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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幕


第六幕

        “恕愚生妄言,敢问阁下可修了方术?”

        尉迟清听他此问,明眸蓦地暗了几分,如实道:“只懂皮毛,不足挂齿。”

        那阁主遂温声安抚道:“愚生深知阁下助人心切,然此去实在生死未卜,愚生定然不能使阁下置身险恶之中。”

        阁主虽然温和,却声色肃穆,不容置疑,尉迟清这才恹恹应道:“那阁主请去吧,小生不添乱啦。”

        听得此言,那阁主上前一步,四目对视良久,尉迟清看得他眸似瑛彩,睫如蝶翼,脉脉深情几乎满溢,才觉恍惚,就听道:“无论何事,皆可去绯月楼见楼主,给他看你颈上项饰,他自会帮你。”言罢,终于拜别而去,留得尉迟清在原地呆若木鸡。

        看着那玄袍渐隐于市井五光十色中,尉迟清长舒一口气,追了上去。

        第六幕

        眼见着阁主自肃清阁调了百余人马,又叫了几个与他一般形色的陌生面孔商议着什么,继而策马引队驰往城北而去。

        他这才明白,那震碎了的玉铃意味着什么。

        回到阁中,只见余下众人全无初见那般悠然神色,独一人于芸芸乱象中浅斟低唱。尉迟清踌躇片刻,走近前去,只见那人仪神隽秀,举止端庄,颇为风雅,而其腰间悬了一块成色上佳的珏牌——赜相庄!

        “郎君如此看我,莫不是心悦于我?”

        此言一出,唬得尉迟清一阵哆嗦,撤了两步笑道:“小生失礼,兄台莫怪。敢问兄台可是赜相庄中人?”

        “你既知道,便不必问我。”那人另倒了一杯酒,推向他:“我知道你想问的东西,来此只想做个交易。”

        单刀直入,不留一丝余地,尉迟清深知来者不善,道:“我想找的人,已经在肃清阁请过愿了。”饮下那杯酒,看对方神色不改,他冷汗涔涔,不觉摩挲起酒杯来。

        “好吧!我想知道郭庄的事,还有肃清阁——还、还有阁下的赜相庄。”尉迟清被迫交代,心有不甘,又添了一句:“我啥也没有,你要是做交易,可是亏定了。”

        “你要的,我都可以说与你,我要的,只是一条链子而已。”

        链子?“什么…”

        不待尉迟清发问,对方已经指给了他,正是自己颈上项饰,那条阁主赠送的银丝。

        能惊动这个鬼地方的人亲自来要的东西,绝对很重要,尉迟清连忙起身拜礼,笑道:“这就算了,小生不做昧良心的买卖,那些事情我自去问阁主就是了。多谢兄台,小生告辞!”

        几乎是落荒而逃,等骑上马,尉迟清才想起来,自己回肃清阁本意是问阁主所说的绯月楼去,没成想被那怪人一搅和,竟给忘了。然而目下刻不容缓,他便不在乎什么安危,快马加鞭,追上了队尾。

        到庄前时,众人都是一惊——挂在村口的红灯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套人皮。

        浓得惨烈的血腥气笞风袭来,敌人在用郭庄的人命控诉他们的姗姗来迟。

        焚膏继晷,只不过膏是人肉脂油,晷是血池漏刻。

        “建奴欺我中原无人么?!宵小安敢如此猖狂!!”

        为首令下,莫不从服:“纵列四队,以多击少,逐个攻破,提防埋伏,保护人质。修为高者,自荐十人,随我来。”

        待众人入庄,尉迟清才要动作,只见一披甲巾帼策马来接:“阁主吩咐,请公子紧随婢子队伍,留待庄外以做接应。”

        “这等大事,朝廷不管吗?为何是肃清阁出马?!”尉迟清顾不得别的,义愤填膺脱口而出。

        “已然通报朝廷,禁军正在集结。公子,言及官府,不敢高声。”

        尉迟清只听得杀声如潮汐起落,不禁自怨起来:“早知如此,真当认真修道!”

        那婢子闻言,终于见了毫末笑意:“公子,婢子为公子讲讲肃清阁吧。”

        原来肃清阁本是在朝廷的助力下建起来的,建成此阁,意在肃清贼患,昭明民生,自有护佑京都一方平安之意。只是这阁内皆非朝中人士,还有不少义士身份不明,比如阁主。因此既为自给自足延续力量,也为帮朝廷减轻疑虑,便收敛声势,打造成一个以收保护费为目的的不隆重的玩闹地。这样做,至少能让那些古板言官和敌方势力轻视自己,如此足矣。至于近两年时局动荡,人心浮躁,外敌虎视,内乱不断,肃清阁也愈发忙碌,再加上人人自危,阁中义士只减不增,事态每况愈下,不见起色。

        至于这次,对方应是数百探路的贼寇,本派了三位干将前往应对,但刚才的玉铃信号表达的很简单——人死灯灭。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不知,可能是三人殒命,可能是贼寇屠庄,但一定发生了必须惊动阁主的严重问题。

