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

现实世界。

        淅淅沥沥的春雨为寂静岭蒙上薄纱,  地上的灰尘都被雨水冲刷到下水道，杂草顽强地突破水泥裂缝生存，在水滴的浇灌下茁壮成长。

        通向寂静岭的高架桥铁门闭锁,  门外设有路障,  几辆警车围着这片区域正在讨论。

        撑起黑伞的白发青年正要朝寂静岭的山路上走去,  眼尖的警官立刻察觉到,  并开口叫住他，“前方道路已经封闭，不能通行。”

        “我的学生,  平时看上去乖巧可爱，一个两个都喜欢在关键时刻给老师大惊喜。”五条悟喃喃道，他走向警官说道，“我来找人。这里为什么要设置路障？”

        他调查考卡夫的案件,  顺着线索查到名为降灵会的组织。

        回到学校时,  科尔打报告说几个小孩跑去吉尼亚州的寂静岭。他把科尔送回家,  搜寻地图和资料后，马不停蹄赶到寂静岭附近。

        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阴沉沉的天气会持续几天,  他去加油站的商店买把伞，顺便向商店的店主打探寂静岭过去的历史。

        这才得知三十年前的大火事故导致镇上的居民死的死，失踪的失踪，人口锐减,  剩余的居民陆续搬到外地生活。

        “那个镇子现在是鬼镇了，你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我的学生走丢了，请问你最近有看见这几个小孩路过吗？”

        “不，我没见过你这张照片上的小孩。”

        五条悟收回照片，离开加油站独自一人前往寂静岭。

        时间回到现在。

        面对警察的盘问,  五条悟边敷衍回答，边分出大脑思考莎伦他们的情况，几个孩子的超能力足以应对大部分情况，瑞恩身上的系统仓库道具繁多，总不会吃亏。

        有什么在驱使他们一定要去寂静岭吗？

        “为什么会来这边找人？”

        “我家的小孩走丢了，我很担心。”

        “小孩子？”

        几个警察互相对视，决定继续查问。

        “我们有一位警察追寻儿童诱拐犯的过程中，不幸在前方山坡连人带车坠毁，现在正要调查，请你配合。”

        “我赶时间，孩子们可是情况不明。”

        这时，一个双手带着黑色手套的警官站出来，“我熟悉寂静岭小镇，可以开车带你进去找孩子。”

        五条悟与之对视，“可以，我正缺合适的引路人。”

        他之前试过，无法通过卡槽转移到瑞恩身边，他们几个莫非是在结界之中？

        还是——

        寂静岭。

        防空警报的轰鸣声响起之后，无边的黑暗宛若世界末日，侵蚀整片苍穹。

        黑暗降临得如此之快，所有区域伸手不见五指。

        希比尔打开肩头的探照灯向远处扫去，黑暗的边缘出现隐隐绰绰的人影。

        不过，那真的是人吗？

        她睁大眼睛，瞧见那团被包裹在难以形容的皮里的肉，没有五官、四肢发白，它用迟缓的步伐朝商店走来。

        希比尔拉住身边两个孩子，“快，我们快找个房间躲避，这里有怪物。”

        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可以恣意地倾泻子弹，但是黑暗让她无法保证在怪物包围下守护好两个小孩。

        前方拐角处有朝下的楼梯，只是那片铁丝网布满锈色。希比尔用推开铁丝网，带着两人向下走去。

        她边走边说，“我们躲在这里。”

        嘉莉收回虚扶墙面的手，她发现有红黑色的液体攀爬至整面墙体，像是干涸的血液。

        瑞恩捂住鼻子，他闻到腐烂的气息，还有铁锈的腥味，地下空间到处是这种味道。刚刚那一幕——墙皮剥离、货架储物柜的铁皮被锈蚀，他全部都收入眼帘。

        皮肤一阵颤栗，像是有蛇潜伏在阴影之中，他感觉背后站着一个人，形象逐渐清晰的人。

        然后，那个人朝外走去，如同分离的影子一般。

        交错的管道锈迹斑斑，时不时喷出来蒸气烟雾，巨大的风扇一刻不停地运转。

        希比尔关上门落下锁后，松了口气，“那群怪物到底是什么？我得联系外界。托卡湖旁边的瞭望塔里有无限电，我还没试过能不能通信。”

        她四处张望，肩膀上的手电光束随之射向黑暗之中。这时候，她才发现牵着的两个孩子已经失去踪影。

        到底是什么时候放开的手？为什么她没感觉到不对劲？

        “你们在哪里？听到的话，回答我一声！”

        嘉莉暂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正在黑暗之中踽踽独行，手中的荧光棒散发黯淡的光芒，照亮的地方有限，无法让她分辨方向。

        这根细细的荧光棒一直在她口袋里，只不过她不记得是谁中途放进来的。

        咔咔——

        有什么很重的东西在走过来，嘉莉定睛一看，倏忽之间，荧光棒从手中滚落，一路滚到对面。

        “那是什么？怪物——”

