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殊死一战

其实灰狼儿的下一步计划十分简单、粗暴，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实行肉搏战。随着灰狼儿的一声令下，全体变异猫成员都冲了过去，丝毫不畏惧“霾”手上那阴冷的铁钩爪和弥漫在半空的死亡气息。很快，它们便如两股洪流冲撞在一起，打得密不可分。

        反而小白还停留在原地，没有追随灰狼儿的脚步。不不不，他可不是临阵退缩的龟蛋逃兵，只是他不是变异的大猫，没有它们那般敏捷和强壮，那么作战方式肯定要不一样，不然纯属找死。

        总之，这世界上绝对没有人会像他这样子打仗的。现在队友在跟敌军厮杀着，他却左顾右盼，貌似在找什么秘密武器。假如他真的在正式的军队里服役，而现在他在战场上的这种做法，无疑随时会使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他不是被敌人射杀或流弹打死，就是被上级执行军法处置。

        几秒种后，他才找到大量所需要的东西——水泥块和砖头，而现在它们就像黄金珠宝一样被胡乱堆放在斜对面。无疑这些就是他的武器，而他的作战方式就是用右手抛起“子弹”——“上弹”，再用左脚踢向“霾”——“射击”。

        “哼，万事俱备了，上次被你们这些臭猫咪追得半死，这次我要打得你们落花流水！现在看我表演吧！”小白一边准备着第一“子弹”，一边颇有趣味地自言自语。他心里一直在想着，后面在楼上观战的慕儿她们肯定会爱上自己的，皆因这可是他最具有男子气概的时候，迷倒万千少女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正当他寻找最合适的目标时，却看到了先前排在自己前面的那头三花猫有危险，它正被一个“霾”逼到了楼宇的墙壁，两只最具威力的前肢都受了伤，已经没有退路了。

        “好吧，那恭喜你成为第一个牺牲者！看我的！”小白一边蓄着全力，一边喃喃自语。

        噗的一声，小白左脚成功地踢中了那块被他高高抛起的半块砖头，随后咻的一声，这半块砖头瞬间变成了具备一定杀伤力的“子弹”，正冒着烟地袭向三花猫前面的那个“霾”。

        “耶！满分！”当小白看到这“子弹”直直地击中了那个“霾”的头部后，惊呼起来了。

        那个“霾”在被击中的瞬间，它的身躯还腾空转体二百七十度，历时整整一秒钟才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目睹这一切的三花猫登时一怔，随后高兴地挥动起受了伤的前爪，像一对打气棒一样，来感谢小白的救命之恩和赞扬小白的脚法。

        “哼，我就问还有谁！我这黄金左脚可不是盖的，想当年老子叱咤全市中、小学的所有绿茵球场，进球简直就像吃棒棒糖那么容易！”小白正得意洋洋地吹嘘着自己。大概是因为他旁边没有其他人，他才敢说这么多的话，当然，这也是他自我鼓励的一种方式。

        而这时，其他“霾”都现了小白的存在，并一致地全力动进攻，在灰狼儿的包围圈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它们的要目标还是小白这一个人。

        才不到一分钟，就有三个“霾”突破了，并举起武器袭向小白。

        “啊？这都被它们知道我才是主力呀，它们这智商和实力杠杠的呀。”小白立马准备下一“子弹”了，幸好这地方堆满了水泥块和砖头，上弹度也是杠杠的。

        这三个“霾”还没靠近小白就依次被击倒在路上了。

        踢着踢着，他都不知道踢了多少次了，尽管左脚没有抽筋，但是右手和右脚都累得麻木了，左边的屁股也痛得难受。他的肚子现在又不争气，不断地出“咕咕”的声音，惹得更多的“霾”奔向他的方向。

        但令他感到奔溃的是，竟然现被自己“子弹”击倒的那个“霾”竟然没有丧失战斗能力，只见它摸了摸头上已经凹陷下去的位置，再慢慢调整了一番，最后索性站了起来，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就在这时，他心里就知道了，这批“霾”的实力要远远高于之前的那三个“霾”，至少眼前的它们的耐打能力很强。

