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过往

程昀颢愣了愣，思考着余致遥的问题。

        “可能……”他停顿片刻，直视着她那清澈又带着笑意的眼神，“见到你，就会觉得安心吧。”

        余致遥呆了呆，瞬间心跳地飞快。

        这算什么呢？表白吗？不、不、不，对方可是校草级别的人物，再说自己跟他也就见过几次，不可能……那应该就是他之前说的，是因为她在选拔那天的投壶，才让他有这种感觉吧？

        想到这里，余致遥才抬起头，笑着说：

        “师兄，你过奖了……”

        程昀颢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收银台上“欢迎光临”的播报音，余致遥“啊”地一声，笑容从脸上渐渐散去。

        他感到奇怪，转头一看，原来是方靖乔。

        方靖乔还保持着推开门的手势，看着眼前的程昀颢和余致遥，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方靖乔手中的电话震动着，她朝来电看了看，显示是“要有耐心”。她已经踏进了西点屋的步子退了出来。

        她站在了西点屋门口旁边，再次看了看手机，轻叹一口气，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她的声音不再似以往的冷淡，反而有一种温和的感觉。

        “妈妈。”

        母亲邱瑞姗有些不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靖乔，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在忙。”

        “嗯……怎么样，冰壶队开始训练了吗？”

        “说是今天晚上开始。”

        “靖乔，这次可是你替妈妈出一口气的好机会，你一定要加把劲训练，知道了吗？”

        方靖乔想起了母亲那倔强又哀怨的眼神，有些心疼。

        “我知道，您放心吧！”

        “靖乔，妈妈真的是不甘心啊！我一定要让方达州知道！我的女儿就算没有他在身边，照样过的很好！照样比他的挂名女儿强……”

        听着邱瑞姗越发激动的声音，方靖乔耐心地安抚着：

        “妈，妈！您放心，我都明白的，我会好好训练的……”

        好不容易安慰好母亲之后，方靖乔感觉身上好像被抽走了一股力量，她缓缓地靠着西点屋的玻璃墙上，拿着电话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你没事吧？”

        听到程昀颢的声音，方靖乔看了他一眼，马上恢复了冷淡的神情。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

        “余致遥不想回来校队吗？”

        程昀颢一愣。

        “我们刚刚没有谈到这个。”

        “你不想她回来吗？”

        他再一愣，方靖乔却仔细地看着他。

        “你也希望她回来，是吗？为什么不推她一把？”

        “我承认，她的退出的确可惜。”他暗暗惊讶于眼前女生的洞察力，“但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自由。”

        方靖乔冷笑一声：

        “哼，自由？！自由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说罢，快步离开了西点屋。程昀颢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禁疑惑起来。

        晚上，邹启旻早早地跟余致遥告别，前往省体育中心冰壶馆参加校队第一次训练。

        当余致遥在图书馆埋头复习英语的时候，手机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

        想起之前曾把程昀颢的号码误认为是推销电话，这次她没有摁掉，拿起手机小跑至室外。

        这一次，难道还是程昀颢打来的？她抑制住内心的狂跳，接通了电话。

        “你好……”

        “我是季抒岚。”电话那头简洁地说：“余致遥，你现在学校吗？等下有时间吗？”

        万万没有想到是季抒岚打来的电话，她只好如实回答：

        “教练，我是在学校，在图书馆……”

        “那太好了！我在院楼，等下过去接你。你五分钟后到图书馆门口来。”

        “可是教练，我还在看书……”

        “不会耽误你很久的，把书本都收拾好，待会儿见！”

        余致遥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既意外又有些无可奈何。

        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一小会儿，余致遥就看见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了自己面前，车窗落下，是季抒岚，于是她上前打招呼：

        “教练。”

        “上车，陪我去个地方，结束后送你回来。”

        “那教练，我坐哪里合适呢？”

        “坐我旁边。”

        余致遥看着季抒岚把车子缓缓驶出南联大校园，然后汇入主干道。

        “我们是要去哪里呀？”

        季抒岚狡黠一笑。

        “等下你就知道了。”

