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招兵买马

元璋回到钟离，前后对照，不免多有感触。先访得张龙、耿再成、耿炳文、胡海、周德兴，这几人便是元璋年幼时，与元璋一同牧牛，杀牛埋骨之人。向后，元璋诸事不顺，父兄先后殁没，一贫如洗。穷怕亲戚富怕贼，彼时，元璋求生艰难，只得到皇觉寺出家，与众人也渐失联络。这时回乡招募，要与众人共赴义举，自然是别样一番光景。

        张龙等五人，与元璋已多年不见，然都长大成人，一个个生龙活虎，都成了大汉。得元璋相招，想起昔年情谊，全都答应，当天晚上，都来皇觉寺相聚。

        天色将黑，皇觉寺大雄宝殿上烧起一个火堆。六人围着火堆，团团坐定。张龙说道：“皇上，你招我等前来，有何旨意？”

        时隔多年，元璋听他以‘皇上’称呼自己，想起昔年牧牛时，在土坡上游戏的事。虽世异时移，而情谊未变。蓦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心中暖畅，虎目含泪。元璋待冷静下来，才说道：“我现在濠洲城内，投于郭公帐下，做了镇抚。盖因前者元兵来攻，城内士卒元气大伤。特来招募乡勇，共赴大举。各位兄弟，此刻草创未就，皇上之称，勿得再提，以免招惹是非。”

        周德兴道：“我等俱是白身，在家耕田锄地，以资过活。交租上税不说，还有受些闲气，实在艰难。元璋，你说吧，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元璋道：“尔等有所不知，如今天下纷争，各路诸候并起。不能统一，互相攻伐。哀哀生民，置于水火之中，黎庶苍生，亡于乱兵之下。悲乎惨哉！”

        张龙等人一听，一个个焦躁起来。忙问元璋，如何是好。

        元璋道：“大丈夫生逢乱世，当挥金戈，驾铁马，逞英雄志。引弯弓，战疆场，以定太平。方不负男儿七尺之躯。向后得以功德圆满时，咱们再以君臣为礼。”

        那五人听了后，一个个热血沸腾，搓手顿足。巴不得立刻就披上战袍，跨上战马。挥戈杀敌，追亡逐北。然后扫靖宇内，称贺太平。然而，若无兵卒战士，又岂有将帅。

        张龙说道：“就我们几个人，我看是不够的。得有更多的人前来，共赴义举，方能成事。”

        周德兴道：“不错，我们明天就去募集勇士。”

        胡海忽然说道：“我差点儿就忘了一件大事。”

        众人问他：“什么大事？”

        胡海说道：“那汤和、吴良、吴桢，还有花云和陈德，他们早就有起义的打算了。和我商讨过好多次，我觉得兹事体大，没答应。我明天去找他们，包管把他们募来。”

        耿再成拍了拍自己脑门。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说这事，倒提醒了我。我也差点儿就想不起这件大事来。”

        众人问他：“你又想到什么大事了？”

        耿再成才说道：“那唐胜宗、陆仲亨、华云龙，还有郑遇春，郭兴和郭英兄弟，也早就劝我起义。我觉得人太少，又无兵刃。贸然起义，组成一支军队，要是被蒙古鞑子引军攻来，我们就都没有还手之力。所以我也没答应。好啦，现如今有元璋作庄，那还怕他个鸟？我明天就把他们全招来。”

        张龙、周德兴也纷纷表明，要去招募义士。

        第二天，各人分头行事。到了晚上，招得不少人来。元璋暗暗点数，共有二十三人，来人纷纷通报名姓。有汤和、吴良、吴桢、花云、陈德、顾时、费聚、唐胜宗、陆仲亨、华云龙、郑遇春、郭兴、郭英、陈桓、谢成、李新材、张赫、周铨。再加上周德兴、耿再成、耿炳文、胡海、张龙，以及徐达，共是二十四人。

        元璋得了许多英材，与他们谈论时事，很是投机。第二天，又招得乡勇七百人，便截止招募，带领七百多人返回濠洲，禀报郭子兴。

        郭子兴按名点卯，七百人不错一个，便算了事。又令所募得的七百人，归他统率。元璋也不违拗。便将那七百人统统编入濠洲军士之列。

        过了几天，元璋正在营帐里整理花名册，有一人进来谒见。元璋一看，来人正是徐达。问道：“徐兄有何公干？”

        徐达见左右无人，便凑近元璋。说道：“镇抚不想成就大业了么？”

        这一句可惊醒了元璋。元璋放下手中册子，到帐外巡查，见众将士都不在，才觉得安心下来，转身入帐。说道：“徐兄向来知我心意。前番草庐指教之德，元璋不敢或忘。”

        徐达道：“然镇抚何故郁郁居此，长屈人下？”

        元璋叹道：“我亦知久居此地，终非了局。怎奈羽翼未满，不便高飞，徐兄如有高见，幸望指教！”

        徐达道：“我观军中将帅。觉郭公长厚，孙德崖专横。彭大、赵均用因以前的事又相持不下。镇抚处于众人之中，凡事多受牵掣，万一一个处置不当，还将惹火烧身。愚以为，当此之际。远而避之，自立门户，实为上策。”

        元璋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如转往他方，自立门户。必须有个脱身的计策，否则将引众人起疑，反而更加危险。”

        徐达来找元璋，自然已先诸事料定，是以成竹在胸。徐达道：“郭元帅原籍定远，前几日有军情来报。报说定远有草盗作乱，镇抚正好借剿贼为出兵理由，郭公念在乡土情分上，定肯答允。”

        元璋道：“我方募得七百名士卒，若统率南行，保不得将有人以此造谣生事。郭公亦多疑虑。”

        徐达道：“我看七百人中，足堪大用的不过二十余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得一明将，可胜千万士卒。镇抚只带那二十余人，亦足倚任，此外一概留濠，郭公也就不致动疑了。”

        元璋点头道：“徐兄此言，甚合我意。”徐达于是告别元璋，出帐候命。

        元璋便将此事禀告郭子兴，安抚定远，并请将原有部兵，统统留在濠洲，只带那二十四人同行。

        郭子兴听了后，毫不起疑，欣然应允。

        一切都在徐达的意料之中。元璋便领着徐达等二十四人，出离濠洲，南略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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