        问题关键并不在实力,这些盗贼终究是普通人,不修仙术,便任他武功高强也难以抵挡。问题在于这郭庄上下有千余百姓,巷深街窄,住宅鳞次,既要迅速解决所有贼寇,不让对方有所反应狗急跳墙,又要保证不伤及平民性命,减少损失。敌暗我明,相当棘手。

        这伙盗贼目的明确,行动有序,个个警惕,想必也功夫不浅,全然不是想象中探路送死,扰乱民心之辈。然,无论目的,威胁国民安康者,斩尽。

        尉迟清只听得热血沸腾,两腿一夹马腹就要疾驰,不想身下马儿却分毫不动,奇也怪哉:“怎么回事?”刚说完就看见那婢子朝他浅笑道:“保护公子乃婢子使命。”

        “啊?姑娘你…你们都是方士?”尉迟清话才脱口,就想起方才阁主的命令,既论修为,必然是修行之人。

        “并非。”

        看着尉迟清一惊再惊,她仍是莞尔:“是妖。”

        话音坠地,振聋发聩,尉迟清蓦如五雷轰顶,心花怒放笑道:“失敬失敬!”转念一想,尉迟清更是心潮澎湃:“阁主他也是?”

        “是。”

        大喜过望,尉迟清抚掌良久才缓和下来,撤蹬下马,深深一揖欣然道:“小生这厢有礼,替吾辈人族谢过英雄们。”

        正寒暄,蓦地叮铃一阵轻响,那女子笑道:“事毕,公子随我来吧。”

        才言罢,只见一骑墨袍绝尘而来,正是阁主,尉迟清不禁喜形于色,待他近前,却见他满目忧虑,赶紧问道:“不是解决了吗?”

        阁主带着肃清阁一半人力,报官请下一队禁军赶来郭庄,庄内却只有几十死士守在大路上杀人放血,搜遍内外,不见任何规模队列。

        “是调虎离山!!”尉迟清恍然大悟,由惊转怒,待看见阁主神色,更为惊疑:“你不惊讶吗?!”

        “嗯。”他苦笑一声:“这是摆在明面上的选择,不可挽回的选择。”

        选择……?

        “愚生有要紧事,劳公子留待此地,随他们一同进退。”话音才落,疾驰而返。

        那赶上来的汉子随即对尉迟清道:“吾等奉命于此地救人殓尸,请公子稍安勿躁。”

        尉迟清怎能由他只身犯险,回身朝侍婢鞠礼道:“小生第三愿请的是和你们阁主不离不弃,姑娘不必拦我!”

        这话果真唬住了众人,他自知驾不了马,这便运起轻功沿路追去。

        那阁主从林中疾驰出来时远远就直觉前方应有埋伏,路两旁是绵延几里的玉米地,最适合藏人,他心下留意,果真,不过跑出去数十步,即刻爆发出一阵巨响。

        他眸光一暗——是火铳。

        幸甚他轻功极佳,埋伏之人未能预判准他的位置,只有一枪堪堪擦肩而过,未能致伤。但拖住了他的脚步,那些人便迅速自丛中跃出,摆好阵势便要以多欺少。

        他看得出这丛里出来的没出来的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人,他们在这里拖住他,是为了主要力量可以施展拳脚。因此他更不能拖沓,直接自袖中化出一尾洁白如玉的软鞭,劈空而去。

        他用鞭如剑,出招迅猛,而用劲极巧极刁,只舞得轻盈自如,但鞭尖所过之处,尽是一片血肉模糊。他鞭鞭直指人身要害,而每一出手就决是化用太极之法,应势而动,因此不待那些人反应,已然倒下了一半。

        剩下的人已各自慌了神,但他们倒也很有几分骨气,正是拼了死要来的,便不再收敛而倾尽全力,用了浑身解数也要伤他一二。

        若用火铳对付,他还难料自己是否会负伤,但若近身比试,便是毋庸置疑的毫发无损。

        心内遗憾,憾这些人有力无心,空有一身绝技武术,却不知心之所向应是何方。他本不愿动用灵力,但再拖怕是要生变,于是汇力于鞭首,待辗转腾挪闪过了一波攻势,一鞭挥去,那些人便没了再攻的机会。他收鞭抬脚,踏步欲行,蓦地,又是一声响动。

        他眸光彻底氤氲起阴鹜。

        那一枪正中他左腹,看来对方瞄准的本是心口,他轻功腾了一半,因此打在了腹部。看到自己本就深色的衣服左侧颜色渐渐变深,他冷冷哂笑:“暗箭伤人,最为不齿。”

        紧而,他极速闪到了那人面前,俯下身右手掐住对方脖子,把他从跪伏狙击的姿态举到眼前,看样子年纪尚浅,应该未及弱冠。阁主心中动容,但他却瞥见那人命在旦夕却还舞着铳要再扣一枪,他漠然凝视对方,左手则徒手捏扁了那火铳枪口。

        “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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