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你又要一个人走掉嘛？”

        少女的足尖没有收回，依旧点在阴影上。

        上次圣诞舞会，第一只舞曲结束后，他就一个人离开了客厅去了马尔福庄园的后花园。

        伊丽丝那晚跳了三支舞，两支都是和西里斯一起跳的。

        其中有弗林特夫妇的示意，也有少女自己也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但是看着麦伦可纳脸上几乎挂不住的笑容时，她倒是笑的十分真挚。

        雷古勒斯没说话，他先是注意到她眼中的那抹蓝，下一秒回避什么似的低头才惊觉自己的影子被踩住了。

        伊丽丝的身体没有动，就像是因为站太久而换个姿势放松一下。

        “你哥哥也来了吗？”丘克看着被施了石化咒一样的两人开口道。

        “嗯。”黑发少年眼中划过一瞬的冷漠：“他去找他的那些朋友了，应该是波特。”

        丘克见他脸上的阴沉也不再多问：“嘶——好吧。话说今年怎么这么多带伪装管的？这种东西突然风靡了？”

        “伪装管？”伊莉丝的眸子里漾了丝好奇，她没听过这个名词。

        “它也是一种乐器。”雷古勒斯的目光浏览了一下陆陆续续走进赛场的人群：“你看他们手里拿的那些颜色各异的管子——可以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和国旗颜色的烟雾。世界杯的观众们在比赛期间会使用它来展现自己对某一球队的支持。”

        “原来是这样，”少女听到回答后也扬了扬唇角，“你好厉害呀雷尔，我之前一直没见过这种乐器。”

        少年闻言耳尖顿红，活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撇过头轻咳了一下。

        “但是为什么要起这种名字？”伊丽丝边问边把视线放在几乎人手一个的伪装管上面：“这也太受欢迎了点。”

        面带疑惑地扫了扫人群，她接着道：“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同一种乐器这么感兴趣。”

        “也有可能是障眼法。”雷古勒斯用手理了下西装袖口，也把手搭在了白色栏杆上：“待会可能有好戏可看。”

        为保证会场秩序，今年国际巫师联合会魁地奇委员会的国际主管罗伊斯顿·埃德温德通过了一系列限制人流的严厉法规——其中最差劲的就是禁止所有除icwqc官员之外的人将魔杖带进球场——美其名曰便于监管。不过对未成年巫师倒没什么，因为他们本就不被允许在校外随意使用魔法；对一些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来说也没什么，呈递上专属包厢的烫金邀请函后自然有专门的人作为引领带着他们走进绝佳的观赛位置。

        好戏最终还是不负所望地上演了——当罗伊斯顿·埃德温德出现在顶层包厢中时，观众里成百上千的男女巫师一齐用伪装管发出很大的嘘声，并将它们变回原先魔杖的样子。

        原本一脸严肃的国际主管几乎在嘘声爆响的开始就苍老了十岁不止，惶恐和震惊在他脸上轮番上阵，让他原本就被灯光映照的发白的脸更添一层雪色。

        然而比赛还是要照常进行的——即使出了这么大的插曲。观众们从伪装管事件上得到神秘的报复性快感，对接下来的比赛反而更加热情。

        丘克是闲不住的，他兴致冲冲地拉着两个好友便一边挤过人潮一边来到了包厢顶层视野最开阔的位置。

        “你想玩一下伪装管吗伊丽丝？”看着眼前的少女点了下头，棕发少年也咧开嘴笑道：“那好，雷古勒斯，我们俩去找几根伪装管吧，正好也感受感受魁地奇世界杯赛的气氛！”

        “那我先去看台那等你们。”伊丽丝歪了歪头，蓝色的眸瞳里满溢着期待。

        雷古勒斯嗯了一声便跟着丘克一起转身到包厢里找没有分发下去的伪装管，丘克一贯是闲不住的，说他是斯莱特林学院的活宝也不为过。

        不过显然不止他一人这么激动。

        詹姆·波特对魁地奇比赛也有相当多的活力，西里斯侧头看着穿着格子纹套裙的少女出现在看台的另一端不由挑了下眉。

        走走停停的少女将左臂半横在胸前以免被人推搡撞到，伊丽丝没有正面着看台，第一次来赛场的体验让她情不自禁地倚栏而望。

        赛场上骑着飞天扫帚英姿雄发的队员们带来了不容置疑的力量美学和团队配合，加上排山倒海的喝彩声，像是史前众神游行接受信徒的瞻仰。这比在霍格沃茨学校里面看到的更加抓人眼球，饶是她这种平时不怎么爱热闹的人也不禁被此刻的氛围所吸引。

        西里斯侧眼去瞧她，少女的一头黑发被精心盘成花苞的形状，其上绑扎的冰蓝色的蝴蝶结是她眼底长诗的延展。

        她生的确实很漂亮。

        尤其是那双眼睛——海洋心脏处的那一抹澈蓝，又被梅林给细心浇灌上了鸢尾花心的一点娇柔。

        小小的顶层看台因为其他人员的加入变得更为拥挤了一些，詹姆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毕竟他现在一门心思全扑在赛场上博弈的两支队伍身上。他支持的是马达加斯加队，从脸上画的油彩就可以看出他是个狂热的忠粉。

        “你也来看这个？”西里斯的语气里弥着漫不经心：“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詹姆被他的话搞得发懵，但侧眸一瞥便立马从疑惑变成了惊讶：“嗯？！”

        伊丽丝还是不太习惯直视他的目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总是最难分辨：“嗯。好久不见。”

