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喜欢吗
突然的声音让室内的两人惊了一下。石田雨龙迅扭头看向声源，也十分诧异。&1t;/p>
“花苗，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1t;/p>
“学校！你还知道今天要上学？上午没来学校也没请假，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沢城花苗满脸不悦，加之看到窝在石田雨龙肩膀处的人，更是愤懑不平，“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是谁？！”&1t;/p>
“嗯？”石田雨龙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按理说她不是应该质问他为什么没去学校吗？&1t;/p>
尚未回答，突然觉窝在他肩膀的人将眼泪鼻涕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边蹭边小声嘀咕：“这声音里好大的醋意，你这么小就开始沾花惹草了啊。”&1t;/p>
蹭完了眼泪，千代瑶趴在石田雨龙的肩头，抬头对门口的少女露出灿烂笑容。&1t;/p>
“小丫头，你猜我是谁？我跟小……小雨的关系可是很亲密的哦，比你俩亲密多了。”&1t;/p>
“你骗人！”沢城花苗立时反驳道，“我以前根本没见过你！”&1t;/p>
“你没见过，不代表我们关系不亲密……”千代瑶还欲打趣小女孩，却被石田雨龙嫌恶一推，“别欺负小孩子，什么时候养成的恶兴趣。你看你把我衣服弄得，怎么跟个孩子似的……”&1t;/p>
“嘿嘿，小语……雨，你现在才更像孩子吧。”千代瑶好笑地往身后的沙上一靠，仔细看了看面前人的神情，更觉好笑，“用你这张嫩脸说那些大人的话，真好玩。”&1t;/p>
“……”&1t;/p>
石田雨龙当下黑了脸，可拿这人也没辙，只好起身去看门口的小女孩。&1t;/p>
“花苗，午饭还没吃吧，待会儿就在这儿吃，吃完再回学校，顺便帮我告个假，下午可能也去不了学校。”&1t;/p>
沢城花苗目睹了刚才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正不悦，听到石田雨龙这么说，越不高兴。&1t;/p>
“为什么不去学校？你又没有必须请假的理由！”&1t;/p>
终于想起问这个问题来了吗？来得正好，他早就琢磨好了理由。石田雨龙刚要开口，就被人打断。&1t;/p>
“理由当然有，陪我啊，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理由了。”千代瑶戏谑说道，音未落，已招来另两人一瞪，一个微含无奈，一个明显敌意。&1t;/p>
“怎么，难道不是？”千代瑶毫不介意，继续添柴加火。 &1t;/p>
石田雨龙无奈地把视线转回沢城花苗：“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吧。花苗你先进来，我去准备午饭。”&1t;/p>
“不进去！我走了。叔叔问起，才不替你说情！”沢城花苗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跑了。&1t;/p>
石田雨龙见状，暗叹糟糕，抬手按住突突直冒的额角，对千代瑶说：“看你把小孩子惹恼了吧，知不知道她挺难哄的。”&1t;/p>
“哎哎，可别把责任扯我身上，她生气又不是因为我。”&1t;/p>
“不是你，那是我喽。”石田雨龙轻哼，其实是知道让沢城花苗生气的是谁，“你说，她这像不像是要喜欢上我的征兆？”&1t;/p>
千代瑶怔了怔，道：“你要是怕，就别对她好。”&1t;/p>
那怎么可能……石田雨龙轻叹，扔下一句“去去就回。”追了出去。&1t;/p>
“笨蛋……”被留下来的千代瑶看着门口的光影，轻轻喃语，“她已经喜欢上你了，你个白痴。”&1t;/p>
“花苗！”石田雨龙没费多少力气便追上某个闹脾气的少女，拽住她，劝慰道，“刚刚那是我朋友，她喜欢开玩笑，你别在意。”&1t;/p>
“朋友？”沢城花苗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多了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1t;/p>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你别在意她的话就行，生气对身体不好。”&1t;/p>
“谁生气了？她的话我才不信！”&1t;/p>
沢城花苗没好气地嘟着嘴，使得石田雨龙颇觉无奈。&1t;/p>
“没生气就好，我送你回学校。”&1t;/p>
“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沢城花苗却拒绝道，“我知道你不去学校肯定是有事要忙。放心吧，我会帮你请假的，早上就是我帮你请的假。”&1t;/p>
“没关系，我送你。”对于沢城花苗的善解人意，石田雨龙一直都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最好。&1t;/p>
