南奔逃的还苍军,意味深长地一笑:“嗯,先后接我四箭,仍全身而退,实可谓卓然不群,男中英杰。”话至此处,她下马轻抚宋寻凝肩头问道:“本将军唤作蔺絮,奉陛下之命赶往宛州,不知少侠是否知晓辽州究竟发生何事?贼军胆敢于此地集结如此规模之兵力,莫非有辽州男军谋反助其气焰?”

        宋寻凝神色黯然答道:“一群自称‘义苍后裔’的反贼,自许久之前即已率无数贼军祸乱辽州,致使辽州几近沦陷。奈何贼军如此猖獗,朝廷竟对此一无所知。”

        蔺絮听得此言,甚为惊诧:“形势如此严峻,为何从不见辽州守军向宣盈城禀告?”

        宋寻凝垂首不语,似乎仍为卞朔与家将的死而哀痛。

        蔺絮见状,亦不再追究,又问道:“敢问名姓?不知少侠是要去往何地,是否需要我等护送?”

        宋寻凝当即婉言推辞:“不敢劳烦将军,我唤作宋寻凝,奉母之命去往虹沈城,向朝廷求援。”

        “宋寻凝?你竟是宋萱之女?”蔺絮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实可谓世事难料,你我竟如此有缘……不知那樊崑是否无恙?”

        宋寻凝闻言,亦顿生诧异之色:“蔺将军认得樊崑?”

        蔺絮取下自己的弓,示向宋寻凝:“他勉强可算得我半个旧友,昔日他漂泊于陂朔城外,孤苦无依,我见他可怜,便施舍他些许财帛,亦授了他弓术。起初,我本意图带他回烈煌,但重任在身,亦只得作罢,最终仅为他留了些许盘缠,即匆匆离开。此后,我曾听闻他被带至新潞,在斥奸院衣食无忧,如今见了斥奸院少主,我不禁甚为挂念他。他如今仍在斥奸院?”

        宋寻凝无奈笑答:“当下之际,斥奸院怕是已遭反贼所占,而樊崑则早已逃往峘水郡,待战乱休止,我即去寻他。”

        蔺絮听至此处,亦不再多赘言,她将手中铁背弓挂好,跨回马背:“我将率军南下去见宛州牧,不可于此地逗留。你尽管安心,自虹沈城至此地,一路而来,我不曾见贼军经过,尚可算得太平,故此去往虹沈城求援确属良策。保重。”说罢,蔺絮向身后众骑兵稍作示意,随即率军策马疾驰而去。

        此刻,宋寻凝已然别无她择,只能继续向北行进,但她此前从未踏入抚艮平原,如今又随从尽失,强烈的孤寂感尚且不论,偌大平原,荒无人烟,无人指引,除却凭直觉而前行,她亦再无良策。

        诚然,向朝廷求援已是宋寻凝继续北进的唯一执念,但她不曾知晓,许久之前,辽州牧李怀嫣已安然赶至宣盈城,并将辽州战况告知宣盈守将孙舞翎,随后,峘水郡的驿卒即马不停蹄地携战报向西绝尘而去,只等何青琳发了虎符遣兵增援。

        而当下之际,远在宛州的环云窟已然不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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