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

瑞恩和嘉莉、警察希比尔赶去密得朗驰小学,  地图显示盖小学位于靠近住宅区的街道里。

        路边的汽车里空荡荡，有的车钥匙仍然挂在上面，就像车主觉得自己只是离开一会,  还会回来一样。

        瑞恩瞧见希比尔打开车门,  旋转车钥匙试图启动油门,  但车子不给一丁点反应,  毫无动静地停在原地。

        连续试了几辆车都是如此，希比尔气得踹上两脚，“所有的车都开不动,  我还以为可以找到合适的代步工具。”

        瑞恩说：“我们可以走到学校那边。”

        希比尔摇摇头：“不，我不是指这个。如果下次再碰到怪物，有汽车的话，我们就能逃得快些,  坚持到黑暗结束。”

        自他们来到寂静岭,  天空永远是阴沉暗淡的。扬洒的煤灰积满街道,  仿佛雪层一样。

        地底燃烧的煤矿提供了有毒的烟雾和煤灰，行走在街道上的三人却神色自然,  没有不适。

        “这里就是密得朗驰小学？”

        和图纸上的蜡笔画有些像,  具体哪里像，又说不出来。

        瑞恩在外围转上一圈，便走进去。希比尔和嘉莉跟在其后。

        他走上楼梯找到教务处，里面有一个抽屉是打开的,  放着一大串钥匙，他拿起钥匙，又在下面发现数字。

        根据数字可以猜到楼层和班级，瑞恩领着两人赶过去，来到一间很大的教室。教室的外围都被木板封上,  光线从大大的缝隙里泄露，把这个房间照得还算亮堂。

        嘉莉在数张课桌间转悠，偶然一瞥，“你们看，这张桌子上面为什么有手印？”

        她抚摸粗糙的桌面，上面刻着各种谩骂，还有“女巫”的单词。

        瑞恩抬起桌面，课桌里是发黄的老旧作业本，书写着陌生的名字——阿蕾莎·格雷斯彼。

        他自言自语道：“原来画面中的学校是这样的吗？”

        嘉莉的目光投向教室后墙，那里张贴排列着宗教宣传画。

        最开始的宣传画，中年女人穿着华贵的紫色教主服装，她在众人拱卫中面带笑容朝天望去，天空中是印刷文字——“神注视大地”。

        熟悉的感觉涌上大脑，过去的家——母亲把宗教的宣传册和耶稣像摆放在卧室、客厅、餐厅、书房、储物间，简直无处可逃。

        “啪嗒——”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众人一惊，希比尔猛地拉开门向外探去，“是谁？谁在外面？”

        门外没有人，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瑞恩瞟到门外走廊的地上有着墨绿色的碎片，他心中一动，走到外面捡起碎片，赫然是一块名牌，刻有“大酒店”的字样。

        “你要和我们玩寻宝游戏吗，莎伦？”他摩挲碎片，圆润的小脸上出现无奈，就像耷拉耳朵的小熊，“好，我们下一个地点就去大酒店。”

        瑞恩一行人前脚离开学校，后脚就有一伙人冲进教室仔细搜查，好像在寻找什么人似的。他们穿着厚厚的灰色防护服，手中提着一个鸟笼，里头的鸟安安静静。

        豪华的酒店矗立在商业区街道的拐角处，即使破败，仍然能通过楼层的外表想象出它过去人流如织的辉煌。

        “你确定我们要来酒店找人？”

        “是的，她给我们留下了提示。”

        刚进去酒店五分钟，几个衣衫褴褛的人就从里面跑出来，怀中还紧紧搂着布料和罐头。警察希比尔好不容易遇见这么多活人，立马走过去问话，却被冷漠地忽略，那几人瞪向她然后匆匆忙忙离开。

        “咯啦——”

        地上不知是谁落下的罐头悄悄滚到瑞恩脚边，他拿起来罐头一看，生产日期写着1973年。

        他瞠目结舌：“三十多年，保质期过了还能吃吗？”

        嘉莉凑过来瞧上一眼，亦是震惊，“罐头应该生锈了，里面的豆子会坏的。”

        她没有注意到暗处一团阴影正在靠近。

        “我的女儿！”

        从背后扑来的人试图抱住眼前的小女孩，瑞恩眼疾手快拉走嘉莉，希比尔从裤腰带中抽出枪警惕地盯着对面。

        “我不是你的女儿！”

        “噢——你和她一样可爱，是的，我把她弄丢之后，再也找不到她。”

        乌黑脏乱的头发遮住大部分脸庞，衣服由灰色布条组成，散发着恶臭，那个乞丐般的女人浑不在意，她说她叫达利亚，误把嘉莉的身影当成自己的女儿。

        “我的女儿被那伙人骗走，然后我在那天永远地失去了她。你真的很像我的女儿——我的阿蕾莎。”