“都说不用了！”沢城花苗意外得很坚持，看了看被自己一喊弄得一脸怔愣的少年，语气低落了几分，却又想让它尽量保持欢快，“我知道小雨有很多事要忙，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真的不用送我。”&1t;/p>
然后，看了呆立的少年一眼，快跑开，一边身后挥手喊道：“小雨快回去吧，拜拜！”&1t;/p>
少女欢脱的身影渐远，直到从视野里消失，石田雨龙才转身回家。&1t;/p>
还以为隐瞒的很好，不想这小小的少女看得如此透彻。所以说，怎么可能不对她好。所幸，她没有灵力，不可能会知道他在做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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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门口赫然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汽车。&1t;/p>
石田雨龙蹙眉，这是都赶在午休时间质问他来了呢。&1t;/p>
客厅里，一男一女正一言不地对峙。&1t;/p>
“龙弦，你来得倒挺快。”石田雨龙板着脸走近两人，在心里默默问候着打小报告的老师。&1t;/p>
“上午怎么没去学校？”石田龙弦扶一扶眼镜，将视线从屋里的死神身上移向自家儿子，也板起脸，“你这头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剪短的？”前几天来，自家儿子还是一头柔顺漂亮的长，这才几天就变了样。看来要早点想法子让儿子搬回去。&1t;/p>
“你没来的这几天。”石田雨龙挑眉看了看石田龙弦，待看到他眉头蹙得更紧，嘴角勾出一抹戏谑的笑，“头长的时候，你嫌弃，现在剪短了，还嫌弃。”&1t;/p>
石田龙弦眉头又是一蹙，板着的脸更加难看。&1t;/p>
石田雨龙却是一笑，轻轻拉扯了几下头，手上立时多出一顶深蓝的假。他晃晃头，顺了顺垂下来的长，摇着手里的假说道：“龙弦，没想到你也没看出这是假的。”&1t;/p>
始终未语的千代瑶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碍于石田龙弦在场，又赶紧把笑声憋回喉咙。&1t;/p>
尽管如此，仍然没能躲过石田龙弦再次投来的探究目光。&1t;/p>
“她是你招的房客？”石田龙弦看着千代瑶，问自己的儿子。&1t;/p>
“房客？啊，对对，是房客。”石田雨龙扫过千代瑶略带疑惑的神色，悄悄对她眨了眨眼。&1t;/p>
石田龙弦深邃的眼睛又打量了千代瑶一眼，说道：“这位女士先在客厅坐一下。雨龙，跟我来书房。”&1t;/p>
说罢，率先迈步走进书房，从他的背影都能感到他的低气压。&1t;/p>
石田雨龙和千代瑶互望一眼，一个脸现些许无奈，一个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1t;/p>
本着先制人的原则，石田雨龙进了书房，率先说道：“龙弦，我知道你看出她是死神了。我跟你保证，我不想也不会跟其他死神接触。但她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放弃这个朋友。”&1t;/p>
石田龙弦冷着脸审视严肃着表情的孩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不允许，你就不和她来往吗？从小到大，我的话，你听过几句？”&1t;/p>
石田雨龙抿抿嘴唇，半晌嗫喏出一句：“我的话，你不也没听。要是听了，爷爷也不至于……”&1t;/p>
说了一半，猛然咽回后半句话。&1t;/p>
垂眸别开头，石田雨龙不想和石田龙弦对视。&1t;/p>
纵然知道石田宗弦的死与石田龙弦扯不上什么关系，内心深处依然有一个角落在悄悄怪责着他。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打开这个结。&1t;/p>
如果当初搬家了，该有多好……午夜惊醒，不只一次这样麻醉自己。&1t;/p>
“爸爸……”&1t;/p>
书房里沉寂得有点可怕，迷惘的叹息声使得石田龙弦心中一沉。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孩子相处，也一直猜不透这孩子的心思。&1t;/p>
“我们只能待在这个城市吗，我们摆脱不了固有的命运吗？”&1t;/p>
在说到这个问题时，孩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迷茫、浅浅的悲凉，让人忍不住心疼，却又想不通其中的原因。&1t;/p>
未来得及回答，孩子的声音陡然转成坚定。&1t;/p>
“龙弦，就算你不想离开空座町，我也会离开。等我存够钱，就离开。”&1t;/p>
没有再交谈什么，良久的沉默后，石田龙弦依旧扔下一句“随便你！”，离开了这个家。穿过客厅时，他冷眼扫了扫厅里的女子，却没说什么。&1t;/p>
紧随其后出来的石田雨龙本打算让石田龙弦吃过午饭再去工作，无奈被无情地果断拒绝。于是憋了一胸腔的气钻进厨房，弄出咚咚当当一阵乱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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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1t;/p>