        “可是……”余致遥想起了今晚的训练，“您不是要带校队吗？”

        “李韬在，没事。”

        “这样……”

        余致遥看了看身边的季抒岚，没有再发问。

        看着前方灯火辉煌照耀下的省体育中心，余致遥才恍然发现，对季抒岚说：

        “教练，您是要带我去冰壶馆吗？”

        季抒岚点头。

        “没错！”

        “但是——”

        “我知道。”季抒岚打断她，然后说：“映珺跟我说了。等下你先跟着我，放心，他们看不到我们的。”

        余致遥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季抒岚走进冰壶馆。与上次前往赛道的方向不同，这次，她跟着季抒岚直接上楼，进入了一个了类似主控室的地方，面前巨大的玻璃幕墙，可以直接看到下方冰壶赛道上的任何情况。

        余致遥走近玻璃墙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最左边赛道上正在进行训练的程昀颢，接着看到了邹启旻以及其他队员。再旁边的5条赛道上，其中3条也有人在训练，看起来像是其他参选高校的队伍。

        季抒岚走到余致遥旁边，问：

        “这里视野很不错吧？”

        余致遥点点头，好奇地朝四周看去。

        “教练，你要我陪你来这里是……”

        季抒岚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向了场下正在训练的队员们。

        “我之前是教大二体育的羽毛球，并担任校羽毛球队的副教练。在上个月底，突然间就收到领导通知，说是学校要参加明年的冰壶比赛，让我组队，并且担任主教练。我当时也是心里没底，担心得不行。”

        余致遥被她的娓娓道来吸引着，没有打断。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选为冰壶队的教练吗？”

        “想！”

        “因为，我是南联大唯一一个参加过冰壶课程的体育老师。虽然那是两年前了。”

        余致遥有些意外，两年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季抒岚侧过头看着余致遥，“说实话，两年前的内容要重新拾起，包括制作训练计划和课程，我也花了很多时间，也是很忐忑。从接到通知那天开始，我就每天反复问自己，到底能不能担负起这个责任。总之，我不是遇到难题，就是解决难题。甚至，在刚开始的时候，我连一个可以用的队员没有。我去找其他校队借调一下队员，要么说快比赛，要么说日程安排不过来，我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看好冰壶队。没想到吧？”

        余致遥想起了之前招新讲座上队员们的亮相。

        “那……顾师姐她们呢？”

        “最开始，是我让李韬去轮滑社、滑板社去问，有没有意愿加入冰壶队的同学。但是冰壶实在太冷门，很多同学基本都没接触过，还是社团里面的同学自发宣传，才一个带一个的加入进来，也才有了你们后面的选拔，和现在的校队成员。”

        “原来是这样……教练，你们也很厉害了……”

        “如果没有这些队员们，我们再厉害也办不成事。”季抒岚笑笑，“更何况，我们也需要持续学习，才能更好地做指导。说实话，选拔那天，看到这么多有潜力的学生，尤其是你，我是真的很欣慰。”

        余致遥想起自己的退出，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

        “教练……”

        “你退出的理由我听说了。”季抒岚看着余致遥，“我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我能理解你。”

        “教练……”

        “但是——”季抒岚望向场下训练的队员们，“你看看他们手里的冰壶，然后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你投壶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的兴奋，有没有一点点想要赢的心情？”接着看向余致遥，“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你就不应该轻易退出。”

        余致遥整个人一震，她直视着季抒岚殷切的眼神，然后转过头，缓缓地闭上眼睛。

        她想象着手中正握着一个红色的冰壶，动作流畅地把壶投了出去，冰壶借着她投出的力量向前滑行，最终停留在大本营圆心内！

        好球！

        她忍不住双拳紧握，感觉身上的细胞都兴奋地跳跃了起来。

        她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场下赛道上向不同方向滑行着的冰壶，心中隐隐产生出一种不舍的感情。

        是啊，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喜欢上了投壶！

        可是——

        她想到在家辛勤忙碌的父母，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季抒岚，眼里有愧对，有不舍，也有坚决。

        “教练，真的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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