        ——阿蕾莎，熟悉的名字。

        三人一致想起那张课桌的主人。

        然后，在这个乞丐的口中，他们听到一个无辜女孩遭受歧视、折磨、苛待的黑色故事。

        故事的结尾，懦弱的母亲失去女儿，永远活在自责之中。

        一身灰色防护服的教徒这时候闯进酒店，手持铁棍，把四人团团围住，“外来者，你们最好放下抵抗。我们的主教——克里斯贝拉大人要见你们！”

        希比尔紧张地拿起枪对准那些教徒。防护服把教徒从头裹到尾，脸上的表情隐藏于头罩之后。

        乞丐女人达利亚拉住希比尔的手恳求道：“不要去，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骗子，是刽子手，是谋杀犯！比真正的恶魔更加残忍无情。”

        “住嘴，达利亚！”为首之人生气地说，“因为你的孽种，给整个镇子带来了多少灾难！要不是克里斯贝拉大人仁慈地宽恕你的罪行，大家都会要你付出代价！”

        其中一个教徒心惊胆战地看向手中提着的鸟笼，“时间快到了！”

        此时，小鸟在笼中疯狂地窜动着，畏惧即将来临的绝望和恐慌。

        恐怖和不安在酒店里蔓延，一些人顾不得去逮捕外来者，直直地冲出酒店往教堂方向奔去。

        要是被邪恶的怪物抓到那就完蛋了。相比主教大人的命令，活命显得更为重要些。

        “是警报！黑暗就要降临了，快走！”

        “克里斯贝拉大人可以保护我们，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跟着我们去教堂！”

        “等怪物出现，你们会死在外面的黑暗中，和这个疯女人一起！”

        教徒全都逃走了，希比尔敏锐地感受到危险的气氛，她咬牙拉着两个孩子跑出酒店，猛然发觉天空的鸟全都飞向同一个地方。

        所有的鸟都在教堂上空盘旋！

        轰——

        防空警报声再度响起，宛如放大百倍的蜂鸣。

        大批教徒抛下手中的物件，不再找寻物资。他们从四面八方赶回教堂，黑色、灰色的衣着层层叠叠，延绵如羽翅，仿佛乌鸦飞回巢穴。

        随着最后一人踏入教堂，世界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大门关闭。室内的教徒正互相安慰、念叨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瑞恩、嘉莉被警察希比尔牵着手，站在门口，好奇地扫向教堂内部，只见教堂墙面的壁画上，是被绑起来施以火刑的女性，无数黑袍者举着火把围住那名女性。

        嘉莉心中突然一阵不适，望着壁画说：“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点火？”

        正巧最末尾一排有位神情萎靡的老头坐着，他答道：“那是镇子的起源，据说我们的祖先是由猎人建立的，他们为了一个目标团结起来。”

        “猎人？是去山上打猎吗？”

        那老头回答：“当然是狩猎魔鬼的仆从——女巫！”

        很快，其他教徒们发现了希比尔等人的存在，有些群情激愤。

        “是陌生人，快点把她们赶出去！”

        “不应该让陌生人进来，谁能知道他们是不是恶魔的手下！”

        “外来者，出去！”

        “出去！”

        灰袍男性冲向祭坛处说：“克里斯贝拉大人，不能让那几个人污染庇护所。”

        希比尔惊魂未定，看见一身紫袍的中年女性正带领手下信步走来，姿态高贵，超于众人。她的镇定很快安抚了周围惊慌失措惴惴不安的人群。

        希比尔想，那人的地位应该很高，不然周围的教徒怎么会摩西分海般为她留出走路的空间？

        “外来者，请不要打扰神的信徒。”

        紫袍主教转身扶起头发灰白的老人，“现在，让我们开始祈祷，信仰使我们得到庇佑，天启过后就是新生。”

        克里斯贝拉回到祭坛坐下，众人不再理会希比尔，都坐在椅子上，握紧双手置于胸前，紧闭双眼开始默念祈祷词。

        黑暗中传来怪物的嘶吼，有什么在扭动着迟缓前进，有什么在拖着处刑刀于门外徘徊。

        伴随着祈祷词，教堂的中央居然有明亮的圣光在汇聚，并向外伸展。

        希比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嘉莉蠕动嘴唇，眼神涣散。

        那圣光是什么？

        是赐予教徒的希望吗？

        是在庇佑教堂中的人吗？

        是在驱逐黑暗吗？

        不可能的，假如真的有上帝，那么母亲这些年疯魔般的祈祷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善良的、慈爱的、仁厚的、光明的主，没有制止母亲的暴行，没有阻拦同学的欺凌，来拯救我？

        救赎我的，是作为同类人的——学院里的学生和老师。

        难道因为——我是女巫吗？

        瑞恩注意到身边女孩脸色发白，他搭上那人的肩膀，问：“嘉莉，你怎么了？”

        寂静岭的医院。

        金色头发的男孩坐上电梯下降到最底层。

        左转、右转、左转、左转、左转，脸部缠绕绷带、四肢扭曲的无脸护士占领着这段必经之地，他轻巧地从怪物群中穿过，抵达最后的房间——b151号。

        “阁下，欢迎您的到来。”

        紫色衣服的小女孩屈身行礼，献上热切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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