        小白尽管将要精疲力尽了，但是一想到灰狼儿它们的处境，就唯有咬着牙根继续踢着下一，生怕因为自己的松懈而致使它们牺牲。可灰狼儿的手下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地上的血泊也一个比一个大。

        时间像上了条的机器，正追随着凌冽狂风，快地流淌过去了。

        而三楼上的猫奶奶与灰狼儿重逢后，似乎压抑不住心中狂涌的喜悦，对着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士们念念叨叨地说着：“那时候，这灰狼儿呀，还是一只臭烘烘的流浪猫。没想到它一来我家就跟白起那孩子闹矛盾，每次见面都打架，打得不相上下，谁也不服谁。原本以为它们打几天就会消停了，谁知它们越来越过分，把对方的毛都咬掉不少。不过，几天后生了一次意外，它们就开始重视和尊敬对方了，最后啊，它们还成为了一对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哎，既然你们都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本来慕儿和灵芸是真的不想听的，毕竟楼下双方大猫已经兵戎相见了，正是紧要关头，但猫奶奶的话嗡嗡嗡地讲到这个份上了，显然让她们两人感到心痒痒的，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于是慕儿和灵芸望着楼下不远处的地方，异口同声地问道：“那请猫奶奶您长话短说吧！”

        猫奶奶也看着下面，开始紧张起来了，摩挲着双手，对着在不远处浴血奋战中的灰狼儿喊道：“小心一点，不要输给它们，替大黄、小黄和乌云它们报仇！”

        灵芸听了，凭着专业的敏锐触觉，觉得猫奶奶有可能正处于疯癫的状态了，因为她刚刚明明跟她们说话，讲述着白起与灰狼儿的江湖交情，可只是讲到了开头，她莫名其妙地把话锋一转，将注意力放回灰狼儿的身上。不过，灵芸也明白猫奶奶做出此番举动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说到底她只是一位老人家，竟然要她在一个中午之内经受住如此大悲大喜的风浪，不疯才怪。

        灵芸越想越怕，索性张口询问一下，好清楚了解猫奶奶的现状。她便轻轻地拍了拍猫奶奶的手持佛珠的手，故作平和地问道：“猫奶奶，猫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好得很！”猫奶奶想都没想就直接回应了灵芸。

        “猫奶奶，您别这样子，我们很担心您的。您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保证您说出来后，心会舒服很多的。”灵芸追问道。

        “小姑娘，我真的没事，假如你想听灰狼儿与白起的往事，那等到它打完胜仗再说。”猫奶奶坚定地说着。

        “原来如此，吓死我了。”说罢，灵芸也把目光重新投到地面的战场上。

        而小徐一直都在观看着这场战斗，期间手里还紧握着从猫奶奶家中带来的菜刀，其实她宁愿自己也投入到这场战斗，但无奈自己的双脚像往地板扎根了一样，难以挪动，哪怕是一毫米的距离。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是生理期，一整天总是犹豫不定，心绪紊乱，时而恍惚，时而敏感。总之，她现在很难受——是说不出的那一种难受。

        她甚至莫名其妙地回忆起曾经与队员们经历过的每一场战斗，当然，他们有时面临的状况比现在还要危险一百倍，起码自己不会有空去胡思乱想，但现在她竟然如此空闲，还在这楼上当起了吃瓜群众。

        “唉，我以前的那份勇气去哪了呀？”小徐不由在心底里自问。

        猝然，慕儿却指着这楼下惊呼道：“你们快看！”

        ******

        与此同时，灰狼儿它们实在打不过那二十五个强化过的“霾”，单凭灰狼儿它们那些肉球迷踪拳法和疯狂乱抓的伎俩都不足以造成致命伤。而相反，灰狼儿它们只要被“霾”击中了，轻则流血破皮，重则肠穿肚烂，血流不止。