        高大的女性缓步拖行，她的头硕大无比，脖子上勒有绳套。身上四只手臂挥舞，每只手臂粗糙强壮，分别紧握棍棒、砍刀、斧子等武器。嘴里还在发出含糊不清的嚎叫。

        那变形肿胀的面容十分丑恶，却又有一丝熟悉感。

        高大女人腰间的锁链向后延伸，出现了矮小侏儒般的一团，面容模糊不清。

        侏儒肉团背上是十字型的吊瓶架，点滴瓶里是混浊的红色液体，沿着弯曲的输液管注射到肉团里。

        嘉莉在这两个怪物靠近的时候，意识一阵模糊，突然软弱无力，力量在身躯中逐渐流失。

        她要逃跑，逃到外面去！

        瑞恩在哪里？希比尔在哪里？

        他们不见了，我该往哪边跑，没有照明的工具！

        嘉莉慌不择路地往反方向冲进黑暗。

        “有人在吗？”

        瑞恩听到啪嗒啪嗒的皮鞋声，似乎有谁从身边走过，他逡巡四周，却什么都没发现。

        一转眼，嘉莉和希比尔都人间蒸发没有踪影，无穷无尽的黑暗正在淹没地下室。

        防空警报响起之际，世界在转换。那一霎那，他突然清醒，脱离了这阵子迷迷糊糊的状态。

        实际上，在和莎伦他们飞来寂静岭的路途中，他陷入蒙昧之中，有什么在深深影响着他，或者说他链接莎伦的精神、启动心灵感应后，有什么超乎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他一摸胸口，有些呆愣，莹洁的月之银币不知什么时候失去踪迹，连同啃食和饥饿的渴求也一并带走，心中空落落的。

        【系统，你在不在？】

        系统没有回答。

        [唉，小黑，系统没反应了，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黑没有回答。

        奇怪，他一度以为潜藏在精神空间中的系统不会受到影响。当初他在琼斯镇的时空和现代时空来去，系统也一直陪伴在身边。

        然而，现在他得不到系统任何回应，面板、仓库无法开启。

        至于小黑，应该是他精神分裂的产物，小黑是这么告诉他的。

        但此刻，小黑失去存在的证明，他连自问自答都没法做到。

        这片区域简直是高密度的黑暗场所，打火机、手电筒，都在系统仓库里，拿不出来的话，就没法照明。身上的魔力不听使唤，点个火焰也不行。

        瑞恩眯起眼，在不远处好像出现一道光。

        他循着那微弱的光点走过去，前面难道是出口吗？感觉好远好远，地下室能有那么大的空间吗？

        一路跑来，预估已经超过一千米，地下室的长宽远比这个数字小得多，空间正在被拉长延伸。

        瑞恩的目光随着光点汇聚到漆黑的天穹。

        没有支撑物的天空之中，不知为何布满蛛丝般错综复杂的巨网，每根丝线正透着洁白的光。

        天幕垂下的巨大光茧躺在巨网之中，茧的最外层是透明无色的包裹，中间透出鎏金般的朦胧光辉，最里面的景象无法探清。

        瑞恩莫名其妙地笃定，那是一个苍白的、干瘦的、沉湎于美梦的生物。

        他漂浮到半空中，伸手去剥开一层又一层的茧丝，这个过程有点枯燥，因为茧太过厚重。瑞恩努力去辨别最里面生物的模样。

        直觉告诉他很重要。

        “砰砰——”

        有微弱的枪响打断他的动作，他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

        希比尔冷汗连连，拔枪对付突然出现的怪物束缚人。

        那个束缚人被一整张皮从头包到脚，扭曲着腿和脚，犹如软脚蛇似的往外爬行，子弹每一次击中它，它的胸腔会裂开喷出石油色的腐蚀性液体。

        希比尔就地一滚，躲开液体的干扰，她朝右边跑去，路过生锈的铁丝网，恰好瞧见挂在上面的尸体，血肉模糊的四肢被钉成十字模样。

        她顿觉毛骨悚然，只能跑得更快，一边大声呼喊两个孩子，一边用手电筒四处寻找。

        两人从角落里冒出，“我们在这里，希比尔。”

        “我一直找不到你们，担心出了什么事。”

        希比尔放下心来观察四周，光线从铁门缝隙中透进，墙壁的污迹尽数褪去，铁丝网也被外层的铁皮覆盖，那锈蚀的红色消失在眼前，似乎世界又悄悄地变回原样。

        她带着孩子走出地下室。

        拉开门的一瞬间，煤灰飞舞、白雾弥漫，熟悉的阴沉天气和空无一人的小镇，重新显现。

        希比尔判断：“那个防空警报是不是在提醒什么？”

        瑞恩说：“警察女士，警报声响起的时候，是在提醒我们世界转换成怪物横行的样子。现在我们要去找莎伦，我担心她有危险。”

        一旁的嘉莉偷偷瞥向瑞恩，心中只觉得对方变回以往的形象，亲切友善的感觉回来了。

        瑞恩碧蓝的眼眸眺望远方，说：“她留下的图纸里提到过学校，我要先去镇上的学校查看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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