        眼见她被身后激动叫嚷的两个青年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西里斯转过半边身子对着她，语调里难得是几分真挚：“不过来点再看吗？你站在那里的话很容易被别人挤到。”

        少女脸上的犹疑被洒脱的少年瞧了个细致：“放心，我又不吃人。”

        詹姆抿了下嘴，也抻着脖子对她发出邀请：“要过来吗？我可以往左边再挪一挪。”

        不自觉地攥了攥手心，伊丽丝抬脚往看台的方向走去。但是人来人往的场所总是难以走的平稳——西里斯看她又要被挤到便伸出胳膊拉了她一把。

        一声惊呼没来得及说完她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了看台上，发丝扫过前额，少女又飞速地垂下眸子：“谢谢。”

        松开她的胳膊，少年的嗓音里多了些轻快和不易察觉的欢欣：“不客气。你可以再往里一点。”说完他就往里又挪了挪，连带着詹姆也往左挤了挤。

        “你和你父母一起来的？”西里斯一只手臂横在栏杆上，黑色的领带被随意挂在颈上，顶上的两颗扣子从来都不会被他规规矩矩地系上。为了说话方便，他于是大半个身子都面朝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伊丽丝被他看的脸上隐隐发热：“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有雷古勒斯和丘克。”

        詹姆在她站上来后虽然心里也掀起了一小股风暴，但是眼见着好友和他这个关系暧昧的“未婚妻”相处的还算得上是融洽，便也不再多言，重新把精力放在赛场上。

        梅林的臭袜子，这是搞什么？

        自己的好兄弟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对这位纯血小姐感兴趣了？

        脑子里一连串的问号让他本就容易稀里糊涂的思维变得更加混乱，他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莉莉·伊万斯。

        “哦～所以你是在这里等他们？”西里斯单手扶着栏杆，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着金属栏杆，发出淡淡的闷响。

        “嗯。”伊丽丝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便又两手扶栏不去看他。

        西里斯顿觉有点想笑，于是便微微俯了下身，低低的声音被无比清晰地传递到少女耳中：“你为什么老是不敢看我？”

        伊丽丝被他搞得半边身子都有点发麻，下意识地就往旁边倾了倾，但她忘记了自己本就站在看台的边缘处。

        正等她马上就要一脚踩空的时候，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又带了带，以免可怜的弗林特小姐因为崴到脚而不能开心地观看比赛：“我长得也没那么吓人吧——你再退就掉下去了。”

        下意识地用手抵住面前人的领口处，极近的距离让她的鼻尖刹那间便萦绕了一股古龙香水的味道：“你、我，我……”

        “噗～”西里斯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这怎么还结巴了？”

        脸上红霞升腾，少女张着嘴半天愣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入眼的就是那个自带慵懒气质的布莱克大少爷，灰色的眼睛没有其他颜色的侵染，深邃的眼尾微微上挑，让他本就盈着散漫的眼睛更多一抹毫不违和的风流。剑眉入鬓，墨色就如鹅毛笔下流淌的优雅从中晕染开来，连带着天生微卷没有用发胶打理过的的发丝都勾人心绪。

        他的长相是真的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存在。

        叙利亚队不负众望又进了一个球，詹姆跟着现场的观众一起嚎了一声便扭头要跟好兄弟一起欢呼庆祝：“喔吼～西——你们在干什么？！”

        雷古勒斯突然就想感谢詹姆·波特替他说出了心声，隔着十英尺左右的距离，他却觉得眼前是再也跨不过去的鸿沟，仿佛连梅林都束手无策的时空裂隙。

        他刚拎着三根伪装管到看台找人，就找到了这么一幅亲昵的画面。

        亲呢到，领口都敞开了。

        神经因为受惊发出的轻颤唤回了飘忽的思绪，伊丽丝一个用力就推开了他，结果因为惯性自己也往后又退了两步。

        西里斯被她推的闷哼了一声，还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詹姆：“嗯？”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伊丽丝脸上更红了，连带着耳垂都被珍珠耳钉衬得像烧起来的晚霞：“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西里斯重新站直身子，转头用胳膊肘拐了拐被碰到的好兄弟：“你大惊小怪什么？”

        “你们两个在干嘛啊？”詹姆也意识到因为自己的话看台上的人都把目光聚集了过来，尤其是看到西里斯因为推搡扯得更松的领口和歪斜的领带，更是让人不由对此窃窃私语。

        西里斯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脸上也不禁红了几分，啧了一声便去整理自己的衣领，伊丽丝也羞赧地去捋耳边散落的发丝。

        骤升的暧昧尚在迤逦着缠绕，两个人竟都心照不宣地互相转过了身子，一个重新去盯已经进行了半小时的比赛，一个也有些无措地把视线放在看台旁边的过道上。

        她宁愿自己刚才和他们一起去找东西。

        为什么总能让她面临这种让人无所适从的局面？

        “呃……嗨。”打着领结的少年带了些尴尬地朝少女挥了挥手：“呃我是说挺巧的啊，哈哈……”

        丘克刚拿了三颗噼啪缎带球回来就看到眼前这修罗场一样的场景，突然就后悔今天出门没问梅林应该注意什么。

        看着好友像个古希腊雕像一样杵在原地，他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好吧，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有点“小事”。

        因为刚才他自己也像是被施了个僵化咒。

        伊丽丝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去，应下雷古勒斯沉默的目光后，她承认——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小说里出轨被捉的女人。

        “雷古勒斯……”

        她轻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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