        灰狼儿它们原本的气势已被慢慢磨灭了，现在留给它们的仅有剧烈的疼痛感和窒息的恐惧感。但它们真的尽力了，即使它们的身体生了变异，获得了形形色色的变化和力量，但无奈对手的装备和实力都太强大了。看来，胜负在不经意间有分晓了。

        这时，连灰狼儿的眼神都不再坚定了，它还被三个“霾”围攻着，对手连续不间断的攻势令它越来越疲乏和迟钝了。

        终于，灰狼儿躲了右边的致命一击，却躲避不了下一刻从左边袭来的攻击，它为了保命只好用左前肢进行格挡。霎时间，它的左前肢就这样被活生生地砍掉了，幸好它被赶来的五头玄猫救下了，才没有成为“钩”下亡魂。其中一头玄猫连忙为灰狼儿舔舐伤口，而灰狼儿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自己那掉落在地上的左前肢，一时间像死去了一样，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伤口的剧痛。

        另一头玄猫貌似看懂了灰狼儿的心思，便一心想将他的断肢捡了回来，可不幸的是，这头玄猫竟然忘记了面前还站着三个“霾”，它一低头，马上被砍下了头颅。一时间，鲜血狂涌而出，喷洒到三个“霾”的鞋子上。

        看到这鲜红刺眼的血液，三个“霾”显得更加兴奋，而砍下玄猫头颅的那个“霾”还丧心病狂地舔了舔铁钩爪上的血液，棕黑色的瞳孔也在一瞬间聚拢起来了。

        孰可忍，孰不可忍，除了扶着灰狼儿并为它舔伤口的那头玄猫外，其余三头都红着眼睛一拥而上，随后却被一一击杀。其余正到处躲避攻击的猫咪们看到四头玄猫的牺牲，都出了漫天的哀嚎声。看来，这几头玄猫的地位挺高的。

        仅剩的那头玄猫也不会是缩头乌龟，安置好受伤的灰狼儿后，呜呜地叫了两声，好像在说着：“此仇不报非猫也，我来替兄弟们报仇！”

        只见它四脚并用，跑得飞快，一瞬间跳到了身边的墙壁面，并借力后跃，飞地往那三个“霾”扑去，双爪在空中冒出了一连串的锋利的指甲。指甲在微弱的阳光下显得分外闪耀，好像月光下的狼牙袭向仇敌。

        “呲”的一声，这头可怜的玄猫在半空中就被两个“霾”砍倒在地上，随后剧烈地动了几下，极慢地抬起黑乎乎的头颅和绿莹莹的双眸，“呜呜”直叫。其中一个“霾”没有留情，用铁钩爪熟练地勾走了它不屈的头颅。

        鲜血再一次洒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奇异的彩虹。

        难道灰狼儿会看不到刚刚生的这一切吗？它原本是“猫王”，而这时只是一头可怜的断肢败将。随着手下一一死去，它自己的血性也随之而湮灭了，仅剩一副残败的空壳，任由寒风的肆意侵蚀。

        它的瞳孔越来越浑浊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色泽了，朦朦胧胧之中，它看见了一具无比伟岸的白色身躯在走过来，很慢又很快，且极具节奏感。

        看到这，它抽搐着的嘴角张开了，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而只有一点可以从外表看出来的，就是现在的它很心安、平静。

        哈——

        一声足以令在场所有“霾”停下手中的杀戮行为，转而望向声音的所属者。

        另一个较为瘦弱的身躯也出现在灰狼儿的眼中，他一边抛着手上的砖块，一边露出生气的表情。

        他跟着白色的家伙停了下来，并用左脚大力地踩着地上，冷笑道：“哼，你们这群为非作歹、杀戮成性的臭狸花猫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对了，还有它！”