千代瑶小心翼翼把头探进厨房，瞥见里头的壮观景象，心里咋舌却嬉笑。&1t;/p>
“你真是一点没变。”&1t;/p>
石田雨龙停住洗菜的手，扭头去看立于厨房门口微笑的女子。&1t;/p>
一瞬间，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1t;/p>
仿佛他还是夏语，她还是千代瑶（那个有着人类生命的女子）。&1t;/p>
学校五一放假，父母出门旅游，独自被留在家里的人无聊地请来在学校也很无聊的人与自己作陪。&1t;/p>
中午准备午饭时，千代瑶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忙活，然后嬉笑。&1t;/p>
“夏君真是贤妻良母……”&1t;/p>
还说了什么，记不清了，反正那时候笑骂着把人轰出了厨房——被盯着做饭的感觉不怎么好，容易挥失常。&1t;/p>
“你也没变。”回忆着，石田雨龙说道，“别杵在门口，进来帮忙啊。”&1t;/p>
“欸？！我可是客人，怎么可以让客人下厨……”满口抱怨着，千代瑶还是钻进了厨房。&1t;/p>
看了看依旧比自己高半头的人，石田雨龙黯然。&1t;/p>
其实怎么可能没变嘛。&1t;/p>
第一眼认出她，就觉得这人成熟了许多。&1t;/p>
近百年的时光流转，足够在她的身上留下许多岁月痕迹。&1t;/p>
不只她，就是他，也已被十多年的现世生活所改变，唯一存留的只剩那点小小的挣扎。两人都在默契地做着对方熟悉的彼此。&1t;/p>
“啊——！讲真，我好长时间没吃过中国菜了。小语，今天是不是做中国菜啊，咱们就做中国菜吧，怀念你的手艺。”&1t;/p>
千代瑶一面择菜，一面挥着手里的蔬菜比划，高兴得像个小孩子，缅怀地像个喜爱回忆的老人。&1t;/p>
“要做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地三鲜、西红柿炒鸡蛋、醋溜土豆丝、清炒西兰花……肉沫豆角、虾仁蒸蛋、老醋花生米……”&1t;/p>
“你吃得下这么多嘛。”&1t;/p>
石田雨龙嘴角含着丝丝笑意，点火、放油、扔菜。&1t;/p>
呲呲的油与菜相碰声，锵锵的翻炒声，使得小小的厨房热闹而温馨。&1t;/p>
“千代子，赶紧择菜，不然赶不上了。”&1t;/p>
“夏君，已经很快了，谁让你不等我。”&1t;/p>
“你光顾着说话，手里都没动作。那么想吃中国菜，自己干嘛不做？又不是不会。”&1t;/p>
“做过啊，可惜白哉好像不喜欢吃的样子。”&1t;/p>
“你应该经常做，经常让他吃，然后把他的胃口养刁。”&1t;/p>
“这招不管用，白哉喜欢吃日式料理，尤其是那个裙带菜。”&1t;/p>
“好奇怪的爱好，以前就这么觉得。”&1t;/p>
“小语——”&1t;/p>
千代瑶的语气转为危险，石田雨龙只好笑着赔罪。&1t;/p>
她如此维护朽木白哉，容不得别人说一点不是。这一点，百年来始终没变。&1t;/p>
这样喜欢着一个人，就算是有些偏执，却仍让他觉得羡慕。然而这样，也更让他心疼她的苦楚。&1t;/p>
“小语，之前那个小女孩是谁啊？”&1t;/p>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还是说，一直想问却没问，“沢城花苗，算是青梅竹马吧。”&1t;/p>
“咦？青梅竹马？”千代瑶语含惊奇，眉毛微微上挑，“青梅喜欢上竹马了哟。”&1t;/p>
急转变的戏谑声，让石田雨龙微微一愣。“那就……娶了？”&1t;/p>
“啊？！”听到的话太过震惊，千代瑶忍不住急促地追问，“你说真的？！”&1t;/p>
“嗯，娶了。”石田雨龙这回像是下定了决心，猛点了点头，关火，盛菜，“等她长大了，要是还喜欢我，就娶了。”&1t;/p>
“小语……你没……开玩笑吧？”千代瑶震惊地眼睛瞪大，舌头打结，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万一你遇到喜欢的人怎么办？”&1t;/p>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蓝色的眼瞳里闪过失落，内心为自己的爱情叹息，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地瞅着千代瑶，见她张了张口没说话，便接着说，“所以还是策划个有可能的未来比较好。”&1t;/p>
“那你觉得你想的那个可能性有多大？对得起人家女孩吗？”&1t;/p>
一个反问让石田雨龙一时之间哑口无言，最终在锐利的目光下吐出一句——“我会努力的。”&1t;/p>
千代瑶勾起嘴角，带着嘲讽，却不知嘲讽的是谁。&1t;/p>
一个努力地让喜欢的人喜欢上自己，一个要努力去喜欢某个喜欢自己的人。&1t;/p>
哪个可笑？哪个可悲？&1t;/p>
结论——千代瑶不知，她只是隐约感觉到，两个人的结局似乎都不会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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