        说话的正是小白，他一说完话，便指着旁边鼻子冒着白气的白起。

        嘶嘶嘶——

        白起开始低吼了，旋即猛虎下山之势扑向了两个“霾”，扑通巨响，漫天的烟尘应声而生，久久才随风飘散。

        “厉害了我的大白猫！真不愧是我们的救星！”小白一脸崇拜的盯着前方凶猛无比的白起，欢天喜地地说道。

        随后，小白也用“子弹”击倒了一个“霾”，在如此近距离的攻击，足以令这个“霾”躺上好一阵子了。

        白起那只湛蓝透亮的瞳孔散透着无尽的杀意，但当它起身走向灰狼儿的跟前后，眼神马上修正过来了，露出了关怀和自责之情。

        “呜呜！”

        “呜！呜呜！”

        随后，白起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灰狼儿，小白也走了过去，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说罢，小白指向了身边正形成包围圈的十几个“霾”。

        小白趁着敌人还没靠过来，连忙捡起几块砖块和水泥块，不停地打击着附近的“霾”。  而此时的灰狼儿也恢复了战斗意志，正目露凶光，嘶哑叫唤着。这可吓得周围的几个“霾”久久不敢靠近。

        白起站在了灰狼儿的身后，三个站在同一战线的队友，正用尽自己全力去保卫各自心中所爱的东西。这一刻，他们视死如归。小白莫名的热血起来，左脚的力气也开始源源不断地涌现，甚至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大概这就是不屈与勇敢的力量。

        十几个“霾”也按耐不住了，它们那躁动的心在驱使着它们的头脑，让它们忘记疼痛感和恐惧感，没有出任何声音，它们一瞬间便蜂拥而上。

        小白立刻加快了“上弹”和“射击”的度，仿佛他立地成为了一台强力地机关枪，一次接一次地打击着来势汹汹的敌人。这可为灰狼儿和白起带来了不少机会，一旦小白的“子弹”打中其中一个“霾”，“霾”就会做出防守姿态或者倒在地上，而灰狼儿和白起便凭借度优势，跑到这“霾”的身边予以重击。

        虽然灰狼儿只剩一只前肢，但丝毫没有影响它那如闪电般的重拳，一秒钟就往“霾”的身上的同一个位置打了五下。就算这个“霾”挺住了这五下攻击，没有立即倒地，也挺不住白起那如卡车般的冲击力。

        不一会儿，他们周围已经有十个“霾”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他们大喘着气，一致地怒视着眼前慢慢聚拢过来的十个“霾”，正蓄势待。尽管他们已经很疲惫了，但一看到敌方数目仅剩十个，便精神抖擞起来。

        “累死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刚好十块砖头，来吧，踢完就完事了！”小白依然斗志昂然，豪气地说着。

        而那十个“霾”互相交流了一会，便一起扑向小白。显然，它们转变了战术，这次，它们竟然无视了灰狼儿和白起，甚至躲都不躲灰狼儿的拳击和白起的扑击，直接杀向小白。

        小白不甘示弱，连忙来了个三连，咻咻咻，就击倒了三个“霾”。而白起也扑倒了两个正高移动中的“霾”，灰狼儿也打倒了两个经过身边的“霾”。可是，还是有三个“霾”已经靠近到小白的跟前了，它们手上的铁钩爪仿佛只要轻轻一挥，就能撕破小白那弱不禁风的身躯。

        小白出于本能，先是将来不及“上弹”的砖头扔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霾”，再用左脚迅地使了一记扫堂腿，这个“霾”便重重地倒在地上。而与此同时，那两个“霾”也挥动着铁钩爪，从两边飞快地袭来，仿佛下一秒小白就要被分开一半了。

        顷刻间，小白的瞳孔放大了一万倍，直勾勾地看着锋利的钩子靠近自己，在这短暂的一刻，他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恐惧，只感受到来自内心那静默的涟漪，一波又一波，彷如置身于一个诡异而安详的空间。

        突然，小白那黑洞洞的瞳孔却冒进了两股异色——一灰一白。之后，整片区域就只听到皮肉绽开的微妙声响与刺耳的尖叫声。

        寒风反而不再怒吼，不